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整個世界都在西班牙流感帶來的恐怖中瑟瑟發抖,但是美國走向戰爭的步伐卻並沒有受到太多的影響。雖然西班牙流感使得美國軍隊武裝起來的速度的確慢了那麼一點,但是它帶給歐洲的損失卻要大得多。尤其是德國,雖然通過走私之類的手段,從法國人和英國人手上買進了一些抗病毒口服液,但是數量卻是相當的有限的,價格上更是貴得離譜。所以對於整個的局勢並沒有太大的影響,最多不過是給那些容克軍事貴族或者資本家們的生命加上了一個保險。在後來,阿道夫·希特勒在他的反猶太宣傳中宣稱,在戰爭中,在西班牙流感流行的時候,帝國情報人員冒着生命危險,從敵人那裡弄到了很多的治療西班牙流感的特效藥麥克唐納抗病毒口服液,然而這些救命的藥物卻落入了那些該死的猶太人手中。於是這些毫無愛國情懷的猶太人立刻藉此大發國難財,將藥品的價格擡高到難以想象的地步,結果在前線奮勇作戰的士兵們根本就得不到這些救命的藥物,而那些寶貴的藥品卻落在了哪些國家的蛀蟲手中,甚至直到戰爭結束的時候,還有大量的剩餘……
西班牙流感的流行,給德國人造成了近百萬的死亡。而且因爲西班牙流感的青壯年死亡率超高的特點(歷史上絕大多數死於西班牙流感的死者都℃◇,..是青壯年),所以它帶來的打擊甚至比此前的任何一次戰役都要沉重得多。相形之下,美國,以及英國法國,因爲有更多的藥物,所以損失相對於歷史上要更小一下,比如說美國,在整個的西班牙流感流行期間,死亡了不到三十萬人,相比歷史,幾乎少死了四分之三。法國相比原本的歷史,死亡人數也減少了將近五分之一,只有大英帝國,死亡的人數和歷史上沒太大變化,依舊是最少大約一千五百到一千六百萬人,不過雖然印度是大英帝國的一部分,但是印度人算不算英國人就很難說了,如果把印度人排除掉,其實正宗的英國人的死亡人數也是明顯下降了的。
……
“很快戰爭就要結束了。戰爭中的好日子也要結束了。”在家族會議上,當葛萊史東就最近一個月的情況做了一個彙報之後,史高治開口了,“葛萊史東,你覺得戰爭結束之後,我們該幹些什麼呢?”
“爸爸,戰爭結束後的收縮是不可避免的。想要像現在這樣賺錢,幾乎是不可能了。”葛萊史東回答說,“我已經做好了將一部分非核心資產剝離出去的準備。另外,歐洲的重建應該也能有一定的商機。不過我估計在這個市場上,我們很難得到太多的機會。英國人和法國人不會把這樣的機會留給我們的。當然,必要的努力還是應該的。除此之外,我相信,法國人肯定會在戰後謀求對於德國的全面而嚴苛的限制。英國人倒是可能轉而反對過分削弱德國這是歐洲攪屎棍的全自動反應了。但是在這個問題上,我覺得法國會處於主導地位。畢竟法國和德國接壤,而法國肯定將擁有陸權。所以我覺得我們倒是可以在德國戰敗後,和他們加強技術方面的合作。再考慮到戰後的一段時間裡,德國人的日子一定非常艱苦,我們最好能抓住這個機會,把他們的科學技術人員打個包,統統弄到我們這裡來。爸爸,你覺得我的想法怎麼樣?”
“基本上可行,另外,有一個地方你忽略了。那就是俄國。”史高治說。接着他看了凱瑟琳一眼,發現她正垂着頭打着盹。如今她的年紀也很老了,精神也很差,很難在像以前那樣在整個會議中都保持注意力了。不過相比卡羅爾,她已經算很好的了,這半年來,卡羅爾的注意力、記憶力都下降得一塌糊塗,依據醫生的診斷,他怕是患上老年癡呆了。當然,他自然也就不會再參與家族會議了。
“凱瑟琳!凱瑟琳!我們要講俄國的事情了!”史高治提高了聲音。
“什麼?”凱瑟琳暫時醒了過來,老實說,如果不是因爲今天的會議會涉及到俄國,因而也可能涉及到德娜,她根本就不會來參加這個會議,她也已經有好幾個月沒有參加這樣的會議了。
“爸爸,俄國太遠了,我們的力量夠不到哪裡。我們能做的有限。”葛萊史東說,他很擔心,自己的父親是不是忘記了他自己對於力量極限的一些說法。
“如果我們要顛覆俄國的革命,那我們的力量的確不夠。但是如果我們要站到俄國的布爾什維克一邊,那我們的力量就非常有意義。”史高治說,“英國和法國也極度疲憊了,他們也不可能大力干預俄國了。俄國境內的那些反布爾什維克的力量看起來不小,但是組織混亂,領導者也都是些毫無遠見的笨蛋,不要說和整個布爾什維克的上層相比,就是單單一個德娜,都比他們中的任何一個都強。所以,布爾什維克在俄國的勝利是必然的,而他們在勝利後也必然被整個歐洲孤立。在現在,世界上沒有任何一個國家能夠完全不和外界交往。我想,布爾什維克的那些傢伙,肯定願意和我們有些生意上的來往的。到時候,他們的大建設,肯定能給我們帶來不少的收益。”
“可是爸爸,他們是反對我們的……”葛萊史東說。
“他們要反對,也是先反對歐洲的那些傢伙。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在今後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裡,所有能給歐洲搗亂的力量,都是值得支持的力量。賺錢的是我們,受到威脅的首先是歐洲,這麼好的事情,真是打着燈籠都找不到。在戰後,我們要對德國和布爾什維克俄國保持善意,支持他們,幫助他們,說不定有那麼一天,他們就會幫我們把整個歐洲砸個稀爛呢。嗯,唐納德,戰爭結束後,你找個時間,陪我一起去和布爾什維克,尤其是和德娜聯繫一下。這將是我這輩子最後的大買賣了。”
……
1919年7月,烏克蘭。
白天過去了,但是大雷雨一直沒有下下來。烏克蘭的夜晚因而顯得格外的潮溼和悶熱。因爲烏雲遮住了月亮,監獄裡自然就顯得更加黑暗,就在這一片黑暗中,監獄的鐵門打開了,幾個白.軍拿着帶着刺刀的步槍站在門口,一個軍官拿着一支手電,一邊朝着裡面亂晃,一邊喊道:“瓦利亞·伊萬洛夫娜,出來!”
