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得把劉小光他們找到,生要見人死要見屍,李路絕不相信他們叛國。而要破解已經籠罩下來的陰謀,突破口或許就在找到劉小光他們。
他們或者被殺了,或者被藏在一個隱秘的地方。
而李路,要找到他們。
要做到這一點,關鍵人物在於當時的抓捕對象——南方省邊防13團團長顧金東。如果說劉小光率隊直接越過邊境潛逃,李路絕對不相信。那麼一定是有人埋伏在那,然後擊殺或者抓捕了劉小光。
極大的可能是,劉小光他們沒有絲毫的反抗就被帶走了——如果前來抓捕他們的人同樣穿着軍裝的話。
那麼,涉案金額上百萬按照軍法絕對應該槍斃的顧金東,爲什麼最終獲得的是十五年的有期徒刑?
這就是問題所在。
李路判斷,顧金東一定見到了劉小光,但是他極有可能沒有目睹是什麼人擊殺或者抓走了劉小光他們,因爲如果他看到了,那麼他迎來的絕對是死刑或者一場意外。
總而言之,顧金東是一個突破口,一定能夠在他身上找到線索。
堂而皇之地協調相關部門提審顧金東顯然是不可能的,李路甚至沒有辦法獲得來自葉孤雲那邊的全程情報支持。這件事,只能依靠李路一個人去做。能提供給他的,僅僅是自己人掌握的爲數不多的一些資源和力量。
這裡面就包括了當初李路當教官時親自培訓的一批青政院的年輕外勤特工。
在這種情況下,除了採取特別手段,李路沒有第二條路可走。
非常時期使用非常手段,況且在李路這個膽大包天的傢伙心裡,沒有什麼事情是他不敢做的。
次日中午時分,一輛三菱越野車出現在小鎮上。有一條省級公路從鎮上一穿而過,整個小鎮大多數的建築物都是分列道路兩邊而建。有兩三層的小樓,有低矮的民房,也有嶄新的洋樓,看樣子像是某鎮政府部門的辦公所在。
許多樓房前面豎着招牌,某某大排檔,某某大飯店不亦足以。這些私營的路邊飯店專做長途汽車司機的生意,只要交通量足夠,不愁沒有生意。
南方省有大量的通過各種途徑入境的三菱越野車,包括走私和合法進口。而這種車輛是當地政府機關最喜歡使用的車型。馬裡夠大,底盤夠高,哪都能去,寬敞舒適,外形剛強,絕對適合公務員這一角色。
所以,當李路親自駕駛着三菱越野車出現在小鎮時,並沒有引來特別關注。李路把車停在一家叫做盛香飯店的大排檔前面,剛一下車馬上有個小夥子跑過來招呼着。
一輛嚴重超載的貨車駛過,揚起一陣灰塵朝路兩邊瀰漫而去。小夥子習以爲常地衝幾人說道,“幾位老闆,裡面請裡面請。”話中帶有濃重的當地口音,聽起來怪怪的。
李路轉頭看到飯店邊上的小賣店,回頭對方鈴說道:“你先進去,我過去買包煙。”
小夥兒聽見這話一愣,轉而笑道,“原來你們是本地人啊,哈哈。”
李路說的是正宗的嶺南語。
方鈴朝李路點點頭,跟着店小夥兒走進去。
掃了一眼周遭,李路擡步走進小賣店。剛進門就看見坐在凳子上看黑白電視機搖着扇子的老人站起來,“老西你好,要買點咩啊?”
李路掏出十塊錢,“來包三五。”
“好滴啊好滴啊!”
在國企工人工資不過四五百塊的當今,花十塊錢買一包煙,在老人眼中,李路就是一個很大老闆。
接過老人的煙,李路笑着隨口問道:“老伯,生意還好吧?”
“小本生意,薄利多銷。”老人笑着說。
李路拿出根菸點上抽了起來,一副閒聊的模樣,“我老爹也是幹這個的,開小店最怕的是欠賬。”
老人像遇到了知音一般,“是咯是咯,本來就是小本生意,再賒東西出去,拿貨的錢都沒有了。有個當兵的啊,在我這欠了一百多塊錢!”
