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 銀行
月5日
“四川的六百萬兩已經到庫了。今年的夏稅和秋稅,算是被刮乾淨了。”李穎修看着賬本,對楚劍功說。
“要到英格蘭去買貨的一千六百萬兩白銀都齊了麼?”
“按照朝廷的計劃,將今年四川和湖廣的水銀撥給廣東,用來履行條約,購買貨物,四川的六百萬兩,湖廣的五百萬兩,都到了。剩下的五百萬兩,要廣東自行籌集。”
“清朝三大財富之地,四川、湖廣都把銀子運來了廣東,江浙又被打得稀爛,廣東自顧不暇,那朝廷今年就沒有什麼稅收了吧。”
“西北雖然貧苦,但山西陝西,總能收上來一些。”
“話說回來,還有五百萬兩怎麼籌集?去年今年,兩次大修炮臺,加上朱雀軍的費用,廣東本身沒啥活錢了吧。”
“哈哈哈,”李穎修笑了起來,“我已向兩廣總督徐廣縉上了條陳,讓他從廣西調二百萬兩,廣東本身,拿出三百萬兩來,還不會傷元氣。這樣就夠了。”
“廣西?廣西窮的都沒褲子了,每年還要廣東協餉補助二百萬兩才能維持。明年我們肯定不再給廣西協餉,你現在還要他們拿出二百萬兩來,那豈不是要刮地三尺?”
“對呀!”
楚劍功笑了起來:“刮地三尺,官逼民反。你是不是有點着急了?”
“革命的大潮不以個人意志爲轉移。”
“可是我馬上就要出洋了。”楚劍功擔心地說,“萬一革命的有利形勢來得太快,我又不在國內……”
“那就由我來宣佈起義好了,你帶着革命精神回來,反正你都是宇航先驅了。”
“不行,我不在的時候,你不許起義。”楚劍功說。
“好吧,只要形勢允許,我就等着,等你帶着洋槍洋炮蒸汽機回來,我們再動手,行了吧。”
“這還差不多,嗯,說起採購,我讓範中流列了個目錄,你看過了吧,有什麼要補充的?”
“啊,正要和你說這事情,除了槍炮、機械、技術工人、工程師、教員,我們還要買什麼?”
“不就是這些嗎?”
“當前,革命的主要任務是什麼?我們早就達成共識。”
“打碎舊世界,舊農村?”
“對呀,怎麼做,完全靠槍炮嗎?”
“你到底想說什麼?”
“好吧,簡單點,《多收了三五斗》學過吧,那些還有飯吃,還有糧食可以賣的農民是怎麼破產的?”
“洋米、洋麪、外國大輪船……,你讓我買糧食?”楚劍功恍然大悟。
“是啊,糧食。”
“其實你不說,我也會買的。要打仗,存糧是第一位的。”
“你這人就這點不好,一點功勞都不讓給別人,你就知道打仗要存糧,可經過我的提醒,你才現,糧食是威力巨大的戰略武器,可以用來摧毀整個封建社會。”
“我知道了,買糧食,好吧。荒年的時候我們可以放糧,收取民心,逼迫自耕農破產,兼併土地,將土地國有化,豐年的時候我們可以傾銷,壓低糧食價格,穀賤傷農,逼迫自耕農破產,收取土地,實行國有化。總而言之,只要我們有糧食,就能摧毀封建宗族經濟的支柱,自耕農。到時候,他們要麼因爲債務成爲大地主的僱農或者家奴,赤貧化,加劇階級矛盾,要麼乾脆成爲流民,當然,也可以到廣東來,成爲最革命的力量。我這個描述如何。”
“精彩,民以食爲天,古人誠不欺我。”兩人相視而笑。
“好了,說回正題,你準備如何安排一千六百萬兩白銀?全部存進東印度公司在上海的銀行?然後讓他們給我開信用證?”
“我哪有那麼傻缺。我會以這一千六百萬兩白銀爲準備金,開一家銀行,南洋銀行。”
“要改兩爲元麼?”
“對,一千六百萬兩白銀,大約兩千五百萬西班牙鷹洋,而我不準備鑄錢,而是行兩千五百萬元。銀圓券。”
“一比一的行,太保守了吧?有兩千五百萬大洋的準備金,至少可以一個億的票子。”
“清代雖然有小額的銀票,但鈔票畢竟是新東西,還是先穩妥一點。何況不是一比一,而是一比二。”
“兩千五百萬大洋的準備金,對應投放市場的兩千五百萬元的銀圓券,不是一比一麼?”
“根據我和格萊斯頓的談判,南洋銀行將和東印度公司進行貨幣互換,我的計劃是,兩千五百萬銀圓券,兌換五百萬英鎊,銀圓券兌英鎊實行五比一的綁定匯率。”
“那英國人肯定願意,貨幣互換是實現市場擴張的好辦法。只是東印度公司在遠東有這麼多英鎊來互換嗎?”
“不用現鈔,反正換來的五百萬英鎊也是要存到東印度公司,然後給你開信用證。”
“那還不如直接結算呢。我到英國,買下什麼東西,然後由東印度公司本部支付。”
“那要代理費喔。”
“但是現付嘛。對方的風險比較低,這樣購買敏感物資比較好談。”
“行,我去上海簽約,再和格萊斯頓談談。”
“要是時間來得及,我和你一起去上海,我也很想見見格萊斯頓這個歷史名人。”
事情談定,兩人都有些餓了。
“把都督府一干人找來,一起吃個飯吧,我回廣州這麼久,還沒和大家好好聚聚。”
晚飯很簡單,但氣氛很熱烈,大家隨意閒聊着。
楚劍功說:“土地問題,在東方是最棘手的,傑肯,你們法國是怎麼解決的。”
“我們?”傑肯斯凱喝了點酒,滿臉光,說道:“農民“涌向領主的城堡用威脅手段讓他們交出那些登記着令人痛恨的封建權利的古老證書以及那些很久以前使徵收捐稅合法化的契約並把這些文件在鄉村的廣場上付之一炬。有的領主拒絕交出文件農民們便焚燬城堡把城堡的主人絞死。當然,另一大土地所有者教會的教士們,被一排一排的吊死的教堂前面的空地上。”
“不是私有財產不可侵犯嗎?”
“勝利者的私有財產不可侵犯。”
“真是太不民主了,在我的精神祖國波蘭,土地所有者們組成平等的議會,每個人都有否決權,而沒有土地的波蘭人安心的接受地主議會的統治。做快樂的順民。所以在波蘭,沒有土地問題。”
“那波蘭起義是怎麼回事?”
“那是反抗俄國、普魯士、奧地利三國瓜分的起義,波蘭農民飽受民主的薰陶,作爲被統治階級,卻總是按統治階級的立場和利益行事。明明波蘭的土地和那些農民一點關係都沒有,但他們卻爲毫不相關的土地流血犧牲,義無反顧。”
“肯尼,美國人如何處理土地問題?”
“美國也沒有土地問題,阿巴拉契亞山脈以西,有廣闊的無主之地,我們只要放火燒荒,將各種野獸和低等動物都燒死,或者趕走,就可以興建種植園了。”
“印第安人不是人,這是神聖的美國憲法規定的。當然,我承認,印第安人很聰明,我每次殺死他們之後,都很悲傷。”
“好了,好了,肯尼,別哭了,你醉了。交代件事情,明天我和鈞座要前往上海,恭賀英國公使館開張,這裡的事情,就拜託諸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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