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紹霆緩緩的吸了一口氣,臉上仍然有幾分持重之色,他說道:“臺灣是東南沿海重地,也是日後我打算重點發展海軍軍事事業的地方,能夠坐鎮臺灣之人無論政治背景還是處事能力都決不能差。正因爲如此,我才覺得這不是一件容易決斷的事。”
鄧鏗明白吳紹霆的意思,既然元首要重點發展臺灣,那當然是不會讓臺灣大權落入外人之手。但發展臺灣勢必要找一個有能力又瞭解臺海狀況的人物,否則一味只求用人唯親,反而還會誤了大事。
“若元首有這樣的擔心,倒不如還是請張人駿赴臺署理公務好了。縱然這位張大人是前清舊臣,可前清已經亡國數年,我南京中央zhèng fǔ大局在握,不必擔心會有其他圖謀。況且還能借此機會多培養一些可用的老派官僚。”他提議的說道。
“我之前雖然與張人駿有幾分交情,但畢竟並不瞭解此人。更何況舊派官僚的作派我一向不喜歡,再加上此人自詡前清遺老,實在是難當重任。”吳紹霆緩緩的說道。
“如此說來,倒真是很難抉擇。儘管李厚基是一個難得人才,但對方思想過於頑固,一味效忠於北洋政權,多多少少讓人放心不下。朱先生一介文人,經營學問、治理教育還是不在話下的,但臺灣……唉,朱先生必然難當此任。”鄧鏗無奈的說道。
吳紹霆陷入沉默,一時沒有繼續說話的打算,不過他在心裡卻在認認真真盤算着想法。
“士元,你在我身邊已經快有七年之久了,總統府政務廳你打理的井井有條,如今是時候讓你前去地方做事了。”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再次開口說道。
“元首,您是讓我去臺灣?”鄧鏗臉色愕然的問道。
“沒錯,如今看來,能值得信任又能擔此大任的人不多,你是我最信任的人,臺灣交給你來的打理我放心。等臺灣政局穩定之後,我還是需要你能兼顧中央這邊的事務。總之,能者多勞,你可要辛苦了。”吳紹霆點着頭說道。
鄧鏗想要開口推辭一番,可是又覺得這樣太過見外,畢竟他很清楚吳紹霆十分重視此事,既然元首做出這樣的吩咐,那就是對自己的信任。這不僅僅是政治上的信任,也是一種能力上的信任。如果還要推辭的話,顯然會辜負元首一番心意,同時也過於顯得妄自菲薄。
“我明白了,一定不負元首所託,稍後我會寫一份關於臺灣發展的計劃書交由元首裁定,隨後會盡快準備臺灣省府幕僚的組建工作,只要曰本方面處理完畢,就能立刻啓程前往臺灣接管政權。”
“很好,時間緊迫,在冗餘的事情上一定不要多耽誤,儘快做好準備。我會安排國X防部那邊分配駐臺軍隊的事情,可能不會在這幾天就有定論,所以你在臺灣的時候還是要多加小心一些。一旦國X防部這邊安排妥當,我會讓他們儘快趕赴臺灣。”吳紹霆滿意的說道。
當天下午,吳紹霆又與鄧鏗詳細討論了一些關於臺灣建制的問題。
鄧鏗建議將基隆或者臺北設置爲中央zhèng fǔ直轄市,用以更直接的發展軍事設施,以及在整個臺灣設置一處政治軍事中心。有了這樣的核心城市,自然而然能起到典範作用。
不單單如此,鄧鏗還認爲成立直轄市之後,依然可以將李厚基、朱執信甚至張人駿等人調往臺灣,哪怕不讓他們擔任首要職務,然則出任直轄市市長、臺灣地方防務軍職還是綽綽有餘,更能讓這些人才發光發熱。
吳紹霆很贊同鄧鏗的意思,不過具體設置直轄市的問題,還需要等鄧鏗前往臺灣之後,進行一系列實地考察,確定哪一座城市更適合設置爲典範代表,然後再行決定。
關於臺灣省府組建,吳紹霆允許鄧鏗請李厚基、朱執信參與其中,如果人手不夠也可以去請張人駿。他特別叮囑鄧鏗,臺灣畢竟是隔着一片大海的中國領土,自古以來又多遭變故,臺灣地方民族情況以及日治時期遺毒的影響,都要小心翼翼的處理。
他建議在臺灣組建新地方zhèng fǔ的時候,可以儘量拉攏臺灣地方勢力參與其中,另外要安撫好臺灣原住民,劃出自留區交給原住民自治。
鄧鏗把這些話都認真的記了下來,然後回去之後加以整理進自己的計劃書。
八月十三日,曰本駐臺灣總督府全面撤離,連同臺灣各縣各鎮的zhèng fǔ單位也一併遷離。
爲了能在七天之內完成所有轉移工作,臺灣總督府不惜花錢僱傭中國和美國的貨輪,把一應物件直接搬上船,縱然過程粗糙混亂也沒有辦法,只等到事情結束之後再慢慢整理。
反正臺灣總督府的此次撤離,必然意味着從此關門大吉,原臺灣總督府的官員往後有的是時間來處理這些瑣碎之事。
不僅如此,但凡在臺灣的曰本重要產業,能遷走的全部遷走。曰本人絕不會把這些留到日後中日外交部來協商解決,那就等於把曰本資產平白無故的拱手相讓了。當初中國國弱,所以打出了“弱國無外交”的言論,現在風水輪流轉,輪到曰本國弱,自然要有不能信任外交手段的覺悟。
位於臺北的臺灣綜合銀行在這幾天裡是最忙碌不過的,大批大批的金條、銀條在軍隊的護送之下,送到碼頭運上貨輪。這幾乎是臺灣二十年來所有的財產,當然除了相當一部分花銷到戰爭上面,但餘下的依然是一筆不小的財富。
一些曰本僑民同樣要在這段時間裡承受尖銳的思想鬥爭,他們既然已經移民到臺灣,在這裡前前後後生活也有十多年的時間。如今中日戰爭曰本失敗,臺灣要歸還中國,他們究竟是繼續留在臺灣,還是隨着官府返回曰本本土呢?