“哦?”李路佯作奇怪問道,“這附近沒有部隊啊,怎麼會有當兵的在這買東西。”
老人搖搖頭,“有的有的,那邊有個部隊農場,每個月都有軍車壓着犯人去那邊勞動。喏,帶隊的那個幹部每回都在我這買點菸酒,錢不夠就賒賬。我也不想賒賬的,不過人家是當兵的,來來回回也熟絡了……”
老人喋喋不休地說着,李路卻耳朵聽着,腦子裡不知道在想什麼。
待老人說得差不多了,李路掏出兩百塊錢遞過去,“當兵的欠賬我替他還了,他們也挺不容易的。”
“這,這,這樣使不得啊……”老人看見兩張百元大鈔,說話都不利索了。
李路笑着說道,“沒關係的,我不缺這點錢,權當我慰問人民子弟兵了。老伯,拿着吧。”
老人微微顫顫地接過錢,“那,那我就收下了……”
李路微微一笑,轉身離去。
走進飯店的時候,桌面上已經擺着三個菜和一個湯,方鈴坐在那裡等着。李路走過去坐下,拿起筷子,“吃飯,等會接着趕路。”
兩人開始消滅飯菜。
農場邊沿的樹林裡,停着一輛一模一樣的三菱越野車,遠處的一個小山坡上的灌木叢裡,趴着兩個人。
於土星低聲說道,“你確定他們會來這裡?”
胡震天肯定地說道,“確定。這裡有昨天沒有完成的活兒,他們肯定會過來繼續勞作的。”
於土星皺眉問道:“爲什麼?”
胡震天耐心地解釋道,“因爲部隊的習慣。部隊勞動,只要能今天做完的絕對不會留到明天,做不完了明天接着做,一直到做完。絕對不會出現今天這裡的事情沒做完,然後開始新的任務。”
於土星恍然地點頭,不由嘆道,“看來沒有基層部隊經歷這塊短板,我怎麼也要補上。”
胡震天卻搖頭說道,“你沒機會了。你忘記教官當時培訓的時候是怎麼說的嗎?”
於土星說道:“當然不會忘記——要的就是我們身上沒有部隊的印記。”
說話間,遠處,兩個武警押着一隊拿着農具的犯人往這邊走來。
“記號都佈置好了嗎”胡震天不由問道。
於土星說道:“都弄好了,我擔心的是,顧金東能看懂是什麼意思嗎?”
“我們用的是邊防13團巡邏隊常用的路線記號,如果他看不懂,那他這個團長真的白當這麼多年了。”
那隊犯人在武警戰士的呵斥下,開始對一塊沒有平整完成的田地進行平整。顧金東走到田地邊上,有氣無力地鋤着高低不平的地方。他四十多歲了,加上長期缺乏鍛鍊,身體素質早不如當年。一個上午的勞作早就榨乾了他最後一點力氣。
但是他不得不有所動作,否則武警的槍托可不是白給的。誰都不會對他們這羣重刑犯客氣。
突然,一個熟悉的記號進入他的眼簾。顧金東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揉了揉眼睛。沒看錯,的確是邊防13團日常訓練所使用的路線標記!
顧金東下意識地擡眼看向武警戰士,然後掃了周圍一眼,沒有人注意到這邊。他一邊用鐵鍬剷除着田地,一邊飛快地尋找還有沒有其他記號。很快,他發現了一連串的記號,說明這是有人在引導着些什麼。
頓時,他恢復了力氣,擺出幹活的樣子,沿着記號慢慢往前移動。很快,在一個表示着結束的地方,他看到了一塊石頭。趁着武警戰士沒有看着這邊的時候,顧金東飛快地挪開石頭,出現一張紙條,上面寫着幾個字:撤回時坐最後一輛車。
顧金東飛快地把紙條塞進嘴巴里,嚼了幾下毫不猶豫地吞進肚子裡。此時,他心情激動而緊張。腦海裡不斷有一個聲音在響起:他們沒有拋棄我,沒有拋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