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確定北洋和鄂軍是真的退出荊、宜兩地而非耍什麼花樣後,嚴光命令彭修部的第十步兵師留守巴東,第四步兵師入住荊門。楊山和朱慶瀾的第二、三、七、八步兵師進軍荊州,至於嚴光則是親率近衛一師坐鎮宜昌。
同時何文君的四川水軍也入住荊州縣港口,防止敵軍對起到生命線作用的長江水道進行襲擾…………國社軍的後勤補給和兵員輸送都是靠着長江水道維持,如今長江水道的重要性甚至要比完工過半的川漢鐵路還要重要。
與此同時,段祺瑞、馮國璋等人也通過川漢鐵路的武漢、荊州段將北洋陸軍第二師的王佔元部、第四師的楊善德部、第五師的靳雲鵬部、第六師的李純部和後期抵達的北洋陸軍第二十師張紹曾部和第二十三師的孟恩遠部運往潛江,黎元洪的兩個師也移動到了涼山和天門防備國社軍從側翼襲擊,僅留下直隸混成旅、奉天混成旅和鄂軍的一個師兩萬人留守武漢。
自此形成了國社軍四個師近五萬兵力和北洋軍六個師七萬餘人對峙的局面…………這也是黎元洪他們不相信鄂軍,害怕他們在出現一個馬邦德這樣的人物,所以纔會讓鄂軍的三個步兵師分別駐守在涼山、天門和武漢…
“不到五萬人,要對付七萬人,而且還都是北洋的精銳,這場仗恐怕不太好打啊…”
站在巨型沙盤前,馮難神色輕鬆的道。
嚴光笑了笑,臉上的表情也很輕鬆。
“如今湖北已經聚集了我們國社軍的全部主力,袁世凱也一樣,過半主力都在潛江,只要能打垮這過半的主力,不但可以掌握至關重要的京漢鐵路,毀掉北洋軍的士氣,同時也可以讓那些處於觀望狀態的各省督軍重新站隊…”
各省督軍會取消獨立或歸附袁世凱,本來就是迫於他的軍勢,只要嚴光能在湖北擊潰北鄂聯軍,各省督軍自然就會重新考慮應該站在哪一邊…………嚴光相信這其中也一定會有蔡鍔…
蔡鍔會選擇支持袁世凱,是因爲他相信只有袁世凱才能整理中國的亂局,可如果袁世凱被自己擊敗?北洋也一蹶不振了呢?恐怕蔡鍔就要重新再做一次選擇了。至於過往的一些摩擦,至少在嚴光看來蔡鍔並不是那種爲私人恩怨而置國家利益於不顧的人。
聽了嚴光的話,馮難等人也都贊同的點了點頭。不過看着沙盤上的兩軍軍勢,馮難還是皺眉道。
“只是沒了水軍的炮火支援,恐怕潛江不會那麼好打啊…”
不過聽馮難這麼說,在看了看旁人的臉色,嚴光確實十分輕鬆的道。
“別忘了,我們還有機槍啊…”
雖說國社軍因爲嚴光的緣故都很重視機槍的作用,但是機槍這種武器的威力究竟能有多大,國社軍內恐怕只有嚴光一個人最清楚。
“索姆河…”
正是那一戰,讓機槍一躍成爲最具威懾力的陸戰兵器,尤其是像馬克沁這樣的重機槍,在歐洲戰場的風頭甚至比大口徑火炮更盛!!!
如果說火炮是戰爭之王的話,那機槍就是割草機,收割生命的割草機…
雖說在潛江北洋軍的七萬人比己方整整多出了兩萬多,而且在單兵素質上北洋軍也要高於己方,但是在近2000挺輕重機槍面前,單憑北洋軍裝備的少量馬克沁和75口徑輕炮,嚴光根本看不出己方有輸掉的可能。
何況北洋軍和世界其他各國依然在使用散兵線戰術,而國社軍卻已經開始嘗試突擊羣戰術(滲透戰術)。如果北洋軍的統帥一時頭腦發熱選擇主動出擊的話,那麼每個機槍手都將成爲最勤勞的農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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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嚴光和馮難等人正對着沙盤指手畫腳的時候,作爲親自坐鎮潛江的主帥,一身陸軍中將服的馮國璋也在視察着外圍陣地工事的進度。而那些在陣地上光着膀子埋頭苦幹的北洋士兵,在看到了馮國璋一行後也紛紛放下手頭的工作雙腿一併敬禮道。
“大人…”
“馮大人…”
“將軍…”
看着手下這些健壯的小夥子,馮國璋也笑着點了點頭。
等到一行人走到一處戰壕的時候,隨行的人似乎看出馮國璋想下去看看,於是楊善德和李純等人紛紛跳進戰壕,然後做出要接馮國璋下來的姿態。不過已經50多歲的馮國璋卻是擺了擺手,然後自己一個人蹦進了2米深的戰壕裡。
“怎麼樣?我還沒老吧?”
