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8遠東狂人sodu
陽西下,落日的餘輝灑在那寬闊的街道卜,拉長了地心洲,景物的影子,無論是人還是駱駐。
雖然連接河北與口外的鐵路早已建成通車,口外的馬幫、駐隊正日趨消亡,可是頑固的經營理念並不是可以在短時間內完全消失的,那些有眼光的駐商固然已將主要精力放在了現代運輸業上,不少人甚至開辦了馬車、汽車運輸公司,可是對於那些普通的小商人而言,只要這連接河北與口外的馬路還沒最終完工,那麼,這馬幫、駐隊就還可以在夾縫中芶延殘喘,直到最終被人們忘卻。
北京城現在每天仍有不少來自口外的駐隊進城。不過並不是所有的駐商都繼續經營着過去的貿易,現在西山那邊已成達官顯貴們休閒、療養的好去處,不少精明的商人乾脆利用駱駐經營起了旅遊業,就如東邊的北戴河一般,生意說不上好,可是餬口是沒問題的,不少來京求學的學生和那些來自遙遠異國的外國商人都是最好的顧客。
現在,一隊口齒已不算很輕的驂駝正從德勝門悠閒的走進了北京城,駐鈴聲聲,騎在駱駝上的那些男男女女雖然都顯得有些疲憊,可是那臉上的神情還是興奮的,這些人都是遊客。剛網從東陵那邊旅遊回來。個個都還有些意猶未盡。
作爲國防軍的一名現役軍人,張立誠現在就混在這羣遊客中,不過他沒穿軍裝,只是一身洋裝,再加上那頂草帽,看上去有些像學生,雖然年紀大了點,臉上的滄桑感也重了些。與張立誠做同樣打扮的還有拍文蔚、季雨霜、潘康時,以及獨立騎兵師的那位副師長楊邦翰,這次中樞召開軍事會議。獨立騎兵師的軍代表就是他。
昨天的那場重要軍事會議已經結束了,總統先生心情很不錯,一聲令下,行有來京開會的軍官都被放假兩天,於是,今日上午,張立誠與楊邦翰等人便相約去東陵遊玩,爲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他們都做便衣打扮。
東陵是滿清皇室的皇陵,埋葬着清朝歷代帝王,過去,那裡禁止漢人靠近,更別說是旅遊了,革命之後,共和政府決定將東陵開闢爲“公共場所”不過在聯合陣線上臺執政之前。東陵依舊被退位讓國的滿清皇室視爲皇家禁地,直到趙北做了民國大總統。一聲令下。東陵就成了旅遊風景區。而且那條滿清皇室專用的祭陵鐵路也成了旅遊專線
按說坐火車去東陵最方便,但是張立誠、楊邦翰這幫革命軍人不這麼看。他們一致決定坐駱駐過去,而且爲了避免旅途過於乏味,他們甚至利用政宣委的關係,從幾所中學、大學裡請了幾位能歌善舞的女學生做導遊,這一路衆人有說有笑,確實是有些樂不思蜀的想法,不過再怎麼樂不思蜀,作爲軍人,還是應以國事爲重,何況,他們都是有家有口的。兒女情長確實也不太合適。
到東陵轉了一圈,這回來的路上不知是誰提了個頭,建議以後想辦法把滿清歷代皇帝的陵寢給刨了,報一報當年漢人的亡國之恨。當然,衆人也就是說說罷了,現在按照中樞公佈的相關法律。東陵屬於“歷史遺蹟”跟這京城裡的城門樓子一樣,不是說拆就可以拆的,那得省議院表決。
不過這並不妨礙衆人的雅興。即使進了北京城,這幫革命興頭正濃的男男女女仍在討論用什麼方法拆滿清皇帝陵寢最迅,而且不會傷害到陵寢裡的那些歷代珍寶,尤其是那些被當作隨葬品放進陵寢裡的古代書畫作品。
“這事得叫工兵去幹!只可惜熊戴乾不在這裡。不然的話,可得向他討教討教,他可是咱們國防軍裡第一工兵專家。”楊邦翰建議道。
“熊戴乾不會幹這事的,人家現在還在四川修鐵路呢,在他看來,鐵路纔是最重要的。”張立誠搖了搖頭。
“難道打到滿清就不重要麼?旗人壓榨了咱們這麼多年,總得出口氣吧?”一名女學生忿忿不平的嚷道。
“就是!要不是滿清,咱們中國女性怎麼會將腳包成三寸金蓮呢?”另一名女學生深以爲然。
“同學,你這話說得就有失偏頗了。這中國女人的小腳可不能怨滿清,雖然滿清不是個東西,可是小腳這種風俗確實跟旗人沒什麼關係,其實,當年八旗網剛竊據中原的時候,旗人女子也差點跟着漢女裹了小腳,後來若不是滿清皇帝嚴令禁止旗人女子纏足的話,那麼現在的旗人女子也都是清一色的小腳了。說起來,這也可以看出滿清皇帝的用心險惡之處,漢人男子不留辮子就要殺頭,漢人女子纏足不纏足卻聽其自便,這說明什麼呢?這說明,滿清皇帝也喜歡小腳啊,當年乾隆皇帝修圓明園的時候。那園子裡專門收藏漢女婪妾,而且都是小腳。”
到底是秀才出身。拍文蔚的學識還是不錯的,於是忍不住出口糾正那名女學生的錯誤看法,不過他確實沒想到,他這麼一講,算是把革命話題給徹底扯到一邊去了。
“是麼?那麼中國女子纏足的陋習起源於何時?”女學生們的好奇心確實也是重,忍不住追問拍秀才。
“這個麼,據說是五代十國時期起源於南唐宮廷,南唐後主李煜讓宮女們先裹的小腳,以小腳踩在黃金雕刻的蓮花之上,站立不穩,搖曳生姿。煞是好看,此即所謂“步步蓮花”不過也有說法,說這“步步蓮花,最早起源於南北朝時期的南朝宮廷,據說陳後主纔是“步步蓮花。的始作俑者,南唐後主不過是東施效顰罷了。當然,無論哪種說法,創造這“三寸金蓮,的人都是亡國之君,由此似又可以看出,自古便有人對這女子纏足一事不以爲然了,這便如同西人女子好束腰一般,都是對天性的撫殺。”
“烈武兄,然則你沒聽說過“楚王好細腰,宮中多餓陣。麼?戰國時期的楚國,也是以女子細腰爲美的,由此可見,中外男子對女子腰部的看法是比較一致的。細腰女可比小腳女強得多了。
或許是看到拍文蔚在賣弄學識,跟在他身邊的潘康時忍不住也賣弄了一下,由於說得比較風趣。引起了女學生們的一陣嬉笑。
跟在後頭的張立誠不由苦笑,正琢磨着如何將話題扯回刨滿清的皇陵上頭時,突然聽見路邊有人在喊他的名字。
“立誠!立誠!”
