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對於周家的勝利,張家卻是陰雲密佈,損失了十個億的資金不說,還丟了家族臉面,畢竟用這種手段算計周家的確太下作,尤其是到最後張家還功虧一簣。
“吳老哥,李特首真的能網開一面嗎?”身爲張家的上一代的當家人,張老爺子早已經退居二線了,如果不是爲了挽回張家的損失,張老爺子也不會豁出臉面求到吳家頭上。
觀南區的這些家族不管如何爭鬥,都侷限在觀南區這個小地方,吳家卻不同,吳家本家的勢力在海城中心區,和觀南的這些家族完全不在一個檔次上。
“且看着吧,特首親自飛過來接待這位專員,想要讓對方高擡貴手並不容易。”吳老半眯着眼,神色顯得冷淡。
吳家是李家的忠實擁躉,所以李特首纔會給吳老幾分薄面,他們纔有機會來這裡見這位專員,其他家族連李特首和這位專員的消息都不知道,更別提來拜見了,但是見面了不代表事情就能成。
“不管如何多謝吳老哥您的幫忙。”張老爺子姿態極低的陪着笑臉。
至於一旁的長子,目前張家的家主張天芮,卻是連開口的資格都沒有,畢竟制定這個計謀的人是他,執行的是他的小兒子張儼,這是重大決策失誤,張天芮也承受了不少的壓力、
會所內的餐廳。
“特首,譚專員還讚美了廚師兩句,說菜的口感不錯。”秘書低聲說了一句,眼中卻有着不屑之色一閃而過,按理說即使是私人的會面,中午也該是李特首招待譚專員,結果他竟然帶着自己的女伴在庭院裡獨自享受午餐,這也太沒有規矩了。
但一想到這位年輕的專員姓譚,秘書只能暗自嘆息一聲,果真還是投胎投的好。
“你也坐下來一起吃吧,真正的交鋒還在下午。”李特首溫和一笑,對秘書的抱怨並不在意,有弱點才更容易接近,更何況譚專員那樣的身份,別說寵愛一個女伴,就算是更過分的愛好,他也有這個資格。
“我明白。”秘書神色凜然的點了點頭,不管譚專員多麼不靠譜,他們依舊要將人當成老爺一樣供着。
而另一邊,精緻的庭院裡,盛開的薔薇花豔麗而嬌媚,清風徐徐裡帶來陣陣清雅的花香,這種環境下用餐,的確浪漫而舒心。
“看着精緻,口感也是極好。”身爲吃貨,商弈笑不得不承認大廚精心烹製的菜餚真的很好吃,而且不用應付李特首,所以商弈笑吃的更舒心,眉眼彎彎裡都是享受美食的幸福感。
譚亦鳳眸裡含着淺淺的笑意,看着大快朵頤的商弈笑,慢悠悠的開口:“這一頓飯放到外面估計也要幾十萬,選取的是最地道的食材,才能保證這種純正口感。”
“幾十萬?”商弈笑猛地擡起頭,看了看桌上一碟一碟精緻的菜餚,她在雷霆的時候,偶爾因爲任務出入高檔場所,但是一頓飯就吃了幾十萬還是不常見。
這一口下去就上萬塊,商弈笑糾結的瞅着譚亦,她能說貧窮限制了自己的想象力嗎?
