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四章 劫殺
乘興而來敗興而歸”,劉侃今日算是真切體會了這句)T真是敗興啊!拉來的這麼多糧食,不但沒賺來一聲好,還被對岸近萬人指名道姓的罵了個狗血噴頭,“真是晦氣啊!”眼睛一轉,劉侃暗地裡卻也鬆下了一口氣,雖然回去免不了會被罵一頓,可怎麼着也好過被中華軍恨之入骨啊!這事辦成辦不成,對自己都無大礙。
心情有點很不爽,劉侃這一沒了精神頓時就覺得渾身發軟,累了!來的時候,他爲了突出自己的辛勞並沒做轎子,而是騎了一匹矮馬過來。現在劉侃只覺得自己兩大腿根磨得生疼,怕死都要破皮了。一擺手,十幾個衙役一陣忙碌,不多時就騰出了一輛空車。沒襯墊,劉侃自然不會覺得舒服,卻也比騎馬要好的多。
一路上悶着氣,劉侃只盼着趕快回去,捱上一頓臭罵之後回家舒服去。車隊慢慢走了**裡,忽然間後隊起了一陣騷亂,不多時一個破了頭的衙役跑了過來,哭喪臉說道:“大人,大人,後面的一輛糧車被亂民給搶了。”
“什麼?”劉侃噌的一下站了起來,“誰,誰這麼大的狗膽?”他簡直就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難道大清朝真的就落敗到這個地步?亂民什麼時候有了如此大的膽量?襲傷公差,搶劫國糧,這可是要掉腦袋的。“來人,來人,還愣着幹什麼?還不趕快去追。”劉侃有了點火冒三丈的趨勢。
“是,是。”一個捕頭慌忙應聲道,“小的們這就去追。”說着就轉過身來,衝着自己的手下喊道,“還不快隨我去追。”一馬當先的跑向了尾後,很賣力。
站在牛車上的劉侃頗爲滿意的點了點頭,又向隨行的開封府總捕頭何進臣道:“何捕頭,你帶一班衙役押送糧車回府歸倉,要小心,不可有一丁點的差錯。”
劉侃心裡窩了一肚子氣,想到回去還要再挨一頓臭罵,他心中更是鬱悶。其間又碰到了這檔子事,不好好的撒撒氣,他豈能罷休。待那何進臣帶着糧隊回城,劉侃領着手下的六七個衙役跟班也挪了個地方,找了處陰涼地。
劉侃乘着涼風悠哉悠哉的,卻沒有注意到就在那片林子裡面,密集的綠樹後面,有十幾雙眼睛正一直注視着他,以及鬆散的分散到四周的四個衙役,兩個跟班。
“真地是他?王禹,你可要看清了?”問話的是一個漢子,聽聲音很年輕。不過,從背後露出來的兩把單刀刀柄,以及這人說話時所顯示出來的沉穩,都顯示了他在這幫子人中不能小覷的地位。
“三哥你不是也見過劉侃嗎?放心,他就是化成了灰我也認得!孃的……劉侃,老子今天看你還能不能侃!”緊貼在那年輕人身邊的是一個高壯大漢,即便是蹲着也不見得比旁人低了去,聞言低聲發狠道。
王禹,開封站行動科第五組成員,家就在柳園口對岸的荊隆。對於摻和進這事的官員,他是恨的咬牙切齒。
“一個五品地同知而已。開封城內大員如此之多。三爺哪記地清楚。”那年輕漢子不屑地說道。同知雖是一府副員。放到外面也算是個人物。可開封城不僅是開封府地府城。還是河南省地省治。巡撫、布政司布政使。按察司按察使。開歸道道臺等等。大員相當不少:“不過。沒認錯就好。等車隊走遠了。咱們就包抄過去。”
“王禹。你帶兩人擋在前面。陳革存。你帶人轉到後面。堵住他們。”那年輕人又低聲吩咐道。“剩下地人跟我上前。”
“是!”高壯漢子身邊。一個二十歲出頭莊稼漢模樣地小夥子沉聲應道。
“此事事關重大。大傢伙誰也不許亂來。聽到沒有?要不然。別怪軍法無情。明白嗎?”年輕人微微放大了聲音說道。“能不能做成事兒。就看這一次了!”
“三哥放心!”
“老兄弟辦事,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一陣嗡嗡的應和聲,樹林後面又冒出了幾個人來,不過這些人僅僅只是微微冒了一下頭,便又縮了回去,彷彿從來沒存在過一樣。
“你們是什麼人?”劉侃頭上冒出了一陣冷汗,對面的這羣匪人個個持刀弄槍,一看就不是善類。更讓他心驚的是,那幾個靠後的匪徒腰胯間明顯憋着短火槍,這東西他可只在和中堂那裡見過一次。聽聞,那還是海外進貢來的。
於翔(年輕人,第五組組長)笑了笑,拍着腰間的手槍笑道:“劉大人,見了
你還不明白嗎?”
