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是北京南郊南苑,一場小規模的軍事演習就在這裡舉行,現在軍事演習已經結束,參加演習的部隊已從各處陣地集結起來,正在軍樂聲中列隊通場,接受此次軍事演習總裁判官的檢閱。
總裁判官就是趙北,現在,他正軍裝筆挺的站在校閱臺上,看着那些從檢閱臺下走過的隊列,右手擡起,向官兵們敬禮。
在民國大總統的身後左右,除了他的衛隊之外,還站着不少軍官,有的身穿灰色軍裝,有的身穿土黃軍裝,不過無論是那一種軍裝,現在。他們都是中華民國國防軍的軍官。
除了這些中國軍官之外,還有一些金髮碧眼的外國軍官,清一色的都穿着德國陸軍軍裝,雖然初秋的南苑風景不錯,但是他們的注意力也像中國軍官一樣,都集中在那支正接受檢閱的部隊上頭。
南苑是明清兩朝的皇家園林。在明代,這裡叫做南海子,一代雄主明成祖曾將這裡作爲皇家獵苑使用,明代中期,南苑就變成了專門安置多餘太監的地方,皇帝反倒是很少光顧這裡了,明清易代,八旗入主中原。看中了南苑的地理形勢,於是將這裡再次恢復成了皇家獵苑,如果清朝皇帝打算就近遊獵的話,通常都將南苑作爲第一選擇,不過如同明朝一樣,到了王朝的末期,清朝皇帝也不常到南苑了,偶爾來一次,也不是狩獵,後來乾脆就將南苑作爲軍隊駐地使用了,清末的淮軍、練軍、武衛諸軍乃至北洋新軍,都曾在南苑駐紮過,直到現在,這裡仍然是北洋軍的重要基地,在河南戰役中覆沒的不少北洋部隊就是從南苑出發的。
現在,南苑依然駐紮着兩個步兵旅的北洋部隊,趙北帶到直隸的那兩個步兵旅中也有兩個團駐紮於此,並與北洋的那兩個步兵旅進行了混編,以此爲基礎,“中華民國國防軍暫編第四師”正式組建,今天在南苑進行軍事演習的,就是這個步兵師。
從理論上講,這是一個模範師,師長是聯合陣線的章裕坤,副師長是北洋的段芝貴,師參謀長是聯合陣線的田應詔,不過由於章裕坤和田妥詔目前仍在趕來北京的路上,所以現在該師由段芝貴統率。
成立這個模範師,是多方妥協的結果,按照段棋瑞等北洋高級將領的意思,他們根本不想跟聯合陣線的部隊混編,他們仍想保持北洋部隊的獨立性,但是這個想法卻與趙北的打算相沖突,在部隊混編的問題上。雙方僵持下來,後來還是段芝貴主動提出,請陸軍部首先整編他的那支部隊,而且還同時提出他做副師長,師長由總統任命。
段芝貴這麼幹是有原因的,自從袁世凱死後,段芝貴就失去了一個最強有力的靠山,後來徐世昌繼任總統,段芝貴也曾短暫的投聳過徐世昌,但是隨着徐世昌的下野,這個靠山也倒了,段芝貴本來還想投靠段棋瑞的,但是他很快發現北洋的形勢不妙,投靠段棋瑞還不如直接去投靠聯合陣線,於是,他決定巴結趙北,前幾天趙北進京的時候,段芝貴之所以毛遂自薦去長辛店迎接趙大總統,主要目的就是爲了給趙北一個好印象。
對於段芝貴這種毫無真才實學的馬屁精,趙北當然不會有什麼好印象,不過考慮到目前的北洋形勢,以及安定人心的現實需要,他還是對段芝貴的主動投靠給予了相當的回報,不僅委任袖做了總統高級軍事顧問,而且也曾打算讓他擔任國防軍暫編第四師師長之職,不過段芝貴也是聰明人,他知道適可而止的道理,主動推辭了這個任命,而甘心給章裕坤那今後生晚輩做副手。
段芝貴現在就是一個榜樣,趙北相信,在這個榜樣的帶動下,將會有更多的北洋高級將領與段棋瑞那幫北洋遺老劃清界線,北洋中確實有一批擁有真才實學的青年將領,但是在過去,他們受到了北洋元老們的壓制,這些青年將領纔是趙北真正的目標,他從來就沒有真的打算將軍權交給段芝貴這種靠着熬資歷熬出頭的老將們,現在這個時代,就是戰爭的時代,這些北洋老將不僅思想僵化,而且很不可靠,趙北不可能指望他們去爲這個國家效死,但是目前來講,這些人還是必須團結的。
