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閒等人,最後去的幾家,倒不算是沒有收穫。
冥人幾乎把所有勢力龐大的海盜都算上了,有不願殊死一搏的人,自然也有落於人後,不想坐以待斃的人。
海盜尤其如此。
現陳倩看着面前被稱作阿苑的男人,他的長相不似中原人,隱隱之中似是有幾分番邦男子的氣息,身上只披了一件外套,數九寒天之下,竟是騰騰地冒出熱氣,很是自然。
他身邊帶了一柄長刀,見得陳閒開門見山說道:“你便是聞三燕是吧?既然,你想要把金河那個老王八羔子拖下水,那我阿苑自然會助你一臂之力。”
陳閒點了點頭。
“如今走來,如今多的海盜,只有阿苑算是真勇士,事成之後,這片海域之獵場,由你先行挑選!”
陳閒是慷人之慨,而阿苑也是沒什麼心眼,他聽得這話,已是領着副手和陳閒對飲了數杯,而後抹了抹嘴說道:“金河這些年越發囂張了,往年都被人逼在角落裡不敢動彈,如今反倒是實力暴漲,不知道是得了哪家的助力,直娘賊的。”
陳閒盤算了一二,知道此人所言非虛。
他試探地問道:“你可知道金河是什麼時候,開始逐漸又得了話語權的嗎?”
“就前兩年。最早的時候,金河海盜團就是咱們的麪糰,想怎麼揉捏,就怎麼揉捏,連個屁都不敢放,可不知道怎麼的,沒多久好似換了個團體似的,不僅人多了起來,而且手頭的炮管一個比一個好,現在光憑兵刃,我們已經不是他們的對手了。
而且他本來就佔着正統,得了勢,大小海盜團都投奔了他,一時之間,還在和他們對着幹的人可就不多了。”
陳閒算了算時間,已是知曉了些許。
而後問道:“你們和金河……”
“他們都是羣孫子,金河是個什麼玩意兒,好大喜功的小人!但若是說,他真就沒半點本事,所以經常去殺附近海邊村落的百姓,以百姓之人頭耀武揚威!
咱們就是那些個村子裡出來的人,就算金河勢力龐大,我們拼到一兵一卒也要取下金河那老王八蛋的狗頭!”
陳閒點了點頭,來龍去脈原來如此,可真就是人作孽,天在看,不可活!
金河此人向來都是欺軟怕硬,也不知所謂莫欺少年窮的道理。
至少到了如今,對他生厭之人數不勝數。
“不過你們對付金河也得小心,他的勢力並非表面上那般簡單,實際上背後又多人操縱,不然光他們那些手下的身手,在我這兒還聽不夠看的。”
“嚴雯?”
“遠不止,嚴雯我和他打過幾次交道了,他介紹來的那都是旱鴨子,都是北方來的綠林漢子,本事是高,但搞不來水,落水人都沒了,這海盜接舷不是全看手腳的,還得看你這水性如何,那些人看着厲害,實際上就那麼點本事能耐,一點都不厲害。
但他船上還有一些人卻是實打實的水鬼,本事奇高,這要不是從小到大就在水裡泡着,和魚一道長大的人,可沒這身手,這樣的人不少,而且出動便是神出鬼沒,一般人拿捏不得他們。”
陳閒若有所思地想起金河的嘴臉,雖是歇斯底里,卻半點都無勝券在握之感,也或許這部分的戰力並非掌握在金河手中。
那麼是誰在金河操縱着線?這個人能夠控制極強的戰鬥力,包括水鬼,海盜乃至於南北綠林,但卻不可站出來,站在臺前操縱一切?
這好似都指向了一個在南方沿海,身份特殊的部門。
大明水師。
黑鋒。
金河。
陳閒不由得覺得有幾分棘手,就像是光一個金河並不難對付,就算黑鋒來,他也未嘗沒有一戰之力,但若是大明水師站在這雙方背後,那就會形成一個無可比擬的防禦網,就算是他日後的勢力要突破起來,也極爲困難。
而且一旦開戰,對於濠鏡物資補給中斷,整個濠鏡也會亂成一鍋粥,這絕非危言聳聽。
陳閒嗅到了一股濃濃的陰謀氣息。
好在知曉的尚早,都還有一定的辦法料理。
既然雙方乃至於對方都結成了攻防同盟,那麼就會有破綻可尋。
尤其是這種等同於上下級的對接。
陳閒實際上不大相信,以金河的能耐是否真的就能勾搭上大明水師,他更傾向於有一個人串聯起來了這個詭異的網絡。而這個人,陳閒思前想後,也確實只有一個人有這等可能性。
雲客。
這個神秘客究竟是誰?到現在都籠罩在一層霧氣之中,在歷史上並無記載有這個人,但這個人到底如何?到底是什麼目的,到了最後有無成功?
這些都成了未知數。
陳閒雖然有一個大膽的猜測,但毫無證據。
到了內陸,小邵率領的情報部門,觸手便不夠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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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至於,幾乎所有消息都依靠半猜半思索。
實在費力。
陳閒叩擊着手指,而後低聲說道:“我們可能身單力孤。”
阿苑想要說什麼。
但陳閒淡淡地說道:“哪怕如此,我也可以將金河的狗皮剝下來,無非是一死,總要死的有意思一些。”
阿苑見得他這麼說話,反倒是一些注意事項不好開口了。
他和衆多兄弟失去了自己的親人,有的是父親母親,有的是自己的兒女,甚至有的是自己的妻子與丈夫。
阿苑的船上有不少婦人,他們雖然力量可能比男子有所不如,但其悍勇均是視死如歸,猶如鬼神。失去了自己的親人,失去了自己的兒子丈夫的女人,沒有什麼可以再失去的他們,拿起了自己的武器,化身成了厲鬼。
他們本來逆來順受,他們本來也是萬般忍耐。
但到了現在,已經沒有必要再繼續萎縮下去了,他們要復仇。
陳閒的話,就像是說出了那些人的心聲。就連阿苑也都沉默了下來,他遠不如那些婦人純粹,到了現在考慮的仍是自己的利益。
但這個少年眼底所透漏出來的絕望與是視死如歸,卻叫他一時之間,想到了一個名詞。
“哀兵必勝”
便是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