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爲“野鴨部隊”的旗艦,“楚觀”號的戰鬥力還是相當可觀的,這艘淺水炮艦由前清湖廣總督張之洞向日本船廠訂造,同型艦共有六艘,“楚觀”號是第五艘,於1906年建成歸國,編入江防艦隊,“楚觀”號炮艦長六十公尺,寬九公尺,吃水兩公尺,標準排水量七百五十噸,載煤量一百五十噸,最高航速十三節,全艦編制八十五人。
由於一開始訂購之時就考慮到了近海作戰的需要,因此,“楚觀”號的火力比普通的炮艦要強很多,艦艏和艦艉各安裝有一門120毫米艦炮,另有兩門75毫米副炮,比起日本海軍裝備的遠洋炮艦,“楚觀”號的火力並不遜色,完全可以在內河作戰中壓制住多數普通炮艦。
現在,與“楚觀”號對陣的那艘日本炮艦就是一艘小型炮艦,艦上最大口徑的艦炮也不過40毫米,遠不是“楚觀”號的對手,更何況,“楚觀”號露天艦橋上安裝有一門20毫米高射炮,放平了打,火力也非常兇猛,開戰之後幾乎只短短十幾秒鐘的時間,那艘從鴨綠江上游過來的日本炮艦就完全失去了還手之力,木製的甲板和海圖室也燃起了熊熊烈火。
“轟!”
“楚觀”號又是一顆120毫米主炮炮彈打了過去,正中那艘日本炮艦的艦艏吃水線處,將那薄薄的鋼板穿透,並在船艙裡爆炸,這顆炮彈非常致命,幾乎中炮的同時,那艘日本炮艦就開始下沉。
不過短短几分鐘的時間,那艘日本炮艦就坐沉在航道上,只有上層建築還露在水面之上,沒死的日本水兵紛紛跳船逃命,泅水游到鴨綠江朝鮮一側的岸上,並迅速跑得沒影了。
這場水面戰鬥就這麼迅速結束了,躲在山腳下觀戰的遼寧省軍第十六師的官兵們高興的吆喝起來,不少人乾脆衝到岸邊,搖着旗杆,向“楚觀”號高聲喊叫,另一些士兵則用手裡的步槍向對岸逃跑的日軍開火射擊。
張作霖饒有興致的坐在土坡上,看着“楚觀”號向上遊“吭哧吭哧”的駛過來。
“楚觀”號上的水兵很快也發現了岸邊的那羣中國士兵,但是並沒有立即靠岸,而是放下一艘舢板,載着幾名軍官在鴨綠江中國一側登了岸。
張作霖興沖沖迎了上去,一問才知道,這幫海軍軍官想找個可以停泊“楚觀”號的港汊,而且要求就在附近。
這可難不倒張作霖,他率部過來已有幾天時間,知道有一條支流就在上游不遠的地方與鴨綠江匯合,那裡就是一處不錯的港汊,位置隱蔽,適合防禦,而是水深也足夠“楚觀”號航行,於是二話不說,叫了兩名士兵,讓他們領着海軍軍官們趕去上游查看港汊位置,而他則留在這裡,指揮水性不錯的軍官和士兵游到那艘坐沉在鴨綠江航道上的日本炮艦那邊,看看能不能撿些“洋落”。
官兵們忙了半個多小時,終於從那艘日本炮艦的船艙裡撿了兩把武士刀、一些槍支彈藥,以及幾份軍用地圖,不過已被江水溼透,有沒有利用價值還是兩說,唯一讓張作霖比較滿意的是,那兩挺哈奇開斯機關槍完好無損的成爲了戰利品。
就在張作霖指揮部下撿“洋落”的工夫,從鴨綠江下游又駛上來五艘很小的軍艦,也打着中國的國旗,張作霖向一名參謀詢問,這才得知,這叫“魚雷快艇”,雖然船體不大,但是速度卻很快,與老式的魚雷艇相比,這種魚雷快艇更機動靈活。
雖然對於這種魚雷快艇能否在這鴨綠江裡扔魚雷表示懷疑,但是參謀卻非常肯定,魚雷快艇上的那門20毫米機關炮絕對不是吃素的,而且他同時認爲,現在中國內河艦隊突然開進鴨綠江,此舉很可能表明,中樞將在這一帶地區有所動作。
聽了參謀分析,張作霖也不敢怠慢,急忙下令部隊調頭往司令部趕,看看司令部那邊是否已收到了上頭的命令。
等張作霖率領巡邏隊趕回土城子司令部時,已是下午五點鐘了,而且司令部確實已經收到了上級的命令,只不過這個命令並不是由電報拍過來的,而是由專人送過來的。
送達命令的這個人名叫張國平,國防軍獨立騎兵師的師長,軍銜准將。
張國平也不是一個人過來的,跟着他過來的是一個騎兵旅,旅長楊邦翰。
張作霖與張國平有過一面之緣,那還是在前年,獨立騎兵師進行遠程拉練,路過張作霖的駐地,兩人就是在那裡認識的,如果不是張國平急着要走,張作霖甚至還打算跟他換帖子講講交情呢。
雖然兩人說不上有什麼交往,不過張作霖是草莽出身,跟人攀交情倒是有一套,與張國平見了面,先把上級的命令拋在一邊,然後就拉着張國平的手敘舊。
張國平倒也沒怎麼見外,等張作霖套完交情,他纔拿出上級的命令。
“張師長,今天晚上,一個步兵旅將由鳳凰城那邊開到土城子,這是先頭部隊,明天還會陸續有部隊過來,等命令一到,這些部隊就要渡過鴨綠江了,上級命令你務必配合好這些步兵部隊渡過鴨綠江。”
“我也要過江?”
