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古稱益州,據《漢書》地理志載,“土地肥美,野,山林、竹木、蔬食、果實之饒,南賈、,西近、牛。”《華陽國志》也有類似記載,“其寶則有壁玉、金、銀、珠、碧、銅、鐵、鉛、錫、赭、堊、錦、繡、、氈、犛、丹黃、空青、桑、漆、麻、之饒。”
早在戰國時代,秦國蜀守李冰修建都江堰,灌溉良田千里,自此之後,蜀地漸成“天府之國”。東漢末年,軍閥混戰,中原飢謹,而蜀地卻“沃野千里,土壤膏腴,果實所生,無谷而飽;女工之業,履衣天下;名材竹斡,器械之饒,不可勝用;又有魚鹽銅鐵之利,浮水轉漕之便。”諸葛亮在隆中對中也說,益州是“天府之土”,“民殷國富”。唐、五代、宋時期,益州之富堪與揚州比肩,後來雖然經過宋末、明末兩次大戰亂,蜀地人口凋零,地方殘破,但憑藉着地理上的先天優勢,在很短的時間裡就再次成爲天下富庶之地,到了清朝末年,四川已成爲僅次於東南財賦重地的稅源區,鹽稅、田賦、厘金等項收入頗豐,不僅足以維持本省開支,而且也接濟數省,可以說,四川就是中國西南地區財政的中心,誰掌握了四川,誰就掌握了整個西南。
由於四川地理的獨特性,這裡成爲歷史上軍閥割據一方的理想地區,每當天下大亂,這裡就會出現地方割據政權,西漢末年的公孫述,東漢末年的劉焉、劉璋父子,劉備建立的蜀漢政權,西晉末年的李雄成漢政權,均是四川割據勢力的代表,東晉末年,焦縱割據四川,五代時,四川先後出現了前蜀和後蜀政權,元未,四川又爲明玉珍建立的夏政權所割據,明末,“八大王”張獻忠的大西軍政權也曾短暫割據過四川。
所謂“天下未亂蜀先亂,天下已治蜀後治”,要想真正得天下,離不開四川。
之所以會出現這種局面,除了四川的富庶之外,還與四川地地理有着密切關聯。中國地理西高東低,分成三個階梯,而四川正好是第二階梯,在這裡,東西走向的山脈和南北走向的山脈交替,使四川成了一個完整而封閉的盆地,西部是青藏高原的巨大山脈,秦嶺巴山橫亙於北,巫山屏障於東,南邊的大婁山過去便是雲貴高原,也是高山聳立,跋涉艱難,整個四川四面高山包圍,僅有幾處險要關隘把守入川門戶,真可稱得上“一夫當關萬夫莫開”,這種地理條件根本就是爲地方軍閥割據準備的。
“蜀道難,難於上青天。”詩仙李白的這句詩倒是很直白地說出了四川行路之艱險,但這僅僅是指入川道路之險,一旦進入四川盆地,這行路就不難了,一條長江從川西蜿蜒而過,由夔門出川,這一路之上不知匯聚了多少條大小支流,岷江、沱江、江、嘉陵江、烏江、金沙江,諸多大的支流都可常年通航,尤其是岷江、沱江和江,更是川中交通命脈,江又稱“內水”,岷江謂之“外水”,沱江號稱“中水”,依託三水,成都與重慶構成了川江航運地兩大樞紐,分據川西川東,這兩座城市的崛起和興盛不是沒有理由的。
要想控制四川,必須控制川江,而要想控制川江,就必須控制成都與重慶,控制了這兩座大城市,也就控制住了四川的全局。
這正是此次共和軍西征的戰略要點,無論如何,都必須在最短時間裡佔領重慶與成都,將戰略主動權握在共和軍手裡。
趙北揹着手站在一幅巨大地軍用地圖前,共和軍總參謀長藍天蔚站在他的左邊,副總參謀長蔣方震站在他地右邊,警衛營營長田勁夫則心有不甘的站在三人身後,手裡拿着三頂軍帽。
這幅軍用地圖並不是中國人繪製的,而是從一名英國船長那裡重金購來的,所以上面寫得都是洋文,參謀們忙了兩天兩夜,又是查典籍又是勘誤,這纔將滿紙的洋文換成了中文,並刊印下去。嚴格來講,這幅英國探險家繪製的地圖不能算軍用地圖,因爲它沒有等高線,而且殘缺不全,不過現在整個四川都沒有象樣地軍用地圖,所以也只能將就着用了。
由於夔門早已落入共和軍掌握。長江三峽幾處關鍵制高點都被架上大炮。大軍由鄂入川時並未遭遇抵抗。很順利地推進到夔州府。並立即起了夔州戰役。只用了半天時間就拿下了這座川東第一重鎮。繳獲大批輜重、騾馬。稍事休整之後。又一鼓作氣沿着長江向西推進。由於工兵部隊已清理了長江航道。炸燬了航道上地不少暗礁。共和軍地兩艘代用炮艦“楚甲”號和“楚乙”號得以被縴夫們拉過三峽。開進川江。配合陸上部隊行動。在
