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學考完一出考場,李恆發現大部分人都眼紅紅的,神情十分沮喪。
甚至還有極個別男生女生直接崩潰哭了,蹲在那裡悶聲哭泣。
場面讓人看得特別難受。
不過卻沒人去勸解,因爲數學太難了,大部分人都沒考好,沒達到心理預期,自個都需要人安慰呢,哪還有心思去開導別人。
下到二樓,麥穗仍等在樓道口。
李恆觀察一下,對方臉色還算好,至少跟周邊人比起來,要好太多了:“走,找柳黎去,咱們吃飯。”
“好。”麥穗柔媚一笑,跟着往樓下走。
在假山處同柳黎匯合時,柳黎第一句話就是:“嗐!今年的數學難出天際了,不過我都覺得難,肯定其他人也難,這樣算下來,其實不虧,就平均分會很低而已。”
麥穗也是這麼覺得的。
所以心態保持得還算好,當然了,她自己覺得發揮得還行。
老樣子,吃過飯後,三人在尋一樹下陰涼處,翻了會政治課本,雖說臨陣磨槍大抵沒什麼用。
但對於三人來講,這時候看的已經不是書了,而是穩定心態、讓自己儘快進入考試狀態的一種方式。
下午的政治和預想的差不多,中規中矩,說不上有多出彩,但發揮出了平時的水平,李恆已然很滿意。
政治劉業江沒來考試,晚上也沒回215寢室住,倒是他父母來了宿舍一趟,一言不發把東西全搬走了。
第二天,學校有一個消息到處瘋傳:說有個男生昨天上午考數學精神失常,瘋了!直到送往醫院纔有所好轉,但由於數學和政治掛0分,這次考試是徹底沒戲了。
有許多人在交頭接耳議論這個消息的真假,但更多的人是集中精力投入到今天的備考當中。
最後一天上午是考歷史,考下來的感覺同地理、政治一樣,還行。
下午是最後一門考試,英語。
由於前生和楊應文一起辦過出國培訓機構的原因,英語得到了很大提高,一路做下來,不說有多拉分吧,但至少保住了基本盤。
一氣呵成做完後,秉着對考試認真負責的精神,他先是從頭至尾檢查一遍試卷,然後又對稍微有些沒把握的題目進行了重點攻關。
這樣一通忙碌下來,等他再次擡起頭時,發現只剩下了10分鐘。
呼!
李恆呼出口氣,再次覈對一遍姓名、准考證號等個人信息,接着把筆、橡皮擦等考試工具整理好,隨後坐直身子,用充滿儀式感地態度迎接下考鈴聲。
沒想到轉眼就重生回來大半年了,又參加了一次夢裡經常夢到的高考。
“噹噹噹當.噹噹噹當”
帶着些許感慨,終考鈴聲響了,高考結束了!
高考結束了!
回過神的李恆拿起考試用的隨身物品,隨着鬧鬧哄哄的人流離開了考場。
此時外面下起了大雨。
這季節的大雨在南方也稱爲長腳雨,與嚴寒酷熱一樣,溼澇也令人發傻。
來到二樓,李恆問麥穗,“考完了,終於可以問你成績了,考得怎麼樣?”
麥穗笑說:“還行。”
李恆問,“有把握上北大嗎?”
這話惹得旁邊路過的一衆學生詫異不已,麥穗本就生得美,加上李恆這話,頓時好多目光投向了她。
麥穗思慮一番,認真說:“我也不敢確定。但直覺告訴我,運氣好的話應該是能勾着北大分數線。
要是背時,可能也就差個幾分的樣子。”
李恆豎起大拇指:“不管怎麼樣,這已經是個很好的成績了,走!我們去教室等宋妤她們去,今天必須好好聚聚。”
麥穗欣然跟着下樓。
只是到一樓就犯難了,面對李恆的期待目光,她不好意思說:“我今天沒帶傘。”
李恆嘆口氣,“這麼大的雨,那怎麼辦?”
麥穗俏皮說:“要不你到這等我,我衝回宿舍給你拿傘過來?”
李恆無語,“前幾天還淋得不夠麼?聽說都感冒吃藥了,還要複製一次?”
見他抱怨,麥穗柔媚一笑,躲他身後不說話了,跟他一塊等雨停。
過了好一會,她看着他的後背,忽然問:“你呢,你這回上北大應該是沒問題了吧?”
李恆想了想說:“不知道,感覺跟你一樣。有可能上,也有可能下。”
麥穗聽完,思索片刻又問:“要是真去北大了,宋妤和陳子衿,你該怎麼辦?選誰?”
李恆心裡說,我都不選,我全都要。
但口上卻說:“以宋妤的性子,我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就在兩人聊天之際,一個意想不到的身影從小路那頭走了過來。
宋妤出現了。
她自個打一把傘,手裡還拿一把。
一見面,李恆就開心問:“是來接我嗎?”
