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克唐納那邊呢?”高橋是清又問道。
“麥克唐納那邊要求的利息是百分之四點五,但是他們要求我們用臺灣的土地或者礦產作爲抵押。而且,他們要的抵押品也很多。都超過借出的資金的價值的三倍以上了。如果我們戰敗了,還不上錢的話,只怕臺灣就要變成麥克唐納的臺灣了。就像阿拉斯加那樣。這個條件也太苛刻了一點,不過只要我們能打贏,就不是問題。”川口回答說。
“問題可不僅僅在這裡。”高橋喝了一口酒說,“美國佬都不是好東西,尤其是那些有錢人,越有錢,就越不是東西。百分之四點五的年息的確不高。但是如果我們真的從他這裡借了一大筆,那我們就真的有可能還不出來了。”
“怎麼會呢?百分之四點五而已。”川口還沒明白過來。
“百分之四點五的利息自然不高,但是那些美國佬可不會只想着這麼點錢,他們的胃口大着呢。你信不信,我們要是按照他們的意思借上一大筆,一轉過頭,他們就會立刻找上俄國人,用更低的利率給他們提供資金,讓他們擊敗我們,然後,他賺得會多得多。”高橋冷笑着說,“到時候,我們先是被俄國擊敗,然後自然就更沒有力量再來抵抗美國,到那個時候,美國也好,英國也好,只怕是立刻就會對我們變臉,然後帝國就會再次落到黑船時的處境。他們的盤算倒是真的很精巧,可是也未免太把我們當什麼都不懂的野蠻人了吧?”
老實說,在高橋是清冷笑着把他對麥克唐納的用心的猜想揭穿之前,川口還真沒想這麼多。於是他坐直了身子,正色對高橋是清說:“真沒想到,這裡面居然會有這樣的陷阱。幸好還有高橋君,一眼就看穿了美國人的伎倆。哎,國事如此艱難,真如逆水行舟……”
“川口君,你和美國猶太人接觸的結果如何?”高橋又問道。
“我和雅各布·希夫先生有過一些接觸。他對這件買賣倒是非常有興趣。只不過,情況和前面類似,他同樣要求我們支付較高的利息,或者在朝.鮮或者臺灣將某些土地出租給他作爲利息之外的補償。”川口說道,“雅各布·希夫先生要求那些土地能夠長期出租,並且能允許他們自治。他告訴我,他希望能在那裡建設出一個屬於猶太人的自治城市。如果我們能夠答應這樣的條件,他就能幫助我們聯繫全世界的猶太人銀行家,利息和貸款的數量就都好說。不過我覺得,這未必是好主意。一來這就等於是賣國土。我可不想一回到日本,就被人天誅;二來,猶太財團真的要在遠東有了這麼一個自治城市,對我們也不見得是好事情。你覺得呢?”
“你想的有道理,他的要價的確太高了。嗯,先不提這些,先給我說說最近這段時間以來,美國經濟的一些情況吧。”高橋是清說道。在任何實際的行動前,瞭解的信息越多越好。
“前段時間美國總統遇刺,副總統羅斯福繼任,暫時還沒有什麼舉動。”川口想了想,回答說,“不過也有傳言,說羅斯福有意控制大公司的壟斷。如果羅斯福總統真的有這樣的想法,只怕美國今後一段時間又要多事了。然後,在總統遇刺後,美國中西部銀行聯盟一度大受影響,差一點就崩了盤,但是雅各布·希夫先生出售了自己的很多資產,大量的購入了相關銀行的股票,從而穩定住了局面。如今中西部銀行聯盟已經穩定了下來,並且成了一個相當有實力的托拉斯了。雅各布·希夫先生敢說利率和貸款金額都不是問題,他的底氣大概就在這裡了。”
“雅各布·希夫在這個聯盟中佔有多大的比例你知道嗎?”高橋是清皺着眉毛問道。
“高橋君,這個我們就真的不知道了。而且我們也缺乏打探到這樣的秘密的手段。”川口回答說。
高橋是清聽了,點了點頭,說:“川口君,這的確是我要求得過分了。這樣級別的秘密,的確不是憑着我們的能力就能搞得到的。美國人看起來似乎大大咧咧很不精細,但是在關鍵問題的保密上面,他們一直做得是非常出色的。至少,比清國或者俄國都強得多,甚至,比我們也強得多,尤其是商業秘密更是如此。不過情報之內的的東西,一方面靠收集,另一方面還要靠分析。川口君,你能不能幫我把總統與此前後比較有影響力的那些報紙上的相關報道都收集起來,我想要看看。”
“嗨,這沒有問題。”川口回答說。
……
