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斥巨資舉辦的開學茶話會
這天晚上,跟林爲民同宿舍的幾人一直沒看到他人影,直到十點多他纔回來,捧了一堆書。
翌日所有學員們都起了個大早,今天對於大家來說是一個特別的日子。
一大早,食堂兼課堂兼禮堂內一片吸溜聲,原本吃飯的桌子都被臨時當成了宴會桌,上面還鋪着牀單當做檯布,大家只能端着飯盒吃飯。
林爲民一手端着鋁飯盒,裡面是小米粥,粥裡摻着鹹菜條,另一手拿着饅頭。咬一口饅頭,喝一口粥,數他吸溜聲最大。
曲小偉現在屬於林爲民在班裡的損友,挖苦道:“林爲民,隔着二里地都能聽見你那豬拱食的聲兒,你就不能小點聲兒?”
林爲民也不着惱,一口將鋁飯盒裡的粥一飲而盡,又把僅剩的饅頭塞進嘴裡,鼓着腮幫子,非常沒風度卻異常灑脫。
“我們勞苦大衆可比不得您們這幫老燕京講究,都是窮苦人,您老多擔待。大夥說是不是?”
林爲民說完還不忘煽動旁邊人。
論起耍嘴皮子,別說是老燕京,就是天津衛的來了,都不是對手,林爲民有這個自信。
他一句話就把曲小偉架在了同學們的對立面,曲小偉只能乾瞪眼。
文人嘛,得溫良恭儉、得達者爲師,不管怎麼樣,一定要體面。
自57年停辦,到今年80年,整整23年時間,文學研究所恢復建制,以所長許剛爲首的老人兒們都顯得有些激動,臉上洋溢着極力壓抑的笑容。
其他學員們也差不多,看着幾位講師,臉上全是激動和興奮。
萬家寶是中國話劇界的一座豐碑,老頭兒很富態,看着誰都是笑呵呵的。黃宗翰看着老頭兒表情都快失控了,一直大手扒在林爲民肩膀上,捏的發白。
林爲民笑嘻嘻,“開個玩笑嘛!”
爲老不尊!
林爲民嘿嘿笑着,就瞧見水嫩嫩的滬上妹子黃安儀正好奇的望着他。
林爲民看着臉認識的,就王蒙一個,還是穿越前看《鏘鏘三人行》時候認識的,當時王蒙都八十多了,這個時候的王蒙還是個風華正茂的小老頭兒。嗯,五十六,不算大。
焦運典終於控制不住情緒,彎腰就要脫鞋子,林爲民見勢不妙趕緊朝郭育稻身後躲。
別問林爲民是怎麼知道的,又不是他一個人嘗的。
林爲民下意識的縮了一下脖子,周圍其他男學員也都心虛的沒敢說話。
見老焦破了防,林爲民老懷大慰,賤嗖嗖道:“你看看,真是沒禮貌,怎麼能罵老師呢?”
多麼純真的年代啊,對着妹子笑笑都能害羞。
別看所裡對學員們的生活照顧的無微不至,可在別的地方那都是錙銖必較,這十幾塊錢的花費甚至驚動了許剛這個所長。
兩人中間隔了兩張桌子,黃安儀肯定是看到林爲民剛纔跟老焦鬧的那一出了,他朝黃安儀呲牙樂了一下,妹子居然害羞的避開了他的視線,轉過了頭。
這鱉孫兒嘴皮子咋就那麼溜呢?
大夥快吃完飯的時候,分管學員的唐玉秋老師走進食堂,“大家趕緊吃飯,咱們的開會茶話會九點正式開始,做鞋的領|導和講師們八點半左右就會到,等會吃完飯男同志們幫着把東西擺到桌上。”
昨晚上大爺們嘴上數落一頓,花生沒少吃,最關鍵是每人還在他頭上擼了一把,數老焦擼的最狠。
林爲民覺得這種表情很複雜,放到電影裡一定是可以拿到影帝的微表情表演。
哪像後世,你給妹子講個段子,妹子給你講個更猛的,直接猛|男嬌羞。
當然了,現在老焦跟人家比不了了。
滿臉溝壑的焦運典心有慼慼的點點頭,又想起前天論起輩分時被林爲民支配的恐懼。
林爲民用肩膀撞了老焦一下,一臉的壞笑,“老焦,去打個招呼啊!”
“這花生怎麼少了這麼多?”唐玉秋問了一句。
林爲民氣了老焦一回,心裡舒坦了不少。
快八點半的時候,所裡的講師們陸續來了,來的人不多,就五位,武祖湘、袁可嘉、王朝文、王蒙、萬家寶。
唐抗美心滿意足,“這還差不多。”
所裡爲了這次茶話會,特意“斥巨資”採買了一些食物,真不誇張,聽小林說攏共花了十幾塊錢。
唐玉秋不用想也知道是怎麼回事,白了這幫長不大的男同志一眼,沒好氣訓道:“趕緊分,都擺規矩點!”
唐抗美這時候不失時機的來了一句,“就是啊,曲小偉,你什麼意思啊?我們吃飯出點動靜還礙着伱事了?”
衆人齊聲應了聲好,加快了吃飯的進度,吸溜聲變成了胡嚕聲,不到兩分鐘就結束了戰鬥。
剩下的衆人也開始架秧子起鬨,曲小偉見勢不妙,連忙告饒,“我錯了,我錯了,是我嘴賤!您各位大人不記小人過。”
林爲民緊盯着老焦那張麻木的老臉,見他臉皮抽搐了一下,從牙縫裡擠出了兩個字:“孽畜!”
姜子隆笑着朝旁邊說道:“要論起嘴皮子,咱們這班裡,恐怕沒人是爲民的對手。”
學員裡面老焦焦運典的情緒是最穩定的,他跟王蒙一輩兒的,他發表成名作《送地》的時候比王蒙發表成名作《組織部來了個年輕人》還早一年呢。
然後轉身又對林爲民說道:“你也是,一天天沒大沒小的。”
衆人理虧,手上動作愈加麻利,不知道的以爲解放前跑過堂呢!
就在大家忙碌的時候,所裡的領|導們和老師們也都陸續到了。
郭育稻哭笑不得的攔住焦運典,“行了,你跟他一個孩子計較什麼?”
哼哼了兩聲,老焦不再跟林爲民一般見識,主要是場合不合適。
當然了,十幾塊錢也賣不到什麼像樣的好東西,甜味兒不太重的粉餅乾、有股子煙味兒的低檔茶葉還有粒兒大飽滿的大花生。
她是女生宿舍的老大,剛說完宿舍裡的女生們就鼓動起來,“就是啊!”
焦運典當然也不是要真揍林爲民,實在是這小子太賤了,有時候實在是摟不住情緒,想把收拾兒子那套手段用在他身上。
正當他胡思亂想的時候,前去迎接領|導的許剛引着幾位老同志進了禮堂。
學員們開始議論紛紛,交頭接耳。
“誒,沙汀!”
“陳荒煤!”
瞧着衆人那如數家珍的樣子,林爲民不禁感慨,看來真是自己孤陋寡聞了,光覺着人家是領|導,可看看大家的反應,這妥妥的文學迷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