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梁鴻楷只不過是安插的一個棋子,第一營三個隊官現在有兩人是站在吳紹霆這邊的,唯獨第一隊還是一個未知數。既然梁鴻楷一心想要從文員變武夫,那正好就遂了他的心願,一舉兩得。
當然,吳紹霆在交接最後一天晚上,還特意找到了梁鴻楷,半遮半掩的推心置腹了一番,讓其好好努力,不要讓自己失望。梁鴻楷當場就感激涕零,因爲他覺得吳紹霆把自己那天的請求放在心上了,也就是說吳紹霆並沒有輕視自己。
這份第一營內部調任命令,只需要由營長上報到陸軍衙門備案就可以了。
除此之外,吳紹霆在給陸軍衙門寫的一封推薦信中,還推舉陳芳成爲第一營代理營長,並且將第一營營務處衛兵李琛調到參謀部擔任侍從官。當然,這只是一封推薦信,是否能夠批准下來還是未知數。如果連推薦信都能順利,那麼他在升任總參謀官前,已然完成了對第一營的壟斷。
臨別的最後一天,他照例自己掏錢請了全營吃了一頓大餐,以作告別儀式。
次日就是三月八日,吳紹霆正式走馬上任。
第一標司令處的參謀部對於他來說一點都不陌生,自己可沒少出入過這裡。
雖然是第一天報道,不過他卻不需要向任何人交代,如今整個司令處最高軍銜的人就是自己。現在只有別人來向他來報道的份了。
當吳紹霆一身正參領軍服出現在司令處大院門口時,守衛大門的衛兵趕緊立正行禮。
參謀部的幾個侍從官還有兩位參謀官,早就在前院等候迎接了。
畢竟吳紹霆是第一標第一位正式總參謀官,日後所有代理、見習的參謀部官員要想轉正,都得經過總參謀官的批覈才行,所以該恭敬的地方絕不能馬虎。
何福光和許海英兩人算是吳紹霆的老熟人了,幾個月前吳紹霆還稱呼他們爲“大人”,現在搖身一變竟然成了頂頭上司,這種感覺還真是讓人既尷尬又無奈。
不過吳紹霆並不是一個喜歡打官腔的人,他只在前院簡單的說了幾句不痛不癢的話,反正大家以前都共過事,連自我介紹都免了。之後衆人就一起來到了參謀部,各自開始忙着各自的事情。
參謀部因爲長久沒有主事官,所以大家都習慣了按部就班的工作程序。
在良葵去職之後,何福光倒是下功夫領導了一段時間。僅僅幾個月的光景,他改變陳規舊習,竟讓參謀部的辦事效率提高了兩倍。由此可見,何福光確實是一個有能力的人。
只是有一點讓吳紹霆感到很不和諧,何福光雖然是一個有能力的人,可是卻總是倚老賣老,往往讓他這個頂頭上司感到被架空了似的。
剛剛回到參謀部,吳紹霆還沒來得及開口詢問近日部裡的工作情況,何福光卻搶先發話,安排衆人各就各位,處理完畢手頭上的公務。對於,吳紹霆並沒有把心裡的不滿形露於色,一言不發默許了何福光的安排。
“崇石兄,我們出來聊聊吧,長久沒來參謀部了,還有許多事要向你請教呢。”吳紹霆微笑着對何福光的說了道。
何福光看着吳紹霆一臉和顏悅色,心中倒還是挺得意的。他就知道吳紹霆一個年輕人一下子爬上了這麼高的位置,肯定會有一些倉促。雖然他只是一等參謀官又兼任武備學堂教官,平日兩頭忙不能專精,可是自己卻是第一標參謀部成立以來最資深的參謀官,單單這份資質都不容小視。
“吳大人請。”他故作客氣的回了道。
兩個人走到參謀部外面的院子,吳紹霆摸出了一包煙來,抖出來一支拋給了何福光,之後又摸出了火柴遞給了何福光。
“吳大人您先點吧。”何福光推辭道。
“哦。”吳紹霆給自己點着了香菸,然後再次把火柴遞了過去。
等到何福光點起了香菸,美美的吸一口後,吳紹霆輕輕的磕了一下菸灰,說道:
“崇石兄,你可是參謀部的元老了,以前良葵出任代理總參謀時,咱們參謀部可一直亂糟糟的,十幾個人手忙腳亂,一件簡單的事情竟然要拖上好幾天。不過今天看來,咱們參謀部一改舊面,竟然這般整齊劃一、有秩有序!”