“你們……你們是中華逆匪!”劉侃臉色大變。
果只是遇到一些山賊路匪,劉侃雖驚慌倒還未必怕了。畢竟這是開封城外,距離雖然稍遠一些,但也不過十多裡。如果他這麼一個五品朝廷命官在此遇害,到時畢必然大怒,即便是在這緊要關頭。到時,整個開封府還有沿邊諸府肯定會偵騎四出,這一點這些賊人也應該能想得到。所以,爲了自身的安全,應該不會太絕。更況且,山賊土匪所求的不過是錢財二字,劉侃輕身出城肯定不會隨身帶上多少銀兩的,山匪爲求利,也不會輕易地傷害他們一行。
可是,劉侃沒有想到,這幫人居然會是中華逆匪!這還有什麼話好說的?
“完了,完了……我的那個娘勒!”原本還緊緊攥着趕車鞭子的車伕在聽到劉侃的話後,終於失聲哭了出來。遇到匪徒什麼的還好說,這些人一般只劫有錢人,對他們這些窮光蛋,除非特別兇狠的,一般不會要了命去。
可這回遇到的是反賊呀!不共戴天啊!
“怎麼?姓劉的,蔫巴兒了吧,你不是能侃嗎?滿口的鋼牙在那呢?”聽着那跟班的慘嚎,再看着劉侃急劇變化的面龐,王禹獰笑道。
“擅使雙刀,又是年輕,……我想起你是誰了!”劉侃沒有理會王禹那高個子,盯着那於翔仔細看了又看,終於確定了對方的身份,“你是乾隆四十八年,登封城西官道劫殺離任柳知縣的於翔?”
“哈哈哈,劉大人還真是好眼力!”爲首的年輕首領毫無在意的認下了自己的身份,那柳孝延害了他師父滿門,不殺何以解恨?
“早就聽說於大俠少年英偉,一身的好武藝,幾年來縱橫河洛無人能擋。如今一見,真是年輕有爲名不虛傳啊!”劉侃瘦唆的臉上頓時堆滿了微笑。
銀光一閃,那邊的王禹已經單刀在手,幾步奪近劉侃身邊:“三哥,這人不殺不足以解我心頭之恨!讓我先爲北岸死去的鄉親們收點兒血債回來!”高壯大漢怒發衝頂,擎着單刀叫道。
“住手,這狗官還有大用,先捆起來!”於翔暗中笑了笑,這王禹演的還真像。
劉侃很配合,自己束手就擒不說,還吩咐手下衆人老實一點,也好少收一些皮肉之苦。表面上強作鎮定的劉侃,見沒性命之憂心下已經鎮定了下來,心中不時的唸叨着王禹說過的一句話“爲北岸死去的鄉親們收點兒血債”。
心中微微一笑,似乎他已經明白了什麼。
除了橫行河洛的通緝要犯於翔之外,剩下的那些人也都是武林好手,這點目光劉侃還是有的。這羣人比起和中堂的貼身侍衛也不見得弱上幾分。比自己手下的那些個衙役強到天上去了。所以,還是不要還手的好,也能少收一些皮肉之苦。被人輕鬆利索的放翻在地,然後被捆成糉子一樣扔到了地上。
“各位大俠,小的只是個趕車的,跟劉大人沒什麼關係,你們可別殺我呀,我上有老,下有小來……”此時原先還因劉侃坐自己車而頗感榮耀的車伕,現在已經沒有了剛纔的神氣,只顧着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哀嚎。
炒的讓王禹心煩不已,氣急之下狠狠給了那車伕幾拳,旋即又用布堵住了他的嘴。
“劉大人,實話說了吧。這次劫你,是要你幫着我們做一件事。只要到時候你能幫我們完成這件事,以後等我朝大軍進了開封府時絕不傷你性命!而且還能先記上一功!怎麼樣?”於翔走近了,伸腳踢了踢劉侃,居高臨下地問道。
劉侃猶豫了,真的要出賣自己幹了半輩子的大清朝?他劉某人苦讀聖賢書十幾二十年,一朝得中這才能躍上龍門,做上了人上之人……
“敬酒不吃吃罰酒!既然你真想死,三爺就成全你!”見劉侃猶豫,於翔登時臉色生寒,抽出一把單刀,猛得就朝足下斬去!這一刀斬下,猶如天降白練,劉侃甚至還沒有來得及驚駭,就已經覺得腦袋頂兒上一涼!
“怎麼,怕了?”冰涼的刀面輕輕的拍在臉上,涼得劉侃起了一身地雞皮疙瘩,當然這雞皮疙瘩更多的是“驚”出來的。
“我……我沒死?”瞪着兩隻眼睛一眨不眨,劉侃只覺得自己好似在閻王殿裡走了一遭似的,整個人被一層汗水包着,被冷風一吹,又是一陣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