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酒店休息了兩晚，讓烏瑪瑟曼的心情放鬆了些。
她以紐約富人家的視角觀察着香港，這裡有還算及格的城市風貌，時髦靚麗的女郎，走路奇怪穿着傳統中式服裝的老太太，有地道的英式茶點，也有眼花繚亂的中式早餐，有西裝革履的精英，也有挑着竹筐的小販……
她感覺很有趣。
或許就像媽媽說的，當做一次旅遊的經歷也不錯。
烏瑪瑟曼對人生中的第一部電影非常重視，臺詞早記得滾瓜爛熟，《小甜心》的情節不復雜，劇本的字裡行間都凸顯着一種“弒父”的膽氣。
什麼叫弒父呢？
歐美男人喜歡未成年（無論男孩女孩）的傳統根深蒂固，從神父和小男孩時代種下的因果。千百年來誕生了很多作品，大多將其藝術化，探討什麼人性啊、社會悲劇啊、倫理道德啊……
卻很少將其暴力化，讓未成年進行復仇，直接弄死成年人的——後世也不多見，也就《水果硬糖》還可以，艾倫佩吉主演，後來變性成男人了。
所以《小甜心》的題材在當今很少見的。
而且不遮遮掩掩，什麼狗屁人性、倫理、社會悲劇，就是一個少女爲姐姐報仇，殺了幾個變態的故事！這也是烏瑪瑟曼和母親答應出演的原因。
與此同時，上影廠的第二批務工人員也到了。
他們負責的是《鬼屋驚魂123》，一家人搬進一棟便宜老舊的房子，不斷鬧鬼的故事。加上《小甜心》《驚變》，就是五部片。
前前後後的總工期只有兩個月，總預算650萬港幣，約合80多萬美元。
上影廠這50個人，佔了6萬港幣的預算空間，加上借調費，也不過36萬……大家偏偏還感激萬分，充分證明了兩地收入的不平衡。
這日，清水灣。
隔壁的邵氏片場愁雲慘淡，左派片場勃勃生機，形成了鮮明對比。今兒正式開工，陳奇一大早跑過來，鑽進攝影棚看了一圈。
《小甜心》的場景在一棟林中別墅裡，女主將三人分別引誘過去，提前做好佈置，順利幹掉了兩個，卻被第三個人識破，經過一番驚險肉搏，成功手刃仇人。
所以佈景要美式化，不能中式風格。
陳奇驚訝的看到了一間標準的美式狩獵小屋，沙發、地毯、組合櫃，燃燒的壁爐，史泰龍的海報，牆上還鑲嵌着一隻巨大的馴鹿頭標本。
“這玩意真的假的？”
他好奇的伸手去碰，後面喊了一聲：“不要動不要動！紙糊的！”
“嗯？”
他回頭，正是那個對自己表忠心的佈景師，道：“紙糊的可太像了，這對鹿角好有張力，怎麼做的？”
“裡面用竹子做骨架撐起來的。”
“這些毛髮？”
“我畫的！”
一個美術師舉手。
“這屋子又怎麼設計的？你們沒去過美國。”
“看書看雜誌看電影看錄像帶，模仿裡面的佈景，我們討論一起設計出來的。”對方頗感驕傲。
“都是人才啊！”
陳奇不吝讚賞，國營製片廠出來的上限或許不高，但基本功絕對紮實。
除了狩獵小屋，還有咖啡廳、臥室等佈景，他轉了一圈非常滿意。
其實80年代最熱門的B級片題材是“勇者鬥惡魔”，由施瓦辛格的《野蠻人柯南》開創風潮，又有《聖劍屠魔》《野蠻女王》一系列跟風之作，成績都不錯。
大概是低配版的中世紀西幻。
有勇者，有聖器，有粗糙的魔法，男的全是大肌肉，女的全是大波浪，衣服布料一個比一個少，見面三分鐘就啪啪啪，最後正義戰勝邪惡。
但此類片的成本反而不低，因爲要做西幻的服化道，要特效化妝，要騎馬，還有城堡、莊園。
陳奇條件有限，不然也想搞一搞，拍個DND世界觀的，或者《暗黑破壞神》題材的，什麼聖騎、刺客、死靈法師、德魯伊……
不一會，烏瑪瑟曼和母親來了。
她未成年，協議每天只工作八小時，要爭分奪秒。她沒有演藝經驗，卻也對香港速度驚奇不已，自己被按到化妝椅上，咔嚓咔嚓再緩過神，就已經坐在一間咖啡廳的佈景裡了。
今天先不拍狩獵小屋的戲份，大意說女主和星探在咖啡廳見面，星探忽悠她可以當大明星，女主將計就計勾引對方。
星探的演員是個路人甲，2千美金的酬勞痛痛快快就來了。他形象還不錯，留着鬍子的中年文藝範兒，表演也算合格。
但這樣的演員在美國遍地都是，陳奇聽鮑勃謝伊說過，此人在好萊塢賣屁股多年，一度有希望演主角，可惜被另一個賣屁股更純熟的傢伙搶了角色，白被玩脫肛了。
男兒何不賣吾溝啊！
“先試一遍！”
“ACTION！”
牟敦蒂沒開機器，喊了一聲。
只見烏瑪瑟曼和飾演星探的演員坐在椅子上，星探欲擒故縱，笑道：“你的長相和氣質非常棒，大有機會在好萊塢混出頭。但你應該清楚，好萊塢競爭有多激烈，不付出比別人百倍的艱辛是無法成功的。”
“我知道我知道，我願意做任何事！”
烏瑪瑟曼頓了頓，說着臺詞：“我父親喜歡狩獵，他有一棟林中小屋，我想請你去參觀，沒有人打擾我們。”
“哇哦，我第一次遇到你這麼熱情的姑娘。”
星探略感詫異。
“我只是懂得，想得到什麼必須付出什麼，這是我父親教給我的。”
“看來你父親是個有智慧的人……”
這裡有一段勾引戲，烏瑪瑟曼要用腳在桌子底下磨蹭對方的腿，然後做出誘惑的表情。她試了試，牟敦蒂不禁皺眉，忽然喊了停。
工作人員都靜下來，這幾天大家磨合適應，牟敦蒂給出若干個簡單的英文指令，開拍、停、再來一遍等等，上影廠的人記住就行了。
“你的表情和動作毫無誘惑性，我們再試一試！”
“OK！”
烏瑪瑟曼又緊張起來，再試了幾遍，還是很僵硬。
B級片不需要演員有太高的演技，如果硬拍也能拍，牟敦蒂看向陳奇，讓他拿主意。而陳奇找烏瑪瑟曼來，就對《小甜心》抱有比較高的期待，願意花費一些時間。
若在以前，他肯定親身上陣示範了。
現在可不行，提督東廠、永鎮香江大都護、禮部七品官員，豈能幹這種結友邦之歡心的破事兒？
“今天都有誰在？”他問。
“華仔、阿虹、佳輝、老鄭都在。”
谷薇麗道，她以爲會把鍾楚虹找過來，性感誘惑嘛！阿虹最合適了。
結果陳奇道：“去把佳輝叫來！”
“哈？”
“哈什麼，快點去！”
谷薇麗一臉不解的出去，不一會，樑佳輝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