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破命運之人。
在這時候,往往佔據着絕對的主動,尤其陳閒以天道代行者自居,他在數月之前,就已經將今日之局面推演了數萬遍。
這樣的局勢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三災剛一進入戰場才發現自己面對的對手似乎有幾分不對頭。
但一旦捲入戰場,昌國衛纔不管你是何等身份,馬上便予以還擊。
三災的勢力在全盛的情況下,本就不如昌國衛,何況此次前來的只有一條死亡使者和若干護衛戰船,而他面對的是全隊的昌國衛。
陳閒也知道,昌國衛是這次事件的最終對局。
如何困鎖住這條蛟龍,纔是這次計劃能否成功的重中之重。
如今,被放入斗室的是,三災還有傾東瀛之力所鍛造出來的海盜團都已經全力以赴,一則是爲了保護自己的利益不受損傷。
二則,更是爲了重創對手。
只有三災隱隱之間覺察到了不妙。
陳閒看着戰局,猶如一幅巨大的畫卷在他面前緩緩展開。
他看到的是三災正在試圖逃離這個巨大的旋渦中心。
但猛烈的炮火交織成的彈幕,已經阻止了他撤退的路線。
“能夠在此斷三災一臂,不見得是壞事。”
陳閒手指輕輕敲擊着桌面。
他所處的位置,距離戰場極遠,他仰賴的乃是天生這雙擁有極強目力的雙眸,還有工坊打磨出來的望遠鏡。
“只不過,不見得會如此順利。”
三災被逼無奈之下,已是調轉了槍頭。
“他們在找我的位置。”陳閒喃喃自語,“看來上頭不是某個莽夫,恐怕不是老狐狸親來,便是二把手或是樑先生,
樑先生是個貪生怕死的,這種危險的舉動,不見得會參與……那麼……”
陳閒思索着。
“如果順利,那麼斬獲會比想象之中的都要大很多。”
而東瀛方面的火炮攻勢則稍顯遜色,不過,他們也認得三災的船體,他們和三災多有聯絡,知道這些人乃是救星而不是瘟神,便集中將火力傾瀉到了面前的昌國衛上。
雙方暫時達成了合作。
但昌國衛毫無畏懼。
作爲大明最強大的水師集團之一,陳閒這纔有幸一睹其戰鬥之姿。
甚至陳閒覺得之前哪怕多加揣摩,甚至多次拔高昌國衛的戰鬥力,如今看來,也絲毫不過分。這絕對可以被稱之爲“戰神之師”。
陳閒也不知道,在昌國衛消失的這短時間裡,他們到底發生了什麼變化,從火器的運用,到士卒的戰鬥力和協調性,幾乎到達了一種完美的狀態。
整個船隊猶如不斷推進的方陣,無可阻攔地靠近三災和東瀛水師。
可以說,這是一種質量上的碾壓。
陳閒甚至可以想到,對方的臉上的絕望。
不過,陳閒暫時還沒有覺得驚慌。
一切仍在可控的範疇之內。
只聽海上一陣巨響。
陳閒合上眼,第一道水雷陣線,已經被前進的昌國衛所觸發。
這是陳閒所提取的黃火藥。
爲此,工坊甚至付出了十幾條人命的代價,與數位資深學士的殘疾,纔有了那麼一些存量,如今已是全部用上。
哪怕有陳閒提供配方,黃火藥也不是輕易可以使用的。
這種巨大代價制配出來的東西,就這麼一下子已是煙消雲散,位於前方的幾艘戰船,頓時冒起了滾滾黑煙。
整個陣容的推進速度慢了下來。
大型船隊很容易出現這方面的問題。
便是巨大的船隊不夠靈便,一旦抱團進行行進,極爲容易被前隊阻攔,以至於後方進展遲緩。
但爲了解決這方面問題,大明水師早早配置了,便於分散的小舟,而且迅速投入了作戰之中。
“果然只能阻止一時,不過將對手打散成小部隊,這樣的話,原本堅不可破的壁壘,只能停留在原地,雖然不大,但至少可以對對手造成傷害了。”陳閒暗自點頭。
顯然,東瀛水師和三災也發現了這方面問題,他們本來也是海上驍勇的戰士,到了這等生死攸關的時刻,也都紛紛上了從主船上拋下的小艇,亡命一波。
也就在這時,大明水師和東瀛水師附近瞬間又升騰起了兩陣巨大的水霧,衝在最強方的幾條船頓時人仰馬翻,無數人失足落水。
“這是第二道水雷鏈,不過,用的是尋常的材料,用以傷害人體已是足夠。”陳閒冷漠地說道。
陳閒在這些水雷內,放了大量的破片和鐵釘,爆碎之時,能夠對人體造成巨大的損害,尤其是裡頭還蘊含有子母雷,母雷炸船,而子雷轟擊落水之人,頓時哀鴻遍野。
陳閒,沒有絲毫感情,但這樣仍舊沒有阻止到更多的人撞在一起。
而大明水師方面更是派出了快艇,已是急速繞開混亂的戰局,朝着後方宋素卿的戰船前去。
宋素卿的船體並不快,在這種生死追逐之時,更是如此,即便開足馬力,並且沒有炮擊阻隔,但眼見就要被人追上。
好在東瀛方面,也早有準備,一部分人也被分去保護這些重要的物資。
這種宏觀上的博弈,在陳閒看來,一清二楚。
“別讓任何一方都得手了,這場大戰還有幾分意思。”
陳閒吩咐下去,早有人傳達了下去。
陳閒看着巨大的戰場,他表面輕鬆,但實際上,他充滿了不安,他所有的局勢,其實早已安置下去,剩下的事情,因爲是海戰,幾乎他難以左右。
他只能作爲這一場大戰的觀察者。
直到最後,收下勝利的果實,亦或是死於兵敗如山。
“諸位可莫要叫我失望了,爾等揹負的乃是此世與天下的願景,與百萬之名,萬萬之人,最終所演化之宿命,我等代天行狩,則天下昌盛,而我等逆天而行,則天下將陷入晦暗不明之時,到時候,究竟如何,又有何人知曉?”
陳閒說完,看了一眼,茫茫然被霧氣籠罩的天地。
一時之間,也不知道這天意如刀,既然降生他於此處,究竟是希望改變,還是如何?
也或許天道無有希望。
所謂的希望只不過是人心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