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閒坐在懷特島上,他伸手拍了一個金髮碧眼的妹子一把,而後笑着說道:“手腳都給我利落點,等會兒,北海還有一批人要來,上好的肥羊啊,千萬別給放過咯。”
他的不遠處,有三四條大船,其中忙碌的人,有白種人,也有身強體健的黑人,更多的是做海盜打扮的大明人,見得陳閒這般模樣,幾個人笑着說道:“少東家,今日寶貨可真多啊。”
陳閒砸吧砸吧嘴,從懷裡取出一份文書,上頭只寫了四個大字。
“奉旨劫掠”
他不由得眼底浮現出嘉靖帝當時屈辱的眼神來,笑着說道:“你們可別說,就這麼些小鬼子,手頭富裕着呢,晚些咱們再去搶些阿基坦葡萄酒,得,我這饞蟲可犯了。”
衆人笑了起來。
謝敬走過來說道:“少東家,旗艦已經準備好了。”
陳閒拍了拍身上的塵土,而後領着衆人登船而去。
一旁的謝敬似乎欲言又止,陳閒笑着說:“阿敬,你是不是覺得,我放棄手頭的富貴,跑來這兒做一個老老實實的海盜是不是有點屈才了?”
謝敬點了點頭。
一旁的蘇佳飛揉着蘇佳川的臉,笑眯眯地說道:“老大啊,他本來就想過這樣的生活,只不過,他的計劃裡還有別的東西,纔有了濠鏡還有新安。”
“當然還是當個海盜舒坦。”陳閒伸了個懶腰。
“你們不覺得嗎?”
陳閒看着衆人不由得笑着問道。
……
九邊之亂後,朝野主戰主和者佔據半數,其中不少人畢竟在風雲軍內部有所勾連,早已存心不良。
但工坊軍則被認爲一定要打壓,其中這項認知者諸多。
很快衆人結成了同盟,聯絡風雲軍者有。
風雲軍很快也接受了這個提案,並且對工坊倒戈一擊,一時間,混亂頻發。陳閒率領人手在此時,於天津衛徹底擊破黑鋒,並直逼北直隸地區。
受此影響,被壓制最爲猛烈之工坊軍開始在北直隸附近大肆集結,其人數在得到濠鏡運輸線路幫助後,可謂是飛漲。
很快,已成了兵臨城下之勢。
而此時的夏言進言,以天下均爲天子之民,不可區別爲名,遞上了一張奏摺。
而這封奏摺,所提出的是一個全新的概念。
內閣制,與君主立憲。
這也是陳閒所寫書信的內容。
他對嘉靖帝足夠了解,這不是一個真正意義上會勵精圖治很久的帝王,他需要的反倒是這樣安閒的空間。
這封奏摺引起了軒然大波。
朝野之中對夏言這個閒人的批判一時之間,竟是不絕於耳。
但僅限於當日。
這個消息傳出後,衆多勢力一併啞火,三日之後,又工坊軍首先發聲,表明自己的要求,只不過是爲了工坊爭取權益,只要能在朝廷發聲,便算是滿足了他們的訴求,他們可即刻撤軍。
消息一出,衆人動搖。
而緊隨其後,風雲軍之主同樣也發出了類似的指令,且風雲軍之主壓制住了中軍和南軍,不再對工坊進行攻勢。
而此時的北地高壓,對朝廷的侵蝕一日復一日,嘉靖帝幾乎沒有睡過一日好覺,破國之威,時時刻刻,籠罩在他的頭頂。
而此時的濠鏡,也順勢而爲,相應其餘勢力,表示他也願意在這次的改制上,佔據一席之地。
各方面都對這個位置垂涎欲滴。
而就在這時,嘉靖帝復起了夏言。
彷彿是一個非常微妙的信號。
而在最初的主和主戰之中,似乎有人也覺得找到了一個相對應的平衡點,開始漸漸倒向夏言。
而也就在這時,風雲軍的南軍西軍開始攻打南直隸。
原本試圖拖延的嘉靖帝最終還是選擇了接受夏言的提案。
浩浩蕩蕩的叛亂落下了帷幕。
整個王朝迎來了嶄新的一頁。
全新的內閣,由工坊軍、風雲軍以及濠鏡方面象徵性地派出了一名代表,再配合原本朝廷的文官系統,組成了一個互相制衡,又互相配合的工作班子。
同時他們的工作還要受到以四方勢力所抽選,並輔助以隨機抽選的三百名代表的投票配合。
而王室由大明贍養,永久繼承,只是權力大大受限。
而陳閒作爲多方勢力的代表,進入皇宮之時,面見聖上,並且由帝王金口玉言,特賜他文書一份。
爲“奉旨劫掠”。
而後兩人密談甚久,陳閒笑着揚長而去,只餘下帝王怒火高漲,但又無可奈何。
之後,各方勢力的代表分別進入了皇宮拜見聖上。
而事件並未徹底解決,作亂西軍與南軍最終爲工坊與風雲軍所徹底壓制,用作投名狀之用,也算挽回了皇室一些顏面。
當年年底,制度徹底改立,而後文官系統受到了空前的打擊,新興的政府在多方面的作用之下,開始出現在大明。
工坊的運作模式進一步擴展,開始出現了全新的工廠,商業開始在整個大明出現。
小農經濟開始快速被替代,而陳閒所頒佈下去的秘策,首先出現在了濠鏡,而作爲繼承者的魏東河,則逐步將陳閒所傳授的東西,一一放入整個大明。
對他而言,即便這一生都難以完成這個壯舉,也會讓後世子弟繼續完成這樣的事業。
即便如此,只是陳閒都看不到了。
陳閒離開了濠鏡,率領的是海盜軍團,以及那些甘願與他一併出海的人。
他們的腳步穿過滿次加,穿過四海之地,擊潰了世上最爲強大的海盜,將四海玩弄於鼓掌之間。
想要什麼,便去搶。
人殺了便是殺了,想要救人想要殺人,全憑一念。
自由自在。
曾經飽經風霜的戰士們,彷彿都恢復了往日的模樣,倒是再也不曾有那般的悽苦。
以海盜出世,而以海盜做結。
彷彿因緣宿命一般輪迴不止。
陳閒看着遠處若隱若現的城市,偶爾有海鳥飛過,他也淡然處之。
也許位高權重之生活,並不能給他帶來什麼快樂,反倒是不如這般簡單直白,想如何便如何,來得純粹而簡單。
他聽到衆人開火的聲音,急匆匆地跑了過去。
只餘下過往剪影,散入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