德娜站起來,拍了拍裙子上的塵土。一隻手突然抓住了她的胳膊:“瓦利亞大嬸,你別走,他們會殺了你的……”
雖然看不見是誰,但是聽聲音德娜就知道,這是那個滿臉都是淡色雀斑的小夥子。於是她轉過頭朝着那邊笑笑,雖然在黑暗中,她知道這笑容根本沒人看的見。
“謝爾蓋,該來的總會來的。嗯,如果我沒事的話,明天我還要考考你的三角函數呢。”德娜的聲音很平靜,平靜得她自己都覺得驚訝。
這時候,手電的光柱一下子照到了德娜的臉上,強烈的光線照得她掙不開眼睛,她不得不舉起胳膊來遮擋。
“瓦利亞,伊萬諾夫娜?”那個白.軍軍官問道。對這個女人他還是有一些印象的,這些天來,這個女人一直在監獄裡教那些被關着的窮小子們數學。也許,她覺得這些窮小子們將來用得上這些東西吧。不過軍官知道,這其實並沒有什麼用。因爲就他所知,軍隊就要撤出這個城市了,而在此之前,這裡面所有的人都會被清理掉,一個都不例外。
“是的。”德娜回答道,同時輕輕地掙脫了拉在她胳膊上的手。然後摸索着向門口走去。那個軍官將手電的光柱向下壓了一點,似乎是想要幫她照亮前面的路。
那個軍官站在門口,等德娜一直走到了他的面前,他又擡起手電對着德娜的臉照了一下,然後又對着手中的一張照片照了一下,似乎是在對比照片和德娜本人。
“瓦利亞·伊萬洛夫娜。”那個軍官又看了她一眼說,“請跟我走。”
德娜知道,在這樣的一個夜晚裡,跟着一個帶着一羣拿着上了刺刀的步槍的白.軍軍官走一般來說什麼什麼意思。一般來說,這就意味着“瓦利亞·伊萬諾夫娜”會被加入到始終的名單裡,從此之後,世界上就再也沒有“瓦利亞·伊萬諾夫娜”了,就像世界上很早以前就沒有了“德娜·麥克唐納”那樣。不,不一樣。德娜消失後,還有“瓦利亞·伊萬諾夫娜”,“瓦利亞·伊萬諾夫娜”消失了,就再也不會有其他的什麼了。是的,什麼都沒有了,沒有記載,沒有墓碑,沒有……也沒有什麼天堂和地獄。
德娜擡起手整理了一下頭髮,說:“前面帶路。”
……
只是和德娜想象的並不一樣,她並沒有被帶到某個荒郊野外,然後被勒令自己先給自己挖一個坑什麼的,而是被帶到了一棟大樓裡。那個軍官將幾個士兵留在外面,帶着她上了樓,一直走到一個房門外面,然後對德娜說:“瓦利亞·伊萬諾夫娜女士,有人想要見你。你可以進去了。”
德娜很有點意外,她稍微遲疑了一下,然後輕輕的推了一下門,門就打開了。德娜看到在房間的壁爐邊的電燈下面坐着一個人,那人戴着一頂寬沿的帽子,帽檐遮住了燈光,這使得他的臉部一片漆黑。
那個軍官示意德娜可以走進去了。於是德娜就走了進去,那個軍官則跟在後面。
“先生,我把瓦利亞·伊萬諾夫娜女士給您帶來了。”那個軍官說,“您還有什麼需要吩咐的嗎?”
“啊,很好,謝謝你。不需要了,你可以出去了,順便把門給我帶上。”那人說,從那人的聲音來推斷他應該是老人了。
“好的先生。”那個軍官向那人敬了個禮,然後轉身離開了。
“您是……”德娜的聲音有點抖。
那個人站了起來,伸手摘掉了頭上的帽子,露出滿頭的白髮。
“怎麼了,德娜,我不會老得讓你都認不出來了吧?”那人笑着說。
“史高治……史高治叔叔?”德娜睜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