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城外,一隊人狼狽的逃竄。
他們本以爲這次會手到擒來,但沒想到卻栽了個大跟頭,對她們而言,這幾乎可說是奇恥大辱。
爲首的千戶叫做孫百強,此時正狼狽地抹了把臉,而後看着身後的兄弟們,喘着粗氣,說道:“都趕緊跟上,進了城,咱們怎麼都好說。”
衆人有氣無力地應了一聲,紛紛往城中趕去。
對於他們來說,昨日可以說是一場極大的慘敗。
大量帶去的士卒死了,而且包括他豢養的家奴也都死了。
他現在已經是孤家寡人,而且很大可能,回去還要替衆多上司背鍋,而後等待他的就是死亡,亦或是更悽慘的結局。
孫百強心有不甘!
若是他再支撐少許時間……或許一切都會轉機的!
他想到最後一幕,他要提刀與那些匪徒決一死戰,但最後先行退走的並不是他,而是前來掠陣的太監!
還有幾個縣官,他們本以爲這次剿匪會很是順利,哪怕是在來的路上,聽聞了兩位大師遇害的消息!
他們都覺得沒什麼,甚至可以乘着這個大好機會,對手鬆懈給他們以致命一擊。但所有人都忽略了一件事。
那就是據說,傳聞之中擊潰了兩位大師的,只是區區一個人,是一個無名的,甚至沒有來歷的刀客。
他極爲年輕,年輕的不像話,就像是富貴人家出來的大少爺,帶着一把寶刀來招搖過市,而且沒有將衆人放在眼裡。
只是就像是他的作風一般,他隨便劈斬無人是他的對手。
傳聞就連牛馬也難以抵擋他一刀之威。
這樣的高手,在傳說之中不罕有,可出現在了他們的面前卻叫他膽寒。
這究竟是怎麼樣的人物?
而他恰巧知道,如今在二龍山胡作非爲的寨主,便是一位武功了得大行家,這一切都不由得串聯成了一條線,叫他不寒而慄。
這世上是沒有那麼多巧合的。
既然如此必有緣由。
只不過,究竟如何,無人可知。
到底是同一人,亦或是不是,但種種都昭示着不詳,他曾經告訴那些太監和文官莫要着急,不如再靜觀其變。
但這些人急不可耐便發動了進攻。
一時之間屍橫遍野,他們雖然有親兵這樣的少數精銳,但畢竟並非人人如此,更多的是,送上戰場都可能會嫌棄他們拖後腿的炮灰!
就是這樣的人充滿了他們的隊伍,結果也是如同預料一樣,親兵隊倒了,那麼整個軍隊的末日也就到了。
兵敗如山倒!
兵敗如山倒啊!
數數百人的性命就這麼斷送在了二龍山上,雖然斬獲同樣無數,但最終逃跑的,失敗的都是他們自己。就連他這個主帥在見到那個神出鬼沒猶如妖物一般的首腦之後,也第一次徹底失去了信心。
那是一個他這輩子都不想碰到,不想要經手的人物。
那是一把噬魂的妖刀。
他也很難形容他自己對那個人的感覺,就像是一不小心就會被他手中的刀吸食進去,從而死無葬身之地,他一出手就擊破了他從番外帶來的奴隸。
別人不知道,他可是明白的一清二楚,這些奴隸都是天生神力,體格與中原人迥然不同,可以說,他們便是天生的打仗的材料,再強的武林高手,遇上他們結成陣型都不可能有命逃脫。
可就是這樣,他引以爲豪的奴僕就這麼輕輕鬆鬆,被那人斬去了頭顱,揚長而去,衆多敵陣將軍無人敢上前阻攔。
那人出入無人之境,手起刀落間,想要殺誰便殺誰,猶如夢幻泡影,幾無真實。
也就是這樣的絕頂高手,讓他忽然明白了,萬事萬物當真是自己的性命要緊,若是自己不在意自己的性命,大可以一探究竟。
人只要活下去纔是最好的事情。他打了個哆嗦,他喘了口氣,好在除了他之外的官兵乃至於上級都已經死在了二龍山上,再也回不到他們的故土。
至於他自己,他害怕,他自是害怕自己頭上的官帽,同樣也害怕,哪怕自己淘到了天南海角,都要被人追上,那人入城殺人,他根本沒有任何反抗的餘地。
彷彿在這一日開始,死亡真的是再容易不過的事情了。
他想要放聲大笑,但忍住了這種慾望,他怕被人當做一個不折不扣的瘋子!
可現在怎麼辦?伸頭一刀,縮頭還是一刀。
他叫開了城門,衆人都認識他,自然是賣他幾分薄面,開了城門,有人會告知他叫他小心一二,免得不小心就死於非命,可更多的人只是沉默,畢竟他們也知道,這些人貿然回來,到了最後,結局也很可能,了無善終。
該死要死,是爲了自己死,還是爲了別人死,成了別人的替罪羊,都發不出半點聲音,可恥,可笑,但偏偏人便是如此,總是有種種弱點與把柄。
只要被人握住其中一個就足以叫他萬劫不復。
他站起身來,忽然天上一片黑,烏雲已是壓了頂。
他招呼了手下幾人,有人已是先行進了城,也就在這時,他聽到了一陣“轟隆隆”的聲音。
他有幾分茫然地回過頭去,看到的是成羣結隊衝着城市重來的人。
那是人。
可在這時,孫百強都毫無辦法,只能看着那些鬆動的草叢,不停地喑啞,隨着身邊的人逐漸倒下,就連孫百強也全身無力地倒在了地上。
而也就在這時,這些山匪換上了別的衣裳,而後從容不迫地在一些人的帶領下走入了城市之中,至於那些已經死去的,或是沒有死,渴望家鄉的,衆人給與他們升入天上的權力。
救贖,即將來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