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閒說完,場面頓時鴉雀無聲,包括那個甫一進來便問東問西,頗爲刻薄的女子都有幾分驚訝地看着他。
不知道他究竟葫蘆裡賣得什麼藥。
做了海盜以後,陳閒覺得吧,自己想做啥就做啥,還真是瀟灑了得。
尤其是多了個阿飛的分身之後,他更是覺得有幾分自在。
不過,至於,我叫陳靖川這句話。
乃是有所淵源。
之前陳閒並未看清楚這個少年的長相,直到他死於非命,屍體愣生生地出現在陳閒附近之時。
他纔有機會看個清楚。
只是陳閒在看到阿飛的臉龐之後,心中的陰雲可謂是揮之不去。
這是一張與前世的自己頗爲相像的臉蛋,甚至只是更爲精緻。
以前的陳靖川並不醜,甚至有幾分英氣,只是就像是衆多沒錢沒閒的男孩子一樣,陳閒同樣面臨着疲於奔命,沒有功夫收拾料理自己的窘境之中。
但到了這個年代,天然的臉龐隨處可見。
那麼這張臉就看上去頗爲自然帥氣了。
只是陳閒剛纔掌握了這具身體,但分心去控制極爲困難,如今想要邁步離開山間都難上加難,只能待在那兒調息運作,逐漸熟悉這具身體的四肢百骸。
也因此,陳閒方纔想到了那個早已被他失落在過去的名字。
“陳公子莫不是說笑?”
陳閒說出這句話的同時,猶如按下了某個極爲微妙的開關。
安季也面上一冷,隱隱之中似是有什麼逼迫之意,身子也往前走了一步。
陳閒卻似是不爲所動,只是冷冷地看着局勢的發展。
反倒是李明玉有幾分緊張。
“那安掌櫃覺得,我是否在說笑呢?”陳閒坐直了身子,眼神銳利。
頓時,整個場面似乎陷入了僵局之中。
安季並不確定這個滿口胡言亂語的少年人到底是誰,甚至就連他的底細都是道聽途說,只是到了此刻,他也難下判斷。
可就在這時,不遠處已是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緊接着幾個武者已是翻身衝進了進來,頓時整個酒樓亂成了一團。
樓下的少年人們紛紛大喝:“保護少東家!”
只是他們身在樓下,來不及呼應,除了狴犴等親信尚且待在客房之外,幾乎無人保護。
那幾個蒙面的漢子一瞥見人五人六端坐在其上的陳閒,不由分說,已是揮刀當頭劈下,陳閒一咧嘴,藏在懷中的手,忽然拔出,一把短銃間不容髮,子彈飛濺,不偏不倚已是落在了那人的腦門上,那人餘勢不減,仍是撲倒了陳閒身上。
陳閒堪堪避過他手中的長刀,另一人已是殺到了面前,此時從外頭破門而入的狴犴等人已是攔在了他們之前,頓時驚起一地尖叫。
而就在此時,源源不斷地黑衣人從外面殺了進來。
他們動作整齊劃一,根本沒有多餘的動作,只是陳閒也不見慌亂,他招呼過狴犴,將身上的死屍推開,一邊低聲吩咐了兩句。
狴犴驚疑不定地看了這些黑衣人一眼,從懷中掏出短銃。
李明玉此時也護在陳閒身側,反倒是陳閒有些無所畏懼地走在衆人之前,甚至用眼神挑釁者衆人。
那些人彷彿得了個指令,猛地朝幾人撲了過來。
狴犴一聲口哨聲,自兩夥人正中央的地板,忽然突出無數根尖刺,那些衝上前的刺客們猝不及防已是被扎穿了腳板慘叫一聲。
陳閒又是開了一槍,劈手奪過李明玉手中的槍支,又是看也不看,給了一發,笑道:“你開槍要是如你做生意這般果決就好了。”
李明玉撓了撓頭,彷彿有幾分不好意思。
陳閒也不多加苛責,他們邊開槍邊後退,此時樓下的冥人少年們也都聚集到了陳閒的身邊,一時之間,槍彈上膛之聲不絕於耳。
那些刺客彷彿也知道厲害,一擊不中,已是有人撤退,留下這些個人斷後,見得已無機會,那些死士竟是調轉刀口,對着自己的脖子一抹,竟是死在當場。
鮮血四濺,那些個姑娘家紛紛慘叫出聲。
陳閒看着躲在角落裡的安季,笑着說道:“安掌櫃的,勞煩你先送這些個姑娘回家去罷,改日我再上門一一拜訪。”
安季看着陳閒,臉色有幾分陰沉,他走出來低聲問道:“敢問閣下究竟是誰?”
陳閒歪了歪頭,抓過李明玉遞過來的摺扇,“啪”地一聲打了開來,而後笑着說道:“我還能是誰?”
就在兩人對峙之時,陳閒的耳朵動了動,冷笑道:“倒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旋即看着安季眯起了眼睛。
“安大人可真是手眼通天。”
“閣下好本事。”
“只是生了天眼通與天耳通罷了,不值得一提。”他低聲吩咐了兩句,衆人紛紛譁然,但他眼神尖銳,更是不容置喙,那些人還想搖頭拒絕,但此時陳閒大手一揮,叱喝道:“速去!”
而後他似乎覺察到什麼不對勁。
他望向身後依仗的人羣,想要側身迴避什麼,有個嬌小的人影,已是快步上前,一柄短匕,悄無聲息地扎向了他的後心。
任他提前覺察,方纔避過了要害,但仍是被一刀刺中,那人見一招得手,身形暴退,隨後矮小的人形一寸寸的增長,成了個精壯的漢子。
衆人頓時譁然,火槍之聲猶如暴雨密集。
陳閒低聲呵斥道:“都聽命行事!”
那些人還想要再說什麼,陳閒已是命令過狴犴,少年扛起陳閒,三步兩步從二樓一躍而下,其餘衆人彷彿心有不甘,但此時已是由不得他們再想,紛紛化作鳥獸散去。
頃刻間,偌大的酒樓宴席,只剩下一地狼藉,還有陷入沉思的老者,和衆多躲在角落裡,瑟瑟發呆的少女。
還有衆多的屍骸。
老者看着那個少年離去的方向,就在這時一個女子的聲音突兀地傳來,她的聲音似乎有幾分顫抖,但仍是強自鎮定。
“安掌櫃,那個少年人究竟是誰?”
安季看着煙塵漫天,還有呼嘯而來的衙役府兵,不由得也眯起了眼睛。他咀嚼着少年離去的時候的話語。
而後輕輕地說道:“誰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