幾天之後,高橋又一次來到了紐約港,不過這一次,他並不是要離開美國,而是要登上一條傳奇性的遊艇——海盜號。這也是日本人第一次登上這條傳奇性的遊艇。
在碼頭,高橋首先見到了雅各布·希夫。
“您好,希夫先生,見到您很高興。”在川口龍之的引薦下,高橋首先向雅各布·希夫致意。
“高橋先生,歡迎您。”雅各布·希夫也很熱情。
“希夫先生,很感謝您能幫我找到一個參加這樣的聚會的機會。”高橋很誠懇的說。
“高橋先生,這沒什麼。這主要是爲了生意。我知道,您有一筆大買賣要和我們談。除了我,其實還有很多其他的生意人也對這筆買賣感興趣。在這條船上,您將有機會見到美國經濟界最重要的人物。另外,老實說,做生意能不能做成功是一碼事,只要能給俄國人找麻煩,我都會很高興的……啊,我們先上船去吧。”雅各布·希夫回答說。
摩根並沒有出現在這次集會中,這一次以主人身份出現的是他的兒子小摩根。從某種意義上,將海盜號交給自己的兒子,這也象徵着他的兒子將逐漸接過他的班。也正因爲有這樣的意味,所以這次集會反而更被經濟界的那些人看重。很多人都把自己的兒子也帶上了,好讓他們能更早的認識認識經濟圈裡將來註定要呼風喚雨的人物。這也讓這次聚會的名額非常的緊張。能夠參加這次聚會,雅各布·希夫確實是出了力的。
上了船,卻並沒人談什麼正事情,都是在大談些吃喝玩樂之類,也就在這個過程中,雅各布·希夫帶着高橋認識了小摩根和葛萊史東。
在船上的第一天裡,高橋幾乎什麼事情都沒做。不過高橋並不着急,既然上了船,總有談事情的時候的。
果然在一夜的狂歡之後,第二天上午,就有侍者來通知高橋,說雅各布·希夫先生邀請他到甲板上面去。
“小摩根先生和小麥克唐納先生也在那裡。”這個侍者小聲的提醒說。
“多謝了。”高橋一邊說,一邊將一張美元遞到了侍者手裡。然後對着鏡子,用極快的速度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儀表。高橋所住的房間裡面有兩整面牆都是鏡子,只不過平時拉着布簾子。昨天晚上,依照上船來了的訪客的普遍待遇,小摩根讓人給這個矮子送去了兩隻金絲貓,然後,高橋就發現了在不關燈的情況下,對着兩面對立的鏡子和金絲貓玩耍,實在是……太好玩,也太讓人疲憊了。要說美國人的確會玩,相比之下,日本的那些風俗業場所的佈置水平,那就真的差太多了。而且,相比日本女人,那兩隻金絲貓也要更,嗯,反正就是弄得高橋甚至一度有了一種錯覺——好像是自己被人家給圈圈叉叉了。
出了船艙,上了甲板,高橋覺得自己的腳步都微微的有點不穩,也不知道是因爲船在海風中微微的搖晃還是因爲什麼別的緣故。
“高橋先生,在這裡。”雅各布·希夫老遠看到了他,就朝他很是熱情的揮揮手喊道。
雅各布·希夫並不是一個脾氣很好和熱情的人,老實說,小摩根還有葛萊史東也一樣不是。不過任何人再有錢能賺的時候,都會變得熱情起來的,脾氣也都會變好的。
高橋走了過去,在寬闊的後甲板上,已經擺好了太陽傘和桌椅,幾個人正在那裡。高橋走了過去,向在那裡的幾個人打了個招呼。
“坐這裡吧。”小摩根指着一個空椅子對高橋說。
“高橋先生,貴國打算什麼時候對俄國開戰?”等高橋坐下來了,小摩根就這樣直截了當的問道。如果換了一般的日本人,多半會對小摩根的這種太過直截了當的方式不太習慣。不過高橋卻沒有這樣的問題,他和這些沒有禮貌沒有文化的美國人打交道不是第一次了。
“這要看資金的籌集情況,以及,以及俄國人的鐵路建設的情況。”高橋也沒有任何隱瞞的直接回答說。雖然這樣回答並不是日本風格,但是要說服那些美國人,就必須採用他們更容易接受的方式。
“希夫先生對支持打擊俄國的事情很看重,所以他一直在鼓動我們也給你們提供支持。只是,您應該明白,俄國人畢竟是白人,白人還沒有在戰爭中輸給有色人種過呢。所以,支持你們是一筆高風險的生意。高風險必須有高回報,我想這個道理您應該是明白的。”小摩根微笑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