張立誠扭頭望去,見路邊一座茶攤邊站着一人,一身長衫打扮。頭上戴着頂西式禮帽,不是別人,卻正是那網。
與那剛一樣,張立誠也是“羣治學社”的成員,而且入社較早,只不過,羣治學社去河南展的時候,張立誠沒有跟過去,這之後,張立誠就與羣治學社基本上斷絕了關係,與穆網的私人聯繫也基本上中斷了,此次避遁還是兩人分別之後的第一次面對面。
其實,嚴格的說起來的話,張立誠與鄧網的關係很一般,張立誠是湖北人,鄧網是廣東人,張立誠文化不高,而且有會黨背景,而那網不僅念過書,而且還是廣東陸軍小學堂的畢業生,兩人之間的鴻溝是比較寬的,平時沒有什麼共同語言,何況,鄧網實際上是張立誠的上級,而張立誠只是當年湖北新軍裡的一名司號兵,根本很難與鄧網有說話的機會。
鄧才居然還記得張立誠的名字,這讓張師長有些驚訝,因爲他居然記不起鄧剛的字了。
雖然兩人早就分道揚鎊,可是既然在這裡碰了面,自然也不好就這麼仰着脖子往前走。張立誠向同伴們告了個罪,便跳下騎鴕,站在路邊與鄧剛攀談起來。
“那兄,別來無恙啊。如今在何處高就?”張立誠拱了拱手。
那剛嘆了口氣,說道:“高就是說不上,也就跟着楊王兄混口飯吃而已,現在楊王兄是國會議員,又兼着高級參議,幫我在洋行裡謀個差事是沒什麼問題的,我如今就在英國怡和洋行做跑街。這不,今天去跟豬鬃行談生意。這路上就看見了你。”
見鄧網說起楊王鵬,張立誠只是點了點頭,沒有說什麼。當初楊王鵬拉着羣治學社去河南展,後來又組建了奮進會,這些行動雖然得到了趙北的默許,耳是對於趙北而言,楊王鵬和奮進會畢竟是他潛在的對手,後來奮進會加入聯合陣線,這只是奮進會迫不得已的舉動。奮進會和楊王鵬從來就沒有真正服從過趙北,因此,當趙北以雷霆手段解決了奮進會之後,楊王鵬就被當作一個革命偶像放在了聯合陣線黨務委員裡頭,連個庶務委員都沒資格當,這也可以看出趙北有意讓楊王鵬淡出權力圈的用意。
雖然聯合陣線入主中樞之後。楊王鵬和幾名原奮進會的高級幹部也做了國會議員或者政府官員。可是誰都能夠看出,在真正的權力圈中,已經沒有奮進會的位置了。明白了這一點,也就明白了那剛爲什麼只能去洋行做跑街了,奮進會,早已煙消雲散,剩下的不過是一些念念不忘革命混亂時期手中權力的遺老遺少了。
“立誠,你行麼時候到京的?若我沒有眼花,剛纔走在你前頭的那位是潘恰如吧?”
或許是現張立誠並沒有注意“楊王”這兩個字的真正含義,那網。心中有些感慨,奮進會確實早就解散了,許多原奮進會或者羣治學社的成員紛紛改換門庭,像張立誠這樣投靠趙北的人更是大把,對於楊王鵬的敬意也早就消失了,不過那網不是個輕易妥協的人,他決定繼續與張立誠套交情。
“沒錯,就是潘恰如。我跟他一樣,都是昨天網到京,這兩天我們放假,我後天就回四川,然後再回部隊。”
張立誠說得很含混”羽師師部在什麼地方,這屬於軍事機密,雖然這個軍事機密對於英國人而言或許早已不是機密,但是這保密原則卻也不能動搖,尤其當談話的對象是個洋行跑街的時候。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