宋妤眼帶淡淡笑意瞟他眼,然後把手裡的傘遞給他,“我來接麥穗。”
沒想到麥穗直接拆臺:“你以前可從沒接過我,反倒都是次次我來接你。”
這還不算,她口裡數落宋妤的同時,還伸手奪過了李恆手裡的傘,半真半假說:
“馬上就是漫長的暑假,你們現在是見一面就少一面,好好珍惜吧。”
說罷,麥穗打傘獨自離開了,一點都不拖泥帶水,一點都不給宋妤輾轉挪移的機會。
等人走遠,李恆好奇問:“你不是在二中考試麼,怎麼回來這麼快?”
宋妤安靜說:“英語有些容易,就提前交了卷。”
李恆問:“提前多久?”
宋妤說:“12分鐘。”
四目相視,李恆定定地望着她的乾淨眼睛,“我還以爲你是特意來接我呢,原來是英語太容易了誒。”
聽他自怨自艾,宋妤好看地笑笑,掃眼周邊的人,問:“你是跟我走,還是我再拿把傘來接你?”
“這問題對我來說,還是問題嗎?”李恆立即躲到她傘下,還向她挨近一步。
即使前幾天兩人共同打過一把傘,可今天宋妤還是有些不習慣。
一是現在是大白天。
二是學校里人來人往,儘管大部分是外校考生,但還是給了很大的心裡負擔。
見她一個勁往前走,不說話,李恆問:“要不我冒雨跑回宿舍算了?”
宋妤恬淡說:“好。”
說個好,然後她真停住了腳步,等着某人自己跑。
李恆麪皮抽搐幾下,賴着沒動,“就這麼不給我面子嘛。”
宋妤會心一笑,看向他的眸子似乎在說:誰還不知道誰,你真會跑嗎?
李恆顧左右而言它,轉移話題:“北大是不是已是囊中之物?”
宋妤輕輕嗯一聲。
接着她問了一個麥穗同樣的問問題:“你呢,你這回上北大應該是沒問題了吧?”
李恆答非所問:“如果我考上北大了,你能不能認真考慮下我們的關係?”
什麼關係?
兩人心知肚明。
靜靜相視30秒,見他不躲不避癡望着自己眼睛,宋妤悄無聲息地移開了視線,繼續朝前走。
空氣突然變得有些安靜,兩人之間彷佛被一團氤氳包裹着,看似很親密卻又被一層薄霧隔成了兩個世界。
德育樓離女生宿舍較遠,中間要經過教工食堂和小賣部,然後抄小路橫插假山就到了。
路過教工食堂時,兩人迎面碰到了王琦老師和英語老師。
另外還有兩位其他班級的老師。
從小路拐出來驟然相撞,英語老師顯得有些意外又不意外。
不意外是:早就知曉了李恆的狼子野心。
意外是:宋妤什麼時候跟李恆這傢伙走這麼近了?
王琦手裡此時提着一袋奶油雪糕,2毛錢一支的那種,他走過來毫無顧忌地圍繞倆人轉一圈,隨後期待地問:“你們倆考得怎麼樣?”
李恆被盯着看,有些不自在,諂笑說:“老師,她上北大應該沒問題。”
王琦老師問他,“那你能不能當護花使者?”
李恆厚顏無恥地說:“我嘛,得讓她給我機會才行。她要是給我機會,我就能上北大。”
聞言,王琦瞬間笑逐顏開,就差咧嘴哈哈大笑,伸手拍拍他手臂,偏頭對宋妤說:
“這小子雖然臉皮厚實了點,但人還是不錯的。
宋妤,你要不看在老師面子上給個機會,實在不行也先把他弄到北大再說咯,就當幫老師忙。”
一般情況下,班主任是不會講這種沒分寸的話的。
但此時例外啊,因爲老王的腦袋已經被喜悅給填充滿了。
而且他琢磨着,兩人都共打一把傘了,作爲過來人,自然知曉宋妤就算沒答應李恆,但至少也不討厭。甚至可以說關係已經超出了好朋友的界線。
試問這麼多年,有哪個男生能近距離這麼挨着宋妤過?
所以,心頭篤定的王琦纔有如此一說。
還是頭一次被老師當面做媒,宋妤略微有些抹不開臉,但還是榮辱不驚,微笑低頭看着青色石板,一時間沒表態。
等了小許,班主任哈哈大笑一聲,心情巨好地從袋子裡掏出兩個雪糕,遞給李恆問:“你今晚不回去的吧?”
李恆回答:“不回,今天沒車了。”
班主任說:“你們去教室等我,我弄些酒菜過來,幾年下來咱們還沒一起吃過飯的,今晚喝一杯。”
這時王潤文接腔:“去教室幹什麼,那什麼都不方便,去我家吧。”
李恆問:“老師,可以不可以叫幾個人?”
王琦老師揮手說:“你是想叫柳黎他們?快去叫,多個人多份熱鬧。”
王琦老師和英語老師去食堂打菜去了,後者直接把家裡鑰匙交到了宋妤手裡,“我們打菜要會時間,你們先過去。”
眼看逃不掉,宋妤說:“我先送你回宿舍,我再去喊麥穗和麗珺。”
“嗯,成。”
李恆幾乎秒懂她的意思,怕自己在女生宿舍樓下碰到肖涵,所以才決定先送自己走。
當然了,其實她也不是很想這個樣子面對肖涵。
沒有爲什麼,莫名地說不出緣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