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的“海琛”號靜靜的停泊在長江主航道上,由於處於待命狀態,鍋爐仍在小火慢燒,多餘的蒸汽就提供給發電機,整艘軍艦閃爍着明亮的燈光,將那江面映得波光粼粼。
趙北仍在軍艦上,尚未休息,這幾日雖然清閒了些,但也是從早忙到晚,日程表安排得滿滿的,黎元洪登上“海琛”號巡洋艦時,趙北正在與參謀們商議購買飛機的事情。
飛機,在這個時代那是真正的高科技機械,見過飛機的人少之又少,就連參謀長藍天蔚也沒見過飛機實物,只在日本陸軍大學的展覽室看過照片,所以衆人都插不上話,只能看趙北演獨角戲。
“這個飛機的好處,那可是多了去了!”趙北抹了抹嘴,繼續慷慨陳辭。
“別的不說,就是用來偵察,也比氣球好得多,可以飛來飛去,從武昌飛到黃州,只用幾個小時就能飛個來回,如果再掛上炸彈,就能從天空對敵軍陣地實施攻擊,有了飛機助陣,敵軍的調動、部署就能一覽無餘,是軍事力量的倍增器。兵法說得好,‘善守者藏於九地之下,善攻者動於九天之上’,咱們既要擁有藏於九地之下的本領,也不能忽略了動於九天之上的本領。所以啊,這飛機是一定要買的,就算軍費再緊張,也得擠出來,買上幾架,即使現在無法參戰,也可以用來培訓飛行員。咱們第一步是向外國買,第二步是仿製,第三步是自行設計製造,第四步就是遍地開花,把這飛機制造廠開到全國,咱們中國地方大,飛機少了可不行,現在飛機的用途不多,樣子粗糙,但將來,這飛機制造業就是國力的象徵!是重工業中最耀眼的那朵奇葩。”
趙北講得眉飛色舞,衆人聽得心弛神往,都盯着被總司令拿在手裡的那幾個粗糙的飛機模型,紛紛猜測那東西坐上飛行員後到底是個什麼樣,又怎能飛到天上?
當然,趙北召集衆人議事,原就沒打算他們給自己出什麼主意,只是先開個通氣會,上情下達,免得有人說他剛愎自用,把參謀部當擺設,別的軍官倒也罷了,要是參謀們鬧起意見,那對工作也是不利的,剛柔兼濟纔是爲君之道啊。
趙北的演講顯然起到了作用,等他講完,參謀部軍官都是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都想盡快看到那種被趙北吹上天的神奇武器,所以,當趙北提議,鑑於南北已經停戰、每月兩塊大洋的“作戰津貼”應該停發的時候,參謀部所有人都舉手同意,其他的軍官也大多附和,少數財迷雖不情願,但也無法拂逆衆議。
省下的錢將用於購買飛機,至於到哪裡去買,誰也不知道,只能先拍電報,叫那些正在上海租界採購兵工原料的軍代表打聽打聽,不僅要買飛機,還要聘請飛行員、機械技工,趙北甚至打算在國外報紙上刊登廣告,把華僑中的那些機械工招攬過來。
等這飛機購買動員大會開完,已是深夜,趙北正打算休息,卻聽衛兵來報,說黎元洪拿着總司令的專用名片已等了半個小時,有要事相商。
趙北匆匆趕去,在會客室哈欠連天的對黎元洪說道:“宋卿啊,這麼晚了不去休息,什麼事那麼要緊?不能等到明天再說?這可不像你的作風啊。”
黎元洪也沒注意趙北話中的調侃之意,急忙將袁世凱拍給他的電報遞了過去,說道:“袁項城邀我去做諮政院副院長。”
趙北看了看電報,笑道:“那很好啊,你又高升了一步。”
黎元洪搖着頭,說道:“總司令說笑了。黎某既然是總司令左膀右臂,怎會現在北上?這電報倒是無關緊要,另一件事才讓人頗爲不解。現在南北議和之事已定,議和代表已經推舉出來,可我卻不知道,不知總司令知道不知道?”
趙北驚訝道:“議和代表已經推舉出來了?誰啊?昨天袁世凱給我拍電報,邀我派人蔘加議和會議,可我還沒想好派誰去,那代表絕對不是我派去的。”
“總司令果然不知道。北方代表唐紹儀,南方代表伍廷芳,都是袁項城的舊相識。”
“原來是他們。”趙北打了個哈欠,看來這歷史好象又拐回去了一點,辛亥革命後的南北議和代表不就是這兩位麼?