“加上這兩瓶紅酒,估計要兩三百萬了。”譚亦優雅一笑,晃了晃手裡頭的高腳杯,微微低頭喝了一口紅酒,口感醇正,濃郁的酒香味在口腔裡蔓延裡開來,給人味覺的頂尖享受。
外面某些高檔場所提供的高檔紅酒假貨居多,但是李特首這兩瓶絕對是珍藏,譚亦估計說兩三百萬都少了,遇到真正愛酒如命的,估計五六百萬都有。
“我吃了這麼多會不會給你丟臉了?”心虛的開口,商弈笑尷尬看了看面前的空碟子。
自小在雷霆訓練,商弈笑的胃口並不小,之前她在慈善晚宴上能大快朵頤,從沒有想過丟臉的問題,但是身份不同了,商弈笑不得不考慮譚亦這邊。
看着小心翼翼的商弈笑,譚亦勾着薄脣輕笑起來,忍俊不禁的在她光潔的額頭上彈了一下,“你認爲到了我這樣的身份,你就算連碟子都吃下去了,也沒有人敢嘲笑你。”
這就是身份帶來的優越和權勢,別說她多吃了一點,她就算是連吃帶拿着,李特首隻會感激不盡。
譚亦夾了一筷子菜放到了商弈笑的碗裡,“放心吧,你就算將天捅破了,也有我給你頂着,所以不需要顧慮什麼。”
她可以肆意的生活,想要做什麼便做什麼,他一生只護着這一個人,誰敢傷害笑笑,他必定會遇神殺神、遇佛誅佛。
從譚亦的鳳眸裡看出了他話語裡的認真和重量,商弈笑不由自主的笑了起來,“放心吧,你都不怕丟臉,我就更不怕了。”
她只是一個普通人,缺少了家族的薰陶和蘊養,或許終其一生也無法變成那些世家名媛,可幸運的是她遇到這麼一個男人,他包容接納了她的一切,不管是優點還是缺點,這就足夠了。
用餐之後又在庭院裡散步了十多分鐘,譚亦帶着商弈笑重新回到客廳裡時,李特首立刻放下手中的文件,熱情的迎了過來,“譚專員,剛剛泡好的香霧,不過和內地頂尖的茶葉是無法相比了。”
“李特首客氣了,內陸好茶是很多,不過物以稀爲貴,海城的香霧那可是特供的精品。”譚亦姿態依舊高傲的寒暄了一句。
幾人坐下來之後,品着茶,隨意的交談着,氣氛倒顯得很輕鬆融洽,但是商弈笑坐在一旁只感覺很無趣,果真都是政客啊。
明明可以直接說出彼此的目的,三五句話的事,偏偏各種七拐八彎的打機鋒,說的似是而非,話裡有話,各種暗示、隱喻,商弈笑聽的頭都大了。
“特首,吳家和張家的人來了。”秘書快步從門外走了進來,對着譚亦恭敬的頷首之後,向着李特首接着彙報着,“好像是因爲十個億善款的事。”
“你去告訴他們,我在這裡接待貴客,有什麼事等明天再說。”李特首立刻就拒絕了兩家人的拜見,也無聲無息的捧了譚亦一下。
譚亦鳳眸裡一片高傲清冷,端着茶杯姿態悠然的品着茶,半晌後才冷淡的道:“我這一次一過來就是爲了這一筆善款,不如讓他們進來,我也表達一下謝意。”
吳老帶着張老還有張天芮走進來時,譚亦和李特首停下了交談,秘書在一旁介紹着,“這位是內陸來的專員,也是負責這一次海城所有善款的處理工作。”
按照以往的慣例,海城十一區將所有的善款彙總之後,然後會交給內陸相關的部門,海城這邊的工作就結束了,他們不干涉內陸那邊如何用這筆善款。
不過每年也會象徵性的看一下這筆善款的分配使用情況,覈實一下賬目,但這些賬目也好,包括善款資助的項目也好,裡面水太深,貓膩很多,存在不少的暗箱操作。
畢恭畢敬的問好之後,吳老和張老雖然都坐了下來,不過兩人也就屁股尖搭坐在沙發邊緣,身體繃的筆直,而張天芮這個張家家主完全沒有坐下來的資格,只能站在一旁。
“很感謝張老對內陸慈善事業的支持,相信海城在李特首的領導之下,和內陸的關係會越來越親密,我們終究都是骨血相連的一家人。”譚亦打着官腔,說着沒什麼感情的感謝之語。
“譚專員太客氣了,內陸地大物博,但是人口資源過於龐大,我們張家能盡一點綿薄之力也是無上的榮幸。”張老連忙起身,半點不敢居功。
他是看出來了,這位內陸的專員,年紀不大,可是架子卻不小,一身官威十足,對李特首都是如此傲慢的態度,更別提他們小小的張家了,如果沒有那十個億的資金,張老估計對方都不會看自己一眼。
譚亦倨傲的看了一眼態度放得很低的張老,似乎很滿意他這謙卑的態度,語調放緩了幾分,“張老爺子請坐,張家的功勞我會如實上報。”
“譚專員。”李特首見譚亦心情不錯,這才笑着接過話,“十個億不是小數目,張家這筆錢裡有一半是籌借來的,不知道譚專員能不能稍微寬限一段時間,只要一個月就好,否則張家一下子拿出十個億,只怕家族的底蘊都要被抽空了。”
聽完李特首的話,張老和張天芮心都跟着拎了起來了,雖然李特首親自幫他們求情了,但是這位譚專員一看就是不好相與的。
譚亦臉色倏地一沉,隨後冷笑起來,翻臉無情的嗤笑着,“李特首是什麼意思?這是善款,是公益性的,別說一個月的時間,就算是張家反悔將錢都拿回去,我也沒有資格過問!”
