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夏興慶,武功侯府中央花園內,明月在上,豔麗的羣花如海洋般四面環繞,因爲佔地面積極大,所以放眼望去,幾乎看不到花海的盡頭處。
朱鵬與鍾靈對着這花前月下的美景讀詩飲茶,剛剛經過一番幕天席地的雲雨修行,此時此刻的鐘靈依然嫩臉媚紅,似乎軟嫩的可以捏出水來……
只是朱鵬與鍾靈郎情妾意,脈脈相語間好的可以蜜裡調油,但這世間總是有許多不知情識趣的人。
四面花海的空間不知何時出現了蔭翳的霧氣與時空的扭曲,朱鵬察覺到了,略略側頭,眼內有血似的殷紅鋪展後又一次收回,然後他接着將手中的珠寶玉釵插入鍾靈的雲鬢之中,笑着輕輕對她言道:“好靈兒,你真是極美。”
看着女孩那臉紅難當的可愛模樣,朱鵬只覺得滿足又愜意,浮生難得半日閒。
只是……朱鵬早已認命,誰叫,有人的地方就必定有恩怨,有恩怨的地方就必定有江湖。
“啪啪啪……”
清晰的腳步踏地聲傳來,如此的明顯,卻是真元氣勁灌入後的結果,這一次連鍾靈都察覺了,朱鵬長長的嘆了口氣,卻是不再無視。
乞天道一行長老從四周的迷霧與扭曲的空間中走出,一行七人,卻已經是乞天道目前爲止的所有精銳,沒有一個低於步虛境界的。
爲衆人之首者是一個披頭散髮一身白衣,雙目發赤的中年人,乞天道副宗主馬大元,本來看起來只是壯年的他,在短短几年內老了數百歲。
他的一身修爲應該是很精湛的,儘管骨齡不小了,但皮膚依然保持着極具生命力的光澤,只是其眼內有大量的血絲充斥,頭髮更是花白居多,似乎這段時間過的極不好,日日夜夜都難以安眠,精神被折磨的已近崩潰。
“喬峰當年拼死也要救你們這幾個老朽性命,最後被兩百多萬西夏大軍圍殺,終力戰而亡……本座雖不贊同他的心意,卻也佩服他的爲人。
現在立刻滾吧,我不想喬宗主一番心血甚至乞天道之基業都在今日盡喪。”被七個眼睛發紅,似乎餓極的狼一般的同階修士圍繞在正中央,朱鵬卻依然悠然的給鍾靈梳理着頭髮。他開口:“本座”閉口言:“滾”,可謂全然不把四周的七人放在眼中。
事實上,乞天道七大長老中,有三個不遜色於朱鵬是步虛中階,兩個是步虛初期,而最後的兩個,卻是一個步虛高階一個步虛頂峰,如此實力壓迫,卻壓迫出朱鵬這麼一番言語,若是不知其中內情者,恐怕真的會懷疑朱鵬得了失心瘋,神智已然不清了。
可修爲並不等於戰力,生死搏殺更是不乏強死弱生之局,朱鵬雖然修爲不過步虛中期,但綜合實力積累的極強,在斬殺蕭峰之後,朱鵬一身修爲底蘊的積累早就飆過了步虛頂峰,一身修爲差的只是真元氣脈緩緩積累的水磨功夫而已。
在劍斬之前,朱鵬便已經是不畏慕容復的存在,在與蕭峰十數場大戰之後,朱鵬更是被打磨的內外通透更強了幾分。
此時雖依然是步虛中期的修爲層次,但戰鬥力倚仗劍修之銳意,卻是名副其實的金丹境,若沒有這樣的層次與可怕,朱鵬也不可能完成對蕭峰的削首,甚至不可能在蕭峰手中連逃十數次之多。
“北喬峰”其實力之可怕,哪怕在諸天位面金丹境強者排序中,也是極爲拔尖的猛人,若是不夠層次的對手,別說削首其頭顱,便是從其手中逃命都不可能。
這些情報,尋常修士可能不清楚,但乞天道這一衆長老卻是極清楚的,因爲他可能輕視朱鵬的戰力,卻絕不會輕忽喬峰的本領。像喬峰那樣的存在,便只有一根指頭還能彎動,也不是宵小之輩可以輕辱的。
儘管十分的怨怒,但這些乞天道的長老卻也知道,眼前少年人模樣的西夏武功侯,是怎樣的天縱之資,劍仙之材。
面對朱鵬語含不屑的話語毫不動容,那七人之首,一身修爲已經步虛巔峰的紅眼蒼鬢老叟上前兩步,居然還有禮的啞着嗓子迴應言道:“武功侯,你可知道?這一次我乞天道的兄弟一同前來,既是爲了報喬宗主的血仇,亦是爲了送死的。”
其聲嘶啞刺耳,便如同兩塊生鏽的鐵片在磨,儘管他儘量的平靜,但朱鵬還是能從他有些顫抖的聲音中感應到一股隱晦的情緒洪流。
直到此刻,朱鵬才真正在意的偏頭,卻見四周七人的胸前,都彆着一塊頗顯粗糙的染血碎布。
看到那些殷紅碎布的瞬間,朱鵬眼內的雙瞳驀然一縮。