見趙北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黎元洪急道:“總司令,此事非同小可,千萬大意不得。要說此次革命軍興,咱們共和軍出力最多,功勞最大,沒有咱們共和軍,哪裡會有清廷立憲詔書?哪裡會有這南北議和之舉?此次同盟會和光復會拋開咱們共和軍,自說自話的推舉了南方代表,這豈不是不把咱們共和軍放在眼裡?將來議和一成,哪裡還有咱們共和軍的位置?總司令以前從未涉足官場,自不明這官場中的爾虞我詐,幹活賣力的時候叫你上,可到了邀功請賞的時候卻將你一腳踢開,論耍心眼,咱們軍人不是那幫政客的對手。”
黎元洪一口一個“咱們共和軍”,聽得趙北耳朵直癢,連忙伸手掏了掏耳朵眼,來回踱了幾步,這纔不緊不慢的說道:“這事,同盟會和光復會幹得是不怎麼地道,事先也不通知咱們一聲,徵求一下咱們的意見。”
“總司令,不如再發通電,聲明此次南方議和代表不算數,咱們另外推舉。要不,乾脆發通電,反對議和。”
趙北揹着手踱了幾步,在沙發上坐下,說道:“既然議和代表已經推舉出來了,咱們再否認,似乎有些不妥,畢竟是人心思安啊,咱們也要顧忌着民意嘛,和平纔是正道。議和是好事,能夠不戰而屈人之兵最好不過。這樣吧,咱們也派個人過去,就算是第三方代表,參加議和會議,另外,再叫湖南的共進會也派個代表,就算是第四方代表,把這議和會議變成四方會議。豫南的奮進會就不必邀請了,他們現在正忙着安排那幫綠林好漢的山頭,沒工夫幹別的,不然的話,倒是可以召開五方會議。”
黎元洪愣了愣,問道:“咱們派誰過去?”
趙北看了黎元洪一眼,說道:“本來你去最合適,不過現在省議院正在組建,離不開你,不如叫湯先生過去,我再派個副官給他拎包。”經過黎元洪的勸說,再加上局勢逐漸明朗,湖北立憲派代表人物湯化龍已經答應出山,就任副議長一職,不過他的人現在還住在租界裡。
“如此安排,倒也妥當。”黎元洪沉吟道。“不過,若是另外兩位代表不認可怎麼辦?唐紹儀、伍廷芳經辦外交多年,人望還是有那麼一點的,而且都算得官場上的老手。”
“不認可?”趙北笑了笑。
“不認可的話,就等於無視我們共和軍的存在,無視我們共和軍的力量,那麼,我就只好率軍大舉北伐了。他們不願意要共和,那麼,只好由咱們共和軍來唱獨角戲了。”
黎元洪放下心來,拿出幾張信箋,說道:“總司令胸有成竹,我也放心了。如今革命已成,眼看就要確立國體,無論是君憲還是共和,都要帶着文明氣息,議政離不開政黨,現在聽說同盟會、光復會都在醞釀組黨之事,咱們共和軍是革命第一功臣,自也不能落後,我謀劃了幾天,擬了個方略,還請總司令勞神一閱,指點指點。”
“哦?你想組個政黨?”趙北有些意外,接過信箋粗略翻了翻。“你這個政黨起個什麼名字?”
“憲政黨,如何?”黎元洪試探着說道,隨即想起趙北“共和先鋒”的名頭,於是又道:“或者,叫‘共和黨’也行。”
“‘共和黨’不錯。”
趙北忽然想起歷史上的一幕,於是不無調侃的說道:“不過‘共和黨’的名稱太過簡單,革命不僅意味着共和,而且也意味着進步,依我看,不如就叫‘共和進步黨’好了。”
“若是組建,總司令自當做黨魁。”黎元洪說道。
趙北揹着手走了幾步,關於政治團體的事他另有打算,目前還不想攙和到這裡頭,只要軍權還在手裡,這歷史大勢就逃不出他的手掌。
“不!軍人不宜干政,也不宜加入任何黨派。‘和衷共濟令’不是廢紙,士兵和中下級軍官不能加入政治團體,高級軍官最好也遠離政治,作爲共和軍最高軍事長官,我應爲部下做出表率,就做個純粹的軍人吧。”趙北微笑着搖了搖頭。
“那麼,這個黨魁人選?”黎元洪拼命壓抑住心頭的激動,小聲問道。
趙北笑咪咪的走到黎元洪跟前,伸出手拍了拍對方肩膀,一副推心置腹的模樣。
“這個黨魁麼,似應以文職人員擔任爲妥。咱們共和軍要做天下的表率,軍人還是應該純粹一些,軍人不幹政,政黨也不宜對軍事問題指手畫腳。所以啊,宋卿,這個黨魁你來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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