嘴上說沒資格,可是這臉已經鐵青了,李特首倒是處事不驚,而吳老、張老和張天芮表情都是跟着蒼白一變。
商弈笑瞅着冷怒的譚亦,習慣了他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的自信從容,乍一看發怒的譚亦,即使知道他是僞裝的,商弈笑也感覺很驚奇。
“李特首,時間差不多了,我也該回酒店休息了。”譚亦語調冰冷的丟出一句話來,但是身體卻沒有離開沙發,這明顯是故意端着架子。
“譚專員息怒。”李特首連忙安撫着,一旁張老爺跟着鞠躬道歉,不停的說着好話,說着張家的難處……
坐在一旁,李特首眼中有着精明之色一閃而過,譚專員此人雖然有世家子弟的高傲銳氣,可缺少了歷練,讓人一眼就看透了他的打算。
現在拿到錢了,譚亦自然有操作的空間,能私自吞下多少,都在他的操控之下,但一個月之後,一旦這筆錢進入到了對公賬戶,譚亦自然還能私吞一些,可畢竟牽扯到了不少部門,私人能吞下的金額就有限了。
“特首,剛剛郝大師將東西送過來了。”剛剛離開的秘書又一次回到了客廳,雙手捧着一個有A3紙大小的禮盒。
秘書徑自將禮盒放到了商弈笑面前,“郝大師是玉石界知名的大師,早些年曾經雕刻了一套羊脂白玉的首飾,說來也很傳奇,這塊原石原本放在寺廟的庭院裡,和一堆石頭在一起,後來被郝大師發現了,雕刻成了首飾成品之後,寺廟源光主持開光的。”
商弈笑看向禮盒,黑色的錦緞上是一套羊脂白玉的首飾:首先入眼的是一個溫潤瑩白的手鐲,鐲心則被雕刻成了一塊玉佛。
餘下的則是一副耳墜,還有一個羊脂白玉的手鍊,外加兩枚戒指,一枚是金鑲玉的,一枚則是白玉指環。
“我們海城這邊的風俗是男戴觀音女戴佛,開過光的玉佛可以保平安,一點心意還請小姐收下。”秘書一看商弈笑似乎很喜歡,懸起來的心也放了下來,這位小姐跟着譚專員,什麼好東西都見過,也絕對不差錢。
好在這套羊脂白玉很難得,而且是一整套的首飾,又是郝大師親手雕刻的,價值不菲,再加上高僧開過光,就顯得更加難得了,說出去也有面子。
吃人嘴軟、拿人手短!商弈笑收了見面禮,此刻挽着譚亦的胳膊,輕笑着開口:“張家也是資金週轉困難,你就通融一下。”
“你這個傻丫頭。”譚亦無奈的嘆息一聲,倒沒有了剛剛的怒火,鳳眸詭譎的掃了一眼張老。“工作要儘快處理,拖延一個月黃花菜都涼了。”
客廳裡的人都是精明的,誰都聽出了譚亦話裡的意思,他現在要錢,自然是爲了中飽私囊,但是他願意開口,就說明事情還有轉圜的餘地。
一個小時之後。
重新坐到了卡迪拉克的後座上,商弈笑側過頭看向車窗外送行的李特首等人,很難想象短短几個小時,譚亦這邊就私人入賬了三個億。
“李特首親自出面調和,張家只需要捐五千萬出來,當然,周雅麗的照片和視頻都會原封不動的送去周家,而且也會公開給周雅麗洗白,如此一來,周家也無話可說了除非他們敢不給李特首面子。”譚亦握着商弈笑的手把玩着,這就是剛剛商談的最終結果。
“比起失去十億,張家只損失了三億五千萬,算是挽回了三分之二的損失。”商弈笑明白的點了點頭,剛剛她都可以感知到張老和張天芮身上流露出的那股子激動和喜悅。
譚亦鳳眸裡染着淺笑,這個傻丫頭啊。
“你什麼意思?”商弈笑眉頭一皺,不滿的瞅了一眼譚亦,和他相處越久,商弈笑感覺自己腦子越來越不夠用了,智商被碾壓成渣了。
www▲ⓣⓣⓚⓐⓝ▲¢○
“張家高興的不是挽回了損失,而是張家經此一事之後就等於成了李特首一脈的人,張天芮能力不錯,日後的觀南區只怕就是張家的天下了,這就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譚亦低笑着解釋着這事裡隱藏的玄機。
周家和張家競爭激烈,張家攀上了吳家,局面上也算是略勝一籌,但是今日之後,張家親眼見到了譚亦和李特首之間的權錢交易,那麼張家也算是李特首的人了。
觀南區這邊家族勢力的爭鬥,到時候吳家肯定會鼎力幫張家,張家用了三億五千萬換回了日後觀南區的總議長的位置,張老和張天芮肯定無比激動。