儘管已經是時隔年許,但朱鵬還是一眼認出了那些是蕭峰身上衣袍的碎布,此時此刻,卻是被乞天道的七名長老縫在了胸前,昭示出一個殘酷的意思:“我們不是來報仇,我們是來死的,爲我們乞天道的喬幫主盡兄弟之死節。”
這樣本身就想死的高手是最可怕的,朱鵬知道蕭峰在乞天道的威望很高,更知道蕭峰爲掩護乞天道一衆長老而戰死沙場,這一結果會將他本就崇高的威望拔到更高的地步。
但朱鵬依然沒想到,在數年前被蕭峰掩護着狼狽逃走的乞天道諸長老,會在今日回來爲他們的宗主以血,殉兄弟之死節。其實,朱鵬想不到才正常。他怎麼也想不到,蕭峰戰死後,道儒北宋的官方便立刻大力弘揚乞天道蕭峰的英雄事蹟,當然是歪曲加扭曲的宣揚。
明明是爲兄弟、爲宗派戰死的蕭峰,被宣傳成了爲國盡忠而死的烈士,這種微轉概念本身並不算什麼,畢竟乞天道本身便有一定忠君愛國的思想基礎。
但北宋官方卻在許多方面刻意的扭曲事實,在營造正面英雄人物的偉光正時,也不斷醜化乞天道的諸長老。
尤其是被蕭峰掩護走的那一批,紅化與黑化過程很繁瑣複雜,但核心內容卻只有一句話:“已經不能張嘴的死人,偉大,光榮,正確,榮譽滿身。而還活着的乞天道掌權者,便一定要黑暗,齷齪,噁心,悲劣……”
以乞天道副宗主馬大元爲首的諸長老未必沒察覺北宋官方的險惡用心,但蕭峰一死,整個乞天道與北宋官方實力的對比就已經徹底不成比例,更何況蕭峰的戰死讓乞天道羣龍無首,在北宋官方有意識的扶一批,打一批,放一批的手段下,整個宗派勢力已經陷入四分五裂的泥灘之中。
在種種輿論壓力與自身強烈愧疚心的影響之下,以乞天道副宗主馬大元爲首的乞天道七名長老終於策劃了這一場堪稱是“尋死”的自殺式襲擊:“在西夏大都內,圍殺西夏王朝正炙手可熱的西夏武功侯。”
只是,這次尋死,卻是一次有相當可能把朱鵬帶到死地的殺局,人不畏死,奈何以死懼之?
“靈兒,看來我不得不和這七位好好暢談一下“人生理想”了,要不你先回避一下?”輕輕拍着鍾靈的香肩,朱鵬輕輕笑着如是柔語。這般輕狂的姿態卻是刺激了一名身材魁梧的乞天道長老,只是他的右手筋肉剛剛崩起,朱鵬便已經冷冷的傳念給四圍七人。
“你們若是抱着“連窩端”的想法,可別怪我突圍遁走,反之,你們若是放她離去,我亦向你們立心魔大誓,在這侯府花園之中與你們死戰到底。”
這樣的神念心語傳出,乞天道七大步虛都爲之一愣,其中六人遲疑之後都將目光投給了領頭的乞天道副宗主馬大元,半晌之後,卻見這個蒼白了大半頭髮的垂垂老叟緩緩的點頭,嘶聲言道:“立誓,我們便放過武功侯滿門無辜。”
心魔大誓,一個很可怕也很不可怕的修者誓言。立誓言的修者一旦違誓,日後修行時便會憑空受到一道極大的關卡瓶頸,雖不取人性命,卻是以一身之前途爲注。
馬大元十分清楚,對於他這樣一意尋死的修者來說毫無意義的心魔大誓,對於朱鵬這樣前途無量的修者來說,誓言約束力還是相當驚人的。
被朱鵬勸了幾句的鐘靈,本來已經袖內小劍出鞘了,只是終究被朱鵬勸得離去,她自己其實也清楚,憑自己那幾手御獸與朱鵬突擊訓練出來的劍術,想幫助朱鵬,純屬癡人說夢,想不拖後腿都是不可能的。
故而儘管不甘,但頗有靈慧聰明的鐘靈終究還是一步一回頭的走了出去。
侯府花園四面的幻陣被七大步虛中的一個信手解開部分讓鍾靈走出,他們倒不怕鍾靈出去叫人,或者說在圍繞整個武功候府的大陣立成時,他們便已經暴露了。
便是成功擊殺了朱鵬,這七名乞天道長老也會陷入西夏大軍的圍殺之中,可以說是必死。但,就像他們之前所說的,他們這次前來,真的就只是尋死而已。
或者說他們的身死可以洗去北宋潑灑在乞天道身上的層層髒水,也可以讓實力大損的乞天道,漸漸淡出朝廷的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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鞠躬,行禮,行禮的時候眼鏡掉地板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