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留下來一起做
趙季平回長安的時候，已經是一月底了，周彥也在長安製片廠待了接近一個月。
一接到趙季平的消息，周彥就趕往了趙季平的住處。
趙季平住在省歷史博物館館旁邊，離長安電影製片廠距離不算遠，只有十里路。
劉清給周彥畫了個地圖，然後又把自己的二八大槓借給周彥。
兩地之間的路徑非常簡單，基本上就是一條大直路，拐拐繞繞很少，而且周彥之前也出去過幾次，對長安城也不是完全陌生。
長安作爲十三朝古都，整座城市都瀰漫着古色古香，相較於燕京，這裡的高樓更少，城區也更小，更有古城的感覺。
一路頂着寒風，大概騎了半個小時，周彥找到了趙季平的住處，就在省博物館不遠處的一棟小樓，說是他們歌舞劇院的單位宿舍。
饒是周彥給自己包裹的很嚴實，到地方的時候，他還是被凍的鼻涕直流。
上了樓，找到趙季平所住的203號，周彥先聽了聽裡面的動靜，隱約中聽到有人交談，好像是趙季平的聲音，他便擡手敲了敲門。
“來了。”
裡面應了一聲，很快門就打開了。
看到周彥，趙季平笑道，“我就知道是你來了，快進屋暖和暖和。”
一進屋，感覺就完全不同了，屋裡面非常暖和，當即就將周彥身上的寒氣掃去大半。因爲突然的暖和，周彥的臉也變得紅撲撲的。
長安開始發展集體供暖沒幾年，大部分地方都沒有普及到，有的單位會自己搞蜂窩煤來供暖，趙季平他們這裡應該就是這種情況。
在製片廠那邊，沒有這種供暖條件，劉清他們在屋裡弄了個炭盆，那玩意倒是猛烈，但是也有很多不便的地方。
進了屋子，周彥看到了跟趙季平談話的人。
一個三四十歲的女人，頭髮染了黃色，還是大波卷，身上穿着一件皮草，看起來非常時髦。
周彥覺得女人有些面熟，但是又記不起來在哪兒看過。
見到周彥進來，女人也禮貌地從椅子上站起來。
“趙老師，這位是？”女人問道。
她說話帶着很重的臺島腔，卻又給人一種很乾練的感覺。
趙季平笑眯眯地介紹，“周彥，施萬春老師的得意門生，這次給《大紅燈籠高高掛》配樂，我特意請他過來幫忙的。”
周彥詫異地看了眼趙季平，沒想到他竟然這麼捧自己。
果然，聽到趙季平的介紹，女人眼睛一亮，“原來是施老師的學生，你好，你好，我前些天還在燕京見到了施老師，沒想到在這又能遇到伱，真是緣分啊。”
她還主動地跑來跟周彥握了握手。
這時趙季平又給周彥介紹，“這是徐風徐總。”
這介紹很簡單，沒有透露太多信息。
“徐總你好。”
徐風笑眯眯地說道，“趙老師就是喜歡開玩笑，我算是什麼總，周彥你喊我名字，或者叫我徐姐就行。”
周彥也不客氣，笑着點頭，“徐風姐。”
“這就對了嘛。”徐風笑盈盈的，又看向趙季平，“趙老師，那咱們的事情就說定了，周彥過來，你們聊，我先走了。”
“不留下來吃個飯？”
“不了，中午還有別的事情。”
趙季平笑道，“其實也不用你特意來一趟，之前陳導已經跟我說過這個事情，我也是同意了的。”
“該有的禮數還是要到嘛。”
“我送送你。”
“不用不用，外面怪冷的，你們在家裡吧。”徐風連連擺手，隨後又對周彥說，“周彥，我就先走了，以後有時間再見。”
“徐風姐再見。”
……
等到徐風走後，趙季平笑呵呵地看着周彥，“你不認識徐風？”
周彥搖搖頭，“是看着有點眼熟，但是不記得在哪兒見過。”
“她之前演過幾部電影，還挺出名的。”
趙季平沒有具體說是什麼電影，轉而又說起了正事，“片場記錄帶來了麼？”
“當然。”周彥從挎包裡面拿出來好幾個本子。
看到厚厚一疊本子，趙季平一臉的詫異，“這麼多？”
“除了片場記錄，還有我自己總結的一些想法。”
趙季平點點頭，從周彥手裡接過本子。
總共有五個本子，每個本子外面還標了一到五的記號。
翻開第一本的第一頁，趙季平又是驚異地挑了挑眉毛，這第一頁擡頭赫然寫着“目錄索引”四個大字。
再往下看，真有詳細的目錄，主要是根據時間來排序的，每一場都標註了日期，後面也標註了頁碼。
趙季平往後翻了翻，這個本子本來是沒有頁碼，這裡面的頁碼都是周彥手動添加的。
雖然還沒有看到後面具體的內容，趙季平已經被周彥嚴謹的作風給震撼到了。
真是撿到寶了！ 趙季平暗自感嘆，當時定下週彥爲配樂助理，真是他一年來做的最正確的決定。說起來也要感謝蘇瞳，如果不是蘇瞳，那時候就錯過了。
這大半年裡面，雖然趙季平沒有去片場，但是也從別人口中知道了一些周彥在片場的事情，其中最讓趙季平驚訝的是周彥演陳飛浦和寫《頌蓮》這兩件事情。
“你先坐會兒，要喝茶就自己倒了，我先看看這筆記。”
趙季平招呼了周彥一聲，隨後就拿着筆記走到書桌。
周彥並不是個拘謹的人，點了點頭後，先將圍巾給摘了，這會兒屋裡挺暖和，戴着圍巾倒是有點燥熱。
脫了圍巾，周彥又給自己倒了杯茶。
