陳閒說完了這席話。
所有人都在一側陷入了沉默。
陳閒沒有管他們,只是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而後往底艙囚牢而去。
關於刺客,他一早便有了眉目。
他們的行蹤,他確信不會敗露。
因爲濠鏡方面的情報防護乃是由小邵負責,不是陳閒看不起別家的情報部門,是因爲他們真的都是些垃圾。
看他們上躥下跳這麼些日子,陣仗弄得震天響,可到了現在,就連陳閒的工坊到現在都還沒有被滲透。
更別提陳閒自己的行蹤與隱秘行動了。
他的行進路線來自於老海狼的精巧計算,這些海狼都是上查三代的白銀團骨幹,萬萬不會設計一條有棋盤風的道路,這樣豈不是將陳閒往火坑裡推?
而且陳閒在新安區過境之後,發現的是不少漁船的殘骸。
相比於老海狼,這些終日以打漁爲生的沿海海民,對於相對區域的氣候應當是瞭若指掌,但爲什麼他們還是失陷了這裡,死無葬身之地?
陳閒覺得只有一個答案。
那就是這棋盤風是偶爾發生的,而進入這片航道同樣是臨時起意。
而擁有這個權限的人,陳閒是其中一個,那些島上的人無權對此指手畫腳,且鞭長莫及,那麼便只剩下這條船的掌舵手和海員了。
好巧不巧的是,陳閒除了攜帶有部分工坊人員和大量的冥人之外,這島上剩餘的,陳閒不清楚的勢力之中,就有這些原生的海員。
陳閒知道這些海員來歷很是複雜。
海盜雖然懂得水向洋流,但一旦涉及到長途跋涉,這些老海狼只會規劃,而不知道如何運營,這個時候,這些老海員則就會成爲很好的選擇對象。
他們既是匪,也不是匪。
他們不僅和海盜合作,還和不少世家合作,甚至有些替官府辦事。
魚龍混雜,到底如何,無人知曉。
而這個掌舵手的身份,恐怕與三災脫不得干係。
這世上只要用人,便避不開人心叵測,找出來的人手,更不可能盡善盡美。
陳閒走下了樓梯,早有維娜跟在身邊。
“人怎麼樣了?”
“少東家,且放心就是,只是痛暈過去了。”
“本事如何?”
“三腳貓功夫,就一軟蛋,我家隔壁的狗子都比他能打點。”
“什麼狗子?”
“克魯士養的一條狗。”
“我懷疑你在罵我連狗都打不過。”陳閒瞥了一眼,身邊的傻大姐。
“那怎麼會,實話實說,有一說一,確實,你本來就打不過狗啊。”
陳閒懶得和這個人計較,和個傻子計較,豈不是自己也是傻子?還憑白失了風度,兩人一前一後,已是到了底艙囚籠,原本這裡關押的乃是被他栽贓陷害的金烏,只是風水輪流轉,大牢人人做,今晚倒是輪到了他。
因爲過了不少時間,這個時候的他已是醒了。
剛纔甲板顛簸,陳閒也是頭一回看清他的面容,倒是個長得頗爲陰騭的漢子。
陳閒取了一把板凳,吊兒郎當地翹着個二郎腿,低聲說道:“哪邊的?”
“無可奉告。”那人冷冷的說道。
陳閒嘬了個牙花。
“得,你老大不小了,一把年紀還學人貞潔烈女,等着死後立牌坊呢,我呸。”
“哼,狗一樣的東西,酒囊飯袋之徒。”
“你個狗東西,你罵我!”陳閒一下子躥了起來,不過,他卻沒有暴怒,只是上下將男人打量了一遍,又是搖頭又是晃腦的。
“怎麼的,要殺要剮,悉聽尊便,我眨眨眼便不算是一條好漢!”
陳閒卻冷不丁地摸着下巴開口問道:“維娜,我聽說,克魯士很喜歡養狗?”
在場的其他兩人都是一愣。
維娜甕聲甕氣地說:“是啊,養了好多呢,他還講濠鏡島上的狗都是他的狗子狗孫。”
陳閒把弄了兩下自己的手指。
“有多少?”
“濠鏡島上都養狗,都說咱們島上如今不便利,通話基本靠吼,安保基本靠狗,尤其是尋常的土著家裡,必備一條大黃狗。”
“秋天到了,濠鏡島上的狗,都到了發情的季節了。”
他看着刺客,饒有趣味地說道:“其實我這人大慈大悲,對小動物一向格外愛護。”
“少東家,你昨天吃牛肉的時候不是這麼說的。”
陳閒瞥了維娜一眼,皺着眉說:“別打岔!”
“這濠鏡這麼多人是我的子民,這狗同樣也是,俗話說,‘飽暖思**’,這些狗子吃得好穿得暖,怎麼都得給他們改善下生計問題,
這位刺客大哥恐怕不知道,這狗發了情,若是得不到紓解呢,就會到處撒歡,便是連同性都不放過,只要有那麼個可以鑽的地方……”
那人臉色變成了菜色,好似意識到了什麼。
“我這人大公無私,對刺殺我的人往往也不予以追究,甚至還會給他點好處,到時候呢,我們折返濠鏡,
我會用玻璃營造一座大房子,玻璃?知道吧,就是那種透明的,從外頭可以看得一清二楚的。而後呢,就將你的衣服剝個乾淨。”
陳閒比劃了兩下。
“而後把你捆在椅子上,放進去十七八條大黃狗……”
陳閒描述到了一半,那人已是雙腳一軟,跪在了地上,他仍是覺得陳閒不過是在危言聳聽,不可能的!誰能幹得出這麼喪盡天良的事情啊!
可陳閒他是海盜啊!
刺客大哥他絕望了!
這還不如一死呢!
他想要照着牆壁一頭撞去,守在一邊的維娜早有防備,一把拎住他的後領。
陳閒:“嘖嘖,怎麼着,想辦法吊着他的命,處理完瓊州的事兒,咱們就立馬回濠鏡,想想那場景,我還能招來兩廣一帶的富戶,收點門票錢,狗子滿足,我賺了大把的錢,豈不是雙贏。
本少爺真是大慈大悲,來人吶,好水好吃的給我伺候着,若是這位刺客大爺少了一根毫毛,我都拿你們是問!”
那刺客想要咬舌自盡,卻又被人一把抓住,他猛地跪在地上,望着看不見的蒼天,大喊道:“殺了我吧!陳閒你個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