“至於吳家同樣如此。”譚亦拉起商弈笑的手在嘴邊親了親,這才繼續給她剖析着,“吳家主家的勢力在中心區,日後張家在吳老的扶持之下成爲了觀南區總議長,這也就等於無形裡增加了吳家的勢力。”
“沒有今天的會面,吳家如果明目張膽的幫助張家,或許會引起李特首的猜忌,上位者,需要用到臣子,但是永遠不願意看到臣子的勢力在不斷擴大。”
譚亦鳳眸裡有着嘲諷之色一閃而過,“尤其李特首這個位置坐的不穩,他雖然是海城的特首,可是姚家在海城的勢力根深蒂固,吳家同樣是海城百年的大家族,吳家的舉動如果太冒進,勢必會被李特首猜忌。”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這話誰都會說,但是對李特首而言,他在用人的同時也在防備對方,吳家勢力擴展太快,李特首勢必會放心,但是今天之後,吳家扶持張家掌握觀南區卻是名正言順的事。
“那李特首呢?他和你這位內陸專員打好了關係,日後如果海城有什麼變故,你也可以全力支持他。”商弈笑明白的點了點頭,李特首盛情款待了自己和譚亦,還送了一套價值不菲的羊脂白玉首飾,他的目的只有一個和譚亦打好關係。
“如果我剛剛說的,李特首根基不穩,姚家虎視眈眈在一旁,三個億就想讓我支持他,那我的身份也未免太廉價了。”譚亦心情愉悅的看着表情有點懵圈的商弈笑,“李特首看中的是譚這個姓氏,日後如果高層有什麼決定,我身爲譚家人,必定在第一時間就知道,李特首隻希望我可以將消息提前透露給他。”
事先收到消息,李特首就可以提前佈局,這樣他的勝算至少會提高到七成,這就是他的目的,否則李特首何必爲了一個內陸專員放下工作趕到觀南區來,如果這個專員不姓譚,李特首絕對又是另一副面容。
商弈笑睜大着一雙清澈的黑眸,對着侃侃而談的譚亦一字一字,無比認真的開口:“我感覺以後我還是當你的保鏢吧,夫人外交什麼的我肯定不行。”
不就是見個面,然後貪下了三個億,這其中竟然牽扯到這麼多彎彎繞,商弈笑感覺自己腦細胞是成片成片的死,讓她和這些政客勾心鬥角,商弈笑想想頭皮都麻了,第一次,她承認自己真的不聰明,智商不夠用。
被商弈笑無比嚴肅的小表情給逗樂了,譚亦朗聲一笑,將人摟在懷裡,下巴親密的抵在她的頭頂上,“你要是真這麼精明,晚上睡不着覺的人就是我了。”
聰明的女人很多,笑笑的智商絕對屬於聰明這一列的,只不過這些政客的手段她並不熟悉,而且從不曾接觸這些勾心鬥角的謀略算計,譚亦很明白她如果真是一個精明的政客,或者是有野心的女人,他是不可能和笑笑在一起的。
大千世界,來來往往那麼多人,唯獨這一個,契合了他的靈魂。
回到梧桐苑之後,譚亦去掉了僞裝就回了平饒縣郡,商弈笑則打了電話給段敏,“段阿姨,照片和視頻的事情我這邊已經處理好了,最多兩三天風聲就能過去。”
“笑笑,我代雅麗謝謝你。”段敏感激的開口,整個周家都沉浸在喜悅和激動裡,可是誰曾想過周家的勝利是用雅麗一輩子的名聲作爲代價換回來的。
段敏並沒有詳細的詢問商弈笑是怎麼處理的,掛斷電話之後,段敏從書房裡出來。
而此刻,客廳裡周展翼正在和周俊平討論着自己日後的去處,聽到腳步聲,周展翼回頭向着樓梯看了過去,激動的開口:“媽,爸決定將我安排到秘書處工作,歷練一年之後再外放。”
之所以不直接外放到地方上工作,也是擔心周展翼沒有任何的工作經驗,到地方上去工作,不但蹉跎時間,而且因爲城府心機、手段都不夠,會被地方上那些人給壓了一頭,很難出成績。
秘書處是最鍛鍊人的地方,各種關係盤綜錯節,有周家的名頭在,周展翼正好可以多學習多鍛鍊,這樣一來再去地方上工作,他的經驗也充足一下,地方上那些人再怎麼奸猾,也不可能強過秘書處的這些人。
“展翼的工作也該落實了。”周俊平老神在在的說了一句。
手機忽然響了起來,周俊平停下話,當聽到手另一頭的聲音之後,周俊平臉上的笑容徹底消失了,表情劇變的厲聲反問着,“這怎麼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