相較於趙季平在燕京住的那套四合院，這套房子要小很多，不過條件已經非常好了，兩居室，帶衛生間跟廚房，客廳也挺大的，擺了沙發、電視之後還有一張方桌還有不少空間，整套房子的使用面積應該有六七十平米。
看佈置，之前的四合院估計不經常住，甚至大概率不是趙季平自己的，而這套房應該是他常住的地方。
客廳靠近廚房一側的牆上掛着一幅閤家福，上面是趙季平一家三口，從趙季平的禿頂程度來看，這照片應該拍了沒多久。
趙季平家裡有很多樂器，靠門口的櫃子上放了嗩吶、二胡，裡屋還有一個大件——鋼琴。
茶几上有一本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卡拉馬佐夫兄弟（下冊）》，周彥順手就給拿了起來，這本書他看過不少遍，也看過不少譯版，每次看都有新的體驗。
翻譯是一次再創作，所以不同版本之間會有很大的差別，每個版本都有自己的優點和缺點，有時候周彥會對比着不同譯版來看。
面前這套是榮德如版的，這一版雖然有些詞句翻譯不是很準確，但是對話情緒翻譯的很飽滿，當然，有時候過猶不及，又會顯得對話太飄。
周彥看書不怎麼挑，眼下也沒有別的選項可挑，他就拿起這下半冊的《卡拉馬佐夫》兄弟看了起來。
……
過了大概半個多小時，趙季平還沒有看完筆記，他妻子孫玲帶着兒子回來了。
看到周彥，孫玲倒是也不意外，“你是周彥吧，老趙說你今天要來。”
孫玲是個看起來就很溫和的人，個子不高，說話的時候笑眯眯地，聲音也很輕。
他們兒子十六七歲，跟趙季平很像，特別是下半張臉，父子倆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周彥放下書，起身笑道，“孫老師，您好。”
“坐吧，不要客氣。”孫玲擺擺手，又對兒子說，“趙嶙，跟你周彥哥打招呼。”
“周彥哥好。”趙嶙十分乖巧地跟周彥打了聲招呼。
“你好。”
打過招呼，趙嶙就進屋寫作業了，孫玲拎着菜進了廚房，“小周你自己坐會兒，我把菜擇一下。”
周彥主動跑過去，“我來幫您。”
“不用……”
孫玲剛要拒絕，周彥已經把菜拿到手上了。
周彥笑道，“反正我也沒事。”
……
這邊周彥跟孫玲有說有笑的聊天，那邊趙季平還在認真看着周彥的筆記本。
一直等到十一點鐘，趙季平才揉着肩膀站起來。
周彥看他出來，笑着問道，“趙老師看完了麼？”
“五個本子，哪能這麼快看完，不過也不用急，咱們慢慢看。”趙季平去給自己倒了杯水，然後坐到孫玲旁邊，“你不是寫了首《頌蓮》嘛，也減少了我的工作量。”
孫玲在旁邊搭腔，“我聽老趙說了，小周你還自己給電影配了首曲子。”
“我那段時間天天練戲，吹笛子比較多，就自己寫了一首，沒想到拙作被張導他們看上了。”
趙季平擺擺手，“不要這麼謙虛，曲子我聽了，很合適，就算是我自己來寫，也未必能比你好到哪兒去。”
“僥倖得之。”
趙季平笑笑，又說起筆記的事情，“你這筆記對我幫助很大，完全超過了我的預期，也讓後期的配樂工作變得簡單很多。還是要謝謝施老師啊，是他爲我推薦了一個人才。”
“我是您的配樂助理，這都是我職責所在。而且這一次去劇組，也讓我學到了很多東西，開了不少眼界。”
“你在劇組的事情，我都聽說了，還兼職演了陳飛浦，我還真挺想知道你演的怎麼樣。沒事，馬上配樂工作開始，我就能看到你的表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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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裡，趙季平忽然話鋒一轉，“對了，你什麼時候回去過年？”
“我還不確定，也可能就留在燕京了，過年回去，家裡也沒人。”
原身母親去世，他又跟父親那邊不怎麼來往，所以周彥也在猶豫到底回不回去，這種家庭關係，他想着就頭疼。
“哦，這樣啊，那你有沒有時間在長安這邊多留幾天，後期的配樂工作，咱們一起來做。”
周彥眉頭一揚，這是好事情啊，說明趙季平想要帶一帶自己。如果能夠參與到趙季平的工作當中，周彥肯定能學到很多東西，這也是之前施萬春推薦周彥來的原因。
想到這裡，周彥也沒有多猶豫，“當然沒問題，我可以遲點再走。能跟趙老師身邊學習，是我莫大榮幸。”
“嗐，別說學習，咱們相互探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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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