可想而知,一方面是考慮到已經習慣了這裡的生活,另外一方面則是對國家zhèng fǔ的失望,再者曰本目前經濟狀況堪憂,民不聊生、國債累累,如果就這樣返回國內,最終將成爲受剝削的苦力。然而留在臺灣能生活的更好嗎?
中國強烈的仇日情緒,很快會隨着臺灣迴歸而蔓延到臺灣,留在臺灣的下場自然只能是當作一個二等民、三等民之流。不過卻好歹有幾分希望,那就是有朝一日能徹底融入中國,享受中國國籍帶來的特權。
在最後期限到來的時候,最終有一批曰本僑民用各種各樣的藉口選擇留下來。臺灣總督府只顧着搶時間轉移曰本產業,對於這些僑民的管理鬆散了不少,甚至根本就沒在乎這些僑民怎麼回國、什麼時候回國以及到底回不回國。
當天下午,鄧鏗來到福建廈門,在這裡與南京總統府、南京國X防部以及福建省府的衆多官員碰頭。這些官員當中大部分是被推選出來赴臺組建省府的成員,也有一部分是大陸這邊派往臺灣的常駐代表、觀察員和聯絡官。
陪同鄧鏗一行人前往臺灣赴任的,海軍編制上是南洋艦隊第三分隊,陸軍方面暫時只委派了南方第一集團軍一個海防團和一個憲兵團跟隨,至於日後常駐臺灣的部隊還需要一些時間另外安排。
鄧鏗在廈門碼頭的候船室內,與隨行的官員進行了一次簡短的會晤。
這次會晤主要是瞭解這些官員對臺灣日後發展的看法,雖然大部分僅僅只是一言蓋過,但最起碼可以表露出一定的個人觀點和習性。這對日後在臺灣共同工作奠定基礎瞭解,也讓鄧鏗下船之後知道該如何着手分配工作。
到了傍晚六點鐘整時,南洋艦隊第三分隊集合完畢,五艘中型軍艦、八艘小型軍艦,至於原隸屬於分隊的快艇、魚雷艇等等全部取消編制。隨同第三分隊一同抵達港口的還有兩艘中國郵輪,官員們和部分士兵登上郵輪,另外一部分士兵則分攤到各軍艦上。
登船的過程持續了兩個鐘頭,八點過後這支艦隊才正式駛離廈門港口。
在碼頭上送行的人羣,看着艦隊越行越遠,不少人發出了一聲感嘆。他們都知道艦隊帶走的是南京中央zhèng fǔ的雄心壯志,而帶回來的則是中國版圖終歸完全。這是一項壯舉,有幸能參與這項壯舉的人,必然會在歷史上留下讚譽之名。
“咱們中國終於走上強國道路了!”
“是啊,是啊,回頭想想這幾十年來真不容易。但是這最近的幾年來卻大有改觀。”
“吳元首能夠讓咱們中國變得完整,真正又是開創了千古奇功啊。”
“這場戰爭爲吳元首爭取到了絕古超今的盛譽,等到戰爭結束之後,吳元首還會只甘心當這個元首嗎?”
周圍衆人聽聞此言立刻驚愕起來,目光紛紛投向了說這番話的人,只見對方是一個年近花甲的老人,表情是一副高瞻遠慮的樣子。大家相互對視一眼,都不認識這個老人的來路,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接話。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