支援下。共和軍進軍神速。一口氣打到州。在這地交匯處再次停了下來。等待補給。同時也爲州戰役做準備。
州擋在重慶地東邊。是重慶地門戶。位於烏江與長江交匯處。地勢險要。易守難攻。再加上四川總督趙爾巽在烏江、長江沿岸部署了數萬重兵。又趕上川江春汛。江水湍急。無法在江上架設浮橋。因此。州戰役很可能是一場艱苦地大戰。
趙北並沒有急着下達攻擊命令。只是叮囑部隊密切監視對岸地清軍動向。同時派出少量部隊分別向重慶、合川方向運動。做出一副要跳過州直攻重慶地架勢。試圖調動清軍回援重慶。但趙北也知道。跳過州不攻是不可能地。這裡控扼長江航道。不拿下州。下游地補給就運不上來。部隊地糧食、彈藥得不到補充。也就不可能繼續西進。這一點。共和軍參謀部也很清楚。清軍統帥是否也是如此想?沒人知道。但無論何也要試一試。打仗不僅要靠勇氣。更要靠智慧。
“炮彈運上來了沒有?”趙北問身邊地藍天蔚。
“剛纔張激揚來報。說找到一些川江木船。已經轉運了少量炮彈過來。但離總攻所需炮彈相去甚遠。這幾天上游可能在降暴雨。江水漲得很厲害。浪大流急。不適合行船。只有川江木船才能勉強通航。那些木船吃水淺。可以靠近岸邊拉縴。但現在江水仍在上漲。岸邊地纖道有不少都被淹沒。縴夫們還能堅持多久。誰也不知道。至於蒸汽船。由於不熟悉航道。也不敢開行。川江裡地暗礁實在是太多了。咱們目前就這麼幾條蒸汽船。尤其是那兩條炮艦。可不能有個閃失。”藍天蔚皺着眉說道。
“袁世凱不是說過,要從輪船招商局給咱們調幾艘蒸汽船嗎?怎麼還沒開過來?三峽的那些礁石都被炸了,應該過得來的呀,馬力不足不是問題,咱們不是還設了絞盤和縴夫麼?”趙北揹着手,來回踱了幾步。
“關鍵是工兵部隊進展太緩,跟上咱們的進攻速度,入川的航道是清理了,但川江航道還有很長一段沒有清理,又趕上江水上漲,那幾個重金請來的香港潛水員不肯冒險潛水,說起來咱們在川江清理航道也算是前無古人的壯舉了,連洋人都歎爲觀止。至於蒸汽船,恐怕是遠水解不了近渴,現在咱們什麼都缺,蒸汽船還是其次,無線電報纔是最讓人惱火的,缺少零配件,時好時壞,現在的軍事通訊,全靠沿江敷設的江底電纜,聽說趙爾巽在沿途埋伏了不少細作,難保他們不會去破壞,那樣一來,修起來可就麻煩了。”
藍天蔚也是有些焦慮,出征之前,袁世凱答應給共和軍調一批無線電臺和電報員,但直到現在,那些電報機連影子都沒瞧見。
“就算是袁世凱的蒸汽船趕到,恐怕也得望灘興嘆。門那一帶流急灘險,如果蒸汽機馬力不夠的話,也是過不來的,就靠拉縴效率不高。”蔣方震插了幾句。這倒是實話,就連共和軍的那兩艘小炮艦也是靠縴夫們拉縴才過的夔門,不然,就靠船上的動機,那也是休想入川。
“那裡應該設立幾座機器牽引站,靠機器拉縴,總比人力快得多。”
趙北看了眼身後的田勁夫,問道:“剛纔打出去的宣傳彈有回信沒?”
田勁夫搖了搖頭,說道:“咱們打了兩天宣傳彈,可對方連個屁都沒放,我看吶,這勸降恐怕是指望不上,還是得用真炮彈打,一氣轟個一天一夜的大炮,我就不信,那幫巡防營的舊軍是鐵打的。”
“咱們現在的炮彈,能轟一個小時就不錯了。巡防營那幫傢伙,難道真要給滿清王朝陪葬不成?他們咋就對滿清那麼忠心?”
趙北有些納悶,或許是策動新軍起義上了癮,他很想兵不血刃的解決對岸的清軍,所以這兩天裡共和軍沒怎麼打真炮彈,只是打了幾百顆宣傳彈,圖文並貌的揭露了清廷的腐朽,號召清軍將士火線起義,向共和軍投誠,投誠過來的一律優待,有槍的每人二十塊光復餉,沒槍的每人也有五塊大洋的光復餉。
“報告!”
軍帳外傳來一名參謀的聲音,藍天蔚迎了出去,待走回帳篷時手裡拿着一張帖子,遞給趙北,小聲說道:“外頭來了幾個會黨,說要拜見總司令。見不見?”
“會黨?哈,還是老熟人。”趙北拿着帖子看了看。
“會黨好啊,會黨就是地頭蛇,對咱們共和軍可是很有用的,怎麼不見?見!請那幾位進來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