雖然在段芝貴的協助下,國防軍暫編第兇師組建起來了,可是目前來說,這支部隊還無法真正的上前線打仗,這一方面是戰鬥力的問題。段芝貴的部隊本來就是臨時拼湊而成,許多士兵連左右都分不清。戰鬥力很成問題,另一方面,部隊官兵的磨和也需要時間,而且軍裝、武器裝備也必須儘快統一調配。根據趙北的樂觀看法,國防軍暫編第兇師或許可以在年底之前形成初步的戰鬥力,但是也只能用於國內作戰,要想開到東北地區與日本軍隊作戰,這支部隊至少需要一年的整備,而且還不能保證一對一的作戰。
所以,就目前的形勢而言,趙北並不希望與外國開戰,好在第一次世界大戰還有五年時間纔會爆發,這個時間對於趙北來講,還是比較充裕的,關鍵是解決軍費問題,以及武器裝備的初步國產化。
此次軍事演習,趙北特意邀請了德國職業軍官全程觀摩,其中的多數德國軍官都是從拍林千里迢迢趕到中國考察飛機實際作戰效能的,因此,在此次軍事演習中,聯合陣線的航空兵也參戰了,而且就在軍事演習結束、參演部隊接受檢閱的時候,聯合陣線的四架飛機低空掠過檢閱臺附近,
當飛機掠過檢閱臺上空的時候。幾乎所有的德國軍官都將注意力轉到了天空,飛機在天空低空盤旋,他們的目光也就跟隨着飛機轉動,直到那四架飛機依次降落在南苑校場的一片草地上,這些德國軍官才收回
光。
“請恕我直言,總統先生,您的這個步兵師現在根本談不上什麼戰鬥力,相比之下。您的飛行隊在此次軍事演習中表現非常出色,我強烈建議,請那四名飛行員到檢閱臺上,您應該親自接見他們。”
德國駐華公使館警衛隊長馮丁克曼少校的建議並不過分,趙北很爽快的答應了,於是派了一名副官。將那四架飛機的飛行員領到了檢閱
上。
但是等人走近,趙北才發現。四名飛行員中,居然有一名是金髮碧眼的外國人,與他一樣驚訝的還有那些德國軍官,因爲他們認識那個外國人。
“請允許我爲總統先生引見一下,這位是馬克斯殷麥曼少尉,他是一位來自薩克森士官學校的見習學員,他對飛行很感興趣,自從德國報紙報道了總統先生的飛行隊參加軍事行動的消息之後,他就自學了飛行。並報名參加了德國遠東軍事考察團。”
丁克曼少校頗爲得意的爲趙北引見了這位德國飛行員,這個德國飛行員的名字立玄引起了趙北的極大興趣。
在世界空戰史上,有一個著名的空中格鬥動作,叫做“殷麥曼筋斗”就是一位名叫殷麥曼的德國飛行員在第一次世界大戰中創造出來的,這個垂直機動動作相當厲害,協約再的不少王牌飛行員就栽在這斤,垂直機動動作上,殷麥曼也憑藉着這個格鬥動作躋身於德國第一批王牌飛行員行列之中,不過這個殷麥曼到底是否就是那位歷史名人,趙北卻不清楚了。
“你好,殷麥曼少尉。你看匕去很年輕,剛纔你飛得相當棒,與我的飛行員配合的也非常默契。”
趙北讚歎了幾句,這倒不全是恭維的話,這個時代的飛機性能實在是差強人意,能夠與幾名中國飛行員配合做出比較一致的低空飛行動作。這已經非常厲害了,至於那行,“殷麥曼筋斗”還是不要冒險去試了。趙北對於現在的這幾架飛機完全沒有信心,因爲誰也不能保證,在翻筋斗的時候,那些飛機會不會在空中散架。
“您好,總統先生。我今年十九歲,這斤,“少尉,的軍銜只是禮節性的,我還沒有正式從軍校畢業。
殷麥曼不卑不亢的一個普魯士軍禮。
“少尉,你很誠實。”
趙北滿意的點了點頭,然後向站在一邊的孟飛看了一眼。
“孟隊長,是誰批准殷麥曼少尉駕機升空的?”