跳進戰壕後,馮國璋豪爽的對周圍那些將校軍官笑着道。
不過看到馮國璋這麼做,一向清楚老上司老當益壯的王佔元等人到是沒怎麼吃驚。
注意到幾個部下都沒有吃驚後,馮國璋撇了下嘴,用手摸了摸身旁2米深的戰壕。
會將戰壕挖到2米深是很正常的事情,因爲此時除非是條件不允許(地質問題),否則的話戰壕普遍都是2米多的深度(分很多種,也有不到2米深的胸牆什麼的)。像巴東那種情況,純粹是馬邦德的那羣手下自己偷懶,不然的話也不會在第一次炮擊的時候就傷亡了近千人。
馮國璋這次帶領的都是北洋軍的精銳,可以說除了留守直隸的第一師和第三師外,如今北洋的精銳都已經集中在了湖北。像此等精銳,自然是不可能犯鄂軍曾經犯過的錯誤,何況北洋上下都聽說過國社軍炮兵的厲害,所以戰壕自然是越深越好,工事也是越堅固越好。
不過戰壕挖到2米深後也有一個麻煩,那就是如今中國人的平均身高僅有160左右,170的已經算是高個子,像嚴光這種185的人在此時已經和巨人沒什麼兩樣了,所以在跳進戰壕後,就算北洋軍的士兵踮着腳也沒辦法把腦袋露出來,只能是踩着一個小板凳解決一下身高問題…
只是七萬多個板凳也不是那麼好找的,所以北洋軍的士兵就在戰壕前側挖了一個半米高的臺階,平時可以坐在臺階上休息,或者拿臺階當桌子用,等到戰時就站在臺階上開槍射擊…
“行,不錯。”
在檢查了工事的質量後,馮國璋笑着對負責該地段的一名營長點頭道。
看到馮國璋如此對自己,那個營長也是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
拍了拍那個營長的肩膀,馮國璋帶着人又巡視了一下其他幾處工事,發現工事都完成的很好,看到這裡,馮國璋也放心了許多。
等到一行人回到充作臨時指揮部的潛江縣衙後,落座的王佔元對馮國璋笑着道。
“大人,您也太慎重了,就算沒有您的巡視,難道下面的那羣傢伙還敢馬虎不成?”
“是啊。”一旁的靳雲鵬也笑着道。“馮詩經的大名誰人不知,哪人不曉?有您老人家親自坐鎮還用擔心什麼?”除了王佔元比馮國璋小不了幾歲外,楊善德、靳雲鵬和李純等人都30多歲,最大的楊善德也不過39就歲,比馮國璋要小上十幾歲,所以稱他老人家到也不怕被人說是討好馮國璋。
至於靳雲鵬稱馮國璋“馮詩經”則是因爲馮國璋是直隸河間西詩經村人。在近代中國,對那些功成名就的人,人們都喜歡用他們的籍貫和出生地來作爲他們的稱呼。會這麼做,既是爲了尊敬,也是爲了表明地以人爲貴,哪裡出了名人,哪裡就跟着名人名揚天涯。
如李鴻章就被尊稱爲“李合肥”,張之洞被尊稱爲“張南皮”,還有一個袁世凱,除了袁宮保外,他也會被稱爲袁項城,因爲他是項城出身。
本來馮國璋也已經被人叫做“馮河間的”,事實上也確實有很多人這麼叫,不過那些和馮國璋關係親近的朋友、同僚卻都喜歡用“馮詩經”這個稱呼來稱呼他,馮國璋本人也以詩經村爲榮。(毛派詩人毛萇曾在此講學,會叫詩經村也是因爲這個原因,後來毛萇在這裡發現了一塊風水寶地,對朋友說這裡是古沙龍盤踞的地方,有朝一日必有龍飛於天,後來這塊風水寶地就被人稱作黃龍灣。N多年後,馮國璋的祖先遷居到這裡,那塊黃龍灣不知道怎麼的居然成了他家的祖墳。在馮國璋生前,有人說他能位居人臣,全是靠的這塊風水寶地,馮國璋一生迷信,自然也就喜歡上了馮詩經這個名字…)
在座的都是馮國璋的同僚和老下屬,和馮國璋的關係親近,自然也就喜歡用“馮詩經”這個稱呼來稱呼馮國璋。
不過在坐回座位後,馮國璋卻是長嘆了一下。
“不能不慎重啊。”說着馮國璋面色嚴肅的看向了諸人。“你們也都知道因爲宜昌和荊州的事情,現在各省督軍已經開始用另類的眼光看我們了,如果這一仗我們出了什麼問題,恐怕不久就會有麻煩找上門了…”
“麻煩,您是指?”
“還能是什麼。”聽楊善德這麼說,僅比馮國璋小兩歲的王佔元在旁冷聲道。“無非就是湖南的譚延闓和福建的孫道仁,只是不知道浙江的朱瑞到時候會不會也跟着跳出來,那傢伙可是個滑頭,哪邊有利就站在哪邊。而且江西、江蘇和安徽的革命黨都已經被我們打垮,如果我們不能在湖北贏下這一仗,恐怕那個姓嚴的就能輕而易舉的接收這三個省了,到那個時候,哼哼…”
聽王佔元這麼說,楊善德、靳雲鵬等人也都沉默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