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楊去得快,回來的也快。
回來之後,便氣呼呼的來到了凌子風他們的辦公室。
“廠長,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吵了一架,吵完了就回來了。”
汪楊沒好氣的說道。
凌子風聞言搖了搖頭。
發行權可是中影手中的肥肉,怎麼可能輕鬆地給製片廠讓出來。
要知道,這個發行權可不止在國內,還包括了國外,也就是說,電影是可以賺外匯的。
這種情況下,即便汪楊是老資格,也很難撼動中影這顆大樹。
“看來您這次,又是無功而返啊!”
凌子風慢悠悠的說道。
汪楊笑了笑,隨後一屁股坐在了沙發上。
“還真不是!”
“我這次反饋了咱們的情況,這麼好的業績,總不能中影大口吃肉,咱們連口湯也喝不上。”
“照這麼下去,咱們還在製片廠幹什麼,都去中影得了。”
“中影那邊還是老藉口,什麼咱們的電影旱澇保收,不管拍的怎麼樣,他們都是70萬一口價收。”
“說是這麼說,可是咱們廠的電影,那可都是賺得多,賠的少啊。”
“反正我就跟他們槓,電影局的領導後面也覺得這種情況咱們製片廠確實有點吃虧,但是中影那邊不鬆口,他們也很難辦。”
“不過我看啊,電影局這邊,態度估計有所改變了,這對我們來說,就是個好消息。”
“只要電影局站在我們這邊,回頭我再跟八一廠,西影廠他們統一一下戰線,不怕中影不退步。”
“不過這裡面我還有個想法。”
“老凌,你看能不能再搞一部這種類似的電影,不要求再賣三百個,但凡能賣個一百來個,只要表現出咱們不虧錢,我這腰板到時候就更硬了。”
汪楊這時候認真的衝着凌子風問道。
他執掌北影廠這些年,培養了四大天王,也就是四大名導,崔巍,水華,凌子風和成蔭。
崔巍年齡最大,今年二月份剛剛去世。
成蔭剛拍完了戰爭電影《拔哥的故事》,如今身體不好正在養身體,畢竟前些年整個北影廠幾乎全靠他一個人撐着。
水華現在還在回來的路上,幫不了他。。
唯有凌子風,回來之後一腔熱情,幹勁十足,然後又善於聽取意見,算是老汪如今最能倚重的人。
“我估計你這腰板馬上就不硬了。”
“我這剛完成的這部電影,中影肯定不賺錢。”
凌子風剛完成了一部人物傳記電影《李四光》,這種人物傳記電影,想要大規模賣出去是很難的。
“所以說我纔想讓你再來一部啊!”
“要不趁熱打鐵,借這個時機逼中影退步,等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
汪楊鄭重的跟凌子風說道。
凌子風則是搖了搖頭:“不是我不肯幫伱,主要是像《信》這種電影,得看時機。”
“咱們這部電影時間卡的好,正好趕上了高考,然後又恰好出現了跟電影裡面發生的一樣的事,然後被電影局選中成了下鄉的片源,才賣爆了。”
“這再來一部,哪那麼好說啊。”
“除非.”
凌子風若有所思的斷在了那裡。
汪楊則是有些着急:“除非什麼,你倒是說啊!”
凌子風笑着說道:“我在想,除非再來個好本子,拍電影嘛,好劇本是關鍵。”
“我覺得這事不在我,得找個好本子,我覺得最好還是找李長河拿。”
“這個作家的小說風格很另類,總是喜歡玩峰迴路轉的劇情,讓人猜不透他的故事走向。”
“這種故事拍出來,可看性會非常高,觀衆猜不透劇情,就會跟着劇情走。”
“要說賣的火爆,還得是他這種故事模式。”
凌子風認真的跟汪楊說道。
“那就找他買唄,我記得他是個知名小說作家吧,有其他相中的小說嘛,咱們去找他買過來。”
汪楊下意識的說道。
“他那個《一個知青的死亡》故事倒是很不錯,但是劇情太平,不一定賣得動。”
“其實我最近發現,他在《人民文學》上面發表的這篇小說還挺有意思的。”
“國家寶藏,一個關於抗戰時期守護國寶的故事,就是這個小說吧,是個長篇。”
凌子風頗爲猶豫的說道。
“長篇我們給他改短了不就行了,這樣,事不宜遲,咱們去找他買改編權。”
汪楊做事十分果斷,從不拖泥帶水。
而凌子風則是搖搖頭:“老汪你先彆着急,現在是暑假,他都放假了,你去哪找他?”
“他還是學生?”
汪楊這時候詫異的衝凌子風問道。
“對啊,北大的學生,據說77年高考京城他是文科第一名,作文上了人民日報的。”
“這可是個才子啊!”