“呵呵,前總參謀從來不管事,我們這些下屬又不好越權行事,只能中規中矩的辦事。咱們二十四鎮的參謀體制可不是正規的參謀體制,軍中軍官缺職太多,很多不應該歸參謀部管的職責也算在其中了。本職工作和外職工作攪渾在一起,當然會亂成一團。”何福光不吭不卑的回道。
“崇石兄看來很有深究呀。”吳紹霆笑了笑道。
“身在其職,自然要盡心履職了。以前我們參謀部亂,歸根結底是無人主持大局,只要理清楚所有公務來頭,劃分輕重急緩,其實很容易就能舉解決這個問題。”何福光說完,用一種高傲的姿態抽了一口煙,在繚亂的煙霧後面,他的嘴角似乎還帶着幾分得意的笑容。
“不愧是參謀部元老,日後我還真要多多仰賴崇石兄了。希望崇石兄能夠不吝賜教呀。”吳紹霆一邊點頭表示稱讚,一邊笑呵呵的說道。
“哪裡哪裡,屬下自當盡心盡力,配合吳大人您的工作了。”何福光淡然的迴應了道,他說這句話的語氣,就算是傻子都能聽出是言不由衷的。
“崇石兄,這段時間你倒是挺忙着參謀部這邊的事,那武備學堂的公務不會有所耽擱吧?”吳紹霆忽然話題一轉,慢悠悠的說了道。
“哦,兩邊自然都有兼顧的,倒不用吳大人操心了。”何福光回答道,他心中倒是很納悶,吳紹霆怎麼突然問起這件事了? Wшw⊕тт kán⊕¢ ○
“崇石兄你一人肩負多職,整日東頭忙完忙西頭,真是辛苦了。我對崇石兄這般盡忠職守甚是敬佩呢!”吳紹霆慢條斯理的說道。
“吳大人說笑了,去年您還是二等參謀時,不同樣兼顧了總訓練官和總稽查官嗎?”何福光不疾不徐的回答了道。他頓了頓,不等吳紹霆回答,接着又說道,“說來,屬下更要敬佩吳大人呢。短短一年的時間,吳大人真是一路青雲呀!”
“崇石兄是在嘲笑嗎?”吳紹霆語氣漸漸轉冷了起來,故意的問了道。
“屬下豈敢,吳大人千萬不要誤會呀。”何福光稍微怔了怔,連忙說了道。他剛纔的語氣明明是在客套,吳紹霆怎麼會突然變臉呢?
“呵呵,我跟你開玩笑呢。”吳紹霆忽然又笑了起來。
何福光暗暗鬆了一口氣,只是在心中還是有一些疑惑。
吳紹霆將手中的菸蒂丟在了地上,擡起腳踩滅了煙火,然後還好整以暇的把菸蒂踢飛開去。他吐出了嘴裡的最後一口煙氣,將雙手揹負在身後,語氣漸漸認真起來,說道:“崇石兄,說句真心話,我今天能船上這身軍服也是意料之外的事情。你在參謀部一直兢兢業業,於情於理應該由你來主持參謀部的大局纔是。”
何福光聽到這裡,不禁心中有些顫動,因爲吳紹霆說出了他深藏已久的話。
沒錯,身爲第一標參謀部最資深的參謀官,有資歷又有能力,爲什麼卻一直卡在一等參謀官的位置上,再也不能向前一步?
他在參謀部已經有兩年時間了,每天兢兢業業,付出的是別人兩倍的精力。
就在以前,良葵擔任代理總參謀官時,他就已經深有不滿了。讓一個紈絝子弟來掌管這麼重要的位置,這不是兒戲嗎?
不過那個時候他還能說服自己,畢竟他三十多歲的人,明白什麼叫人脈和關係。
可是現在不同,良葵這個窩囊廢走了,他本以爲是自己大展拳腳的好機會,爲什麼偏偏上面又安排一個吳紹霆到來呢?
誠實的說,他的確也覺得吳紹霆很有能力,能練兵、能帶兵、能出謀劃策。但是不管怎麼樣,一個毫無背景關係的人,應該循規蹈矩的一步步來纔是,怎麼一下子就爬上去了?那叫自己這個資深的元老情何以堪?
好在剛纔聽了吳紹霆的這一番話,讓他隱隱約約的感到了幾分希望,看來吳紹霆是一個明白事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