張作霖拿着命令看了一遍,頗有些驚訝,命令上寫得很清楚,讓他率領駐土城子的遼寧省軍第十六師騎兵部隊一同渡過鴨綠江,掩護陸軍部隊向朝鮮北部縱深地區挺進。
“是啊,你走之後,這土城子就由獨立騎兵旅接防了,我們會保證你們後路安全的,而且這裡馬上要進駐一個空軍中隊,到時候,他們就可以爲你們提供空中掩護。”
張國平點了點頭,向站在身邊的騎兵旅旅長楊邦翰指了指,張作霖這纔回過味來。
“朝鮮北部多山,不是騎兵縱橫叱吒的好地方啊。”張作霖說道。
“這個你不必擔心,你們的進軍路線是沿海平原地區,鑽山溝的事情由游擊隊去做。”
“可是沿海平原易遭日本海軍攻擊啊。”張作霖又道。
“實話跟你說,中樞做出這個安排,就是吸引日本海軍和陸軍注意力,你們是佯動部隊,並非攻堅部隊,如果日本海軍攻擊,你們自然可以撤退。”
對於張作霖的心思,張國平多少能把握一些,說到底,這個綠林人物還是捨不得他那點“家當”,不過現在既然中樞命令已下,也不怕他違抗軍令。
聽到這裡,張作霖放下心來,不過轉念又一想,自己早已無法完全掌握部隊,遼寧省軍第十六師已不是“張家軍”,自己又何必在別人面前露怯呢?
琢磨一番,張作霖也立即拿出一副決絕表情。
“沒問題,跟人在山裡兜圈子是我的拿手好戲,平原上更沒問題。”
“沒錯!總參謀部就是這個意思,讓你們在朝鮮北部地區跟日本軍隊兜圈子,策應遼東戰場,將來打敗了日本軍隊,你們這功勞也是要記在功勞薄上的。”
張國平點到即止,沒有將總參謀部的全盤安排都說出來,對於張作霖這個綠林出身的人物,他多少是有些信不過的。
此次入朝作戰,其主要目的就是誘使日軍分兵,一方面減輕安州方向“高麗獨立軍”的正面壓力,另一方面,也是打算將日本國內的日軍吸引一部分到朝鮮半島,使其無法集中兵力於一個戰場。
行動的不僅有國防軍陸軍步兵與騎兵部隊,海軍的艦艇也將參與作戰,不過海軍的戰場限制在鴨綠江上,海軍負責保護渡過鴨綠江的陸軍部隊的後勤線,具體執行這一任務的就是海軍“野鴨部隊”。
張作霖接受命令之後,立刻命人傳達命令,吩咐騎兵們做好出擊準備,與此同時,開始向張國平移交防務,順便將那座野戰機場也一同移交了過去。
那座野戰機場位於土城子西北郊,就是一片農田,張作霖率部進駐土城子後,就將那片農田徵用,其時夏收已過,倒是沒什麼麻煩,所要做的不過就是派士兵將農田平整一下,以便飛機起降。
土城子機場也是目前中國東三省地區最靠東邊的野戰機場,飛機從這裡起飛,不僅可以對朝鮮北部地區進行偵察和轟炸,而且也可以向東北直飛海參崴,監視沙皇俄國軍隊和艦隊的調動,現在沙皇俄國雖然看上去沒有介入中日戰爭的企圖,而且歐洲局勢也日益緊張,分散了沙皇俄國的注意力,但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在前線建立對俄警戒線也是有必要的,而張國平率領騎兵部隊進駐土城子也正是爲了這個目的,一旦北滿俄軍蠢蠢欲動,張國平的騎兵就可以迅速沿着鴨綠江北上,切斷俄軍後路。
當了傍晚時分,從鳳凰城方向轉場而來的飛行中隊終於抵達土城子上空,並很快在野戰機場降落。
跟着張國平到機場轉了轉,看着那些戰鬥機與轟炸機,以及少數飛機上的彈孔,張作霖更是堅信,這場戰爭不是中樞借刀殺人的詭計,這確確實實是一場國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