“那好辦,我給北大打電話,問他們家地址就行了,咱們去他家裡找他。”
“等着,我這就去給北大辦公室打電話。”
汪楊果斷的往自己辦公室走去,不就是問個學生信息嗎,對他來說,小事一樁。
不到半個小時,汪楊又風風火火的回來了。
“走吧,問到了,他們家在工業學院家屬院,他父母也是工業學院的老師,離得咱們這不挺近的嗎,我跟你一起去。”
京城電影製片廠跟工業學院家屬院那邊離着也就四公里左右的距離,騎自行車沿着大路直行用不了半個小時。
“行吧,那我跟你走一趟,咱們去找他聊聊。”
凌子風隨後拿好了幾份文件協議,然後跟汪楊急匆匆的出門,騎上自行車,往京城工業學院家屬院走去。
與此同時,京城工業學院家屬院樓下,陳楷歌跟田壯壯找了個陰涼處坐着。
他們是來找李長河的,結果敲了半天門,沒人。
沒轍,兩個人只能下來等着了。
這年頭找人就是這樣,除非提前約好了,要不然很容易空跑一趟。
“等會吧,你看他們兩口子的自行車都不在,估計出去了。”
田壯壯悶聲說道。
陳楷歌皺了皺眉:“這要是他倆走遠了,一時半會回不來咋辦?”
田壯壯看了他一眼,嘆了口氣:“這大熱天的,誰頂着個大太陽騎車跑很遠?”
“你看他後面去咱們學校,騎過自行車嗎?不都是坐公交車嗎?”
“這小子不是個受罪的主,出行肯定是找最便捷的方式,他既然自行車不在這邊,就說明他去的地方肯定不遠,不值得坐車。”
“這種就近出行,估摸着一會就該回來了。”
田壯壯自信的分析說道。
陳楷歌一聽,也覺得有些道理。
“哎,老田,你說我就沒你這種分析能力,你這腦子怎麼長的啊。”
陳楷歌有些羨慕的說道。
他發現很多時候田壯壯看待事情的角度跟他都有所不同,而且能抽絲剝繭的分析出很多東西。
陳楷歌心裡其實知道,這就是天賦。
人比人,沒法比!
兩個人在烈日下等了半個多小時,即便是有樹蔭遮着,也熱的夠嗆。
“不對啊,老田,我感覺你這次分析錯了,李長河他們倆恐怕一時半會回不來。”
陳楷歌這時候幸災樂禍的說道。
田壯壯也是皺起了眉頭。
以他對李長河的瞭解,不應該啊。
而就在這時候,遠處兩輛自行車騎了過來,然後也停在了這棟樓下。
“是這棟樓吧,老凌!”
“嗯,剛纔保衛人員指的就是這棟,應該沒錯。”
汪楊和凌子風將車子停下,然後看到旁邊樹蔭蹲着倆人,有點眼熟。
打眼一瞅,然後四個人面面相覷。
“壯壯?”
“汪叔?”
汪楊跟田壯壯自然是認識的,因爲當年汪洋跟田方兩個人共同執掌北影廠。
剛開始田方是廠長,汪楊是副廠長,再後來反過來了,汪楊是廠長,田方是副廠長。
不過兩個人從來不計較這些,工作上相互配合,私下裡好的穿一條褲子,那是鐵桿的交情。
所以田壯壯實際上算是老汪打小看着長大的。
“哎,你不是老陳家的兒子嗎?”
這時候凌子風也好奇的看着陳楷歌問道。
田壯壯他自然是認識的,倒是旁邊這個高個子,他看着也眼熟,辨認了一下很快認了出來。
“汪大爺,凌大爺好。”
陳楷歌這時候恭恭敬敬的跟兩個大爺問好。
“老凌,這是?”
汪楊好奇的打量着陳楷歌。
凌子風笑着說道:“這是陳懷皚家的小子啊。”
“懷皚家的小子?長這麼高了?”
陳懷皚也是北影廠的導演,不過不像凌子風那麼厲害,更多的是跟人聯合執導。
“你們兩個小子,在這兒幹什麼呢?”
汪楊這時候好奇的問道。
田壯壯輕聲的說道:“我們來找朋友,家裡沒人,在下面等他呢。”
“哦,還真是巧了,我們也是來找人的。”
“汪大爺,你們不會找李長河吧?”
陳楷歌這時候好奇的問道。
“你怎麼知道的?”
汪楊有些詫異。
“我凌大爺拍了李長河小說改編的《信》,我們都知道啊。”
“你們兩個來,肯定就是找他。”
“我們兩個也是找他的,不過他現在不在家,家裡沒人。”
“我們倆這不就在下面等他呢。”
陳楷歌笑着說道。
汪楊和凌子風聞言,則是面面相覷。
沒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