這個冉題問愕相當不客氣,這讓孟飛很不自在,就連眼皮也下意識的跳了跳。
“報告總司令!殷麥曼少尉駕機升空,是得到了謝處長的批准的,這是批文,請總司令過目。”
孟飛硬着頭皮說了幾句,然後從皮甲克里摸出一隻皮包,從裡頭拿出了一張紙,正是殷麥曼少尉可以在軍事演習之後駕駛一架飛機接受檢閱的政府批文,落款是“謝瓚泰”正是陸軍部航空處處長。
其實,趙北本來是打算成立一斤,空軍部的,但是仔細權衡之後,還是決定低調一些,先在陸軍部裡設一個航空處,而且目前也不單獨成立獨立的空軍,而是先建立陸軍航空兵,畢竟,現在的空軍部隊還無法單獨承擔作戰任務,協助陸軍作戰似乎是比較明智的選擇。
由誰做這個航空處處長呢?有人提議馮如,但是趙北卻不同意,因爲馮如是技術專家,無論是個人性格還是國家需要,他都不適合從政,反倒是謝瓚泰比較適合擔任航空處處長一職,一來他閱歷深厚,能夠應付一些複雜的政治事務,二來則是因爲他現在閒着,而同時他也對航空業有一定認識,所謂“術業有專攻”由謝瓚泰擔任航空處處長最爲合適。
航空處不僅主持陸軍航空兵建設,而且也主持軍用航空器的研發,與之相配套的是,一座由德國援建的內燃機制造廠,謝瓚泰同時也是那座內燃機制造廠的總辦,馮如作爲工廠會辦具體主持工嶇規戈”趙北希望這兩人能夠儘快使中國的航空業步入快車道,所以也給了兩人相當大的權力,謝瓚泰就完全有權力對陸軍航空隊進行必要的人事調整,所以,從理論上講,謝瓚泰完全有資格批准殷麥曼駕駛飛機接受檢閱。
其實,謝瓚泰之所以這麼幹。完全是一筆交易,因爲殷麥曼從拍林趕到中國的時候,隨行運過來一架飛機。就是殷麥曼學習飛行的那架飛機。殷麥曼同意將這架飛機低價賣給謝瓚泰,而交換條件就是讓他駕駛一架參加過實戰的中國飛行隊的飛機參加軍事演習之後的飛行表演,他想與中國飛行員切磋一下技藝。
從這件事可以看出兩點:第一,謝瓚泰求機心切,不過這倒不能完全怪他,畢竟,趙北一直催得急,想迅速擴大航空兵規模,可是現在飛機很不容易購買到,能多買一架就多買一架,也難怪他會跟殷麥曼少尉做這筆交易;第二,殷麥曼少尉是個典型的“刺頭”他會利用一切機會去實現自己的理想,也只有這樣的人,才能成爲王牌飛行員,這樣的人。性格中主動性是很強的,這一點,與孟飛倒有幾分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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