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悍馬帶着五輛裝甲車和一輛中巴組成的車隊在含山鎮唯一的道路上靜靜的行駛着。
經過一夜的休整,衆人昨天失去的體力已經逐漸回到了身體裡,直到看見前方一片灰白色的房屋,桓楚纔將悍馬的車速降了下來。
“就是這裡了!”吳雪佩從天窗上探出頭,仔細觀察了一番,指着前方空無一人的水庫大門,大聲說道。
桓楚點了點頭,按下了車載電臺的通話鍵:“各單位注意,各單位注意,放緩車速,跟我進去……還有,儘量不要開槍,我不要聽見槍聲。”
“明白。”
“收到。”
在後方衆車的答覆聲中,悍馬已經緩緩駛入了水庫的大門。
“東邊是發電機組,但是沒有工人,所以已經停止運轉了。”吳雪佩回到了車裡,正對着衆人介紹水庫裡的環境:“西邊那棟高塔是水閘庫,用來調整含山湖蓄水水位的……”
其實整個水庫裡除了水閘庫之外,幾乎全是清一色的灰白色平房,如果沒有吳雪佩的介紹,桓楚根本分不清它們之間的區別。
含山水庫背靠含山湖,兩面環水,一邊是山,只有一條大路通往門口,還真算得上是一個不錯的基地,可唯一的缺點就是離鎮中心太近,很容易驚動喪屍,因此鋼牙並沒有將自己的根據地放在這裡。
這便讓吳雪佩和那些倖存者撿了漏子,在這裡搭起了臨時基地。
桓楚控制着悍馬在房屋中穿行,嘴裡叼着一根菸:“鄉親們都躲在哪裡?”
吳雪佩指了指前方不遠處一棟掛着牌子的小樓:“就在那!”
桓楚眯起了眼睛,那是一棟四層的白色小樓,在鎮子裡也算是不矮的建築了。門前刷着金漆的牌子上寫了含山水庫管理委員會幾個大字,看來原先八成是水庫的管理部門所在地。
車隊在小樓前方的空地上停了下來,經歷過幾次血戰的隊員們顯然成長了不少,根本用不着桓楚等人的命令,迅速在周圍用裝甲車佈置了簡陋的防線,程濤和章漢二人則搶先衝入了小樓大門裡。
不到三十秒,對講機裡便傳來了程濤的聲音:“老闆,區域安全,防線已經佈置。”
桓楚一擡頭,就看見四樓的一個窗口裡露出了反器材狙擊步槍黑洞洞的槍管,顯然程濤已經選好了狙擊點和觀察口。
對於隊員們現在的表現,桓楚和陸昊都是深感滿意,連一向板着臉的鄭智也忍不住流露出幾分自豪,推開門,桓楚便帶着剩下的人走了進去。
這裡的確是一棟辦公樓,規模只能算是中等,裡面的辦公桌凌亂不堪,留下了搏鬥的痕跡,但卻沒有發現屍體。
李銳這個特警迅速上前檢查了片刻,摸了摸桌上的灰塵,擡頭說道:“老闆,這些痕跡是人造的。”
吳雪佩趕緊說道:“爲了防止被鋼牙的人發現,所以躲在這裡避難的人做出了這樣的僞裝。”
桓楚點點頭表示理解,問道:“他們人都在哪裡?”
吳雪佩臉上露出一個“你絕對猜不到”的表情,推開了一間辦公室的木質房門,將一個紅木櫥櫃拉開,便露出了後面幽黑的通道。
陳玟雯一臉驚訝地湊了過來:“哇塞!這是你們挖的?”
吳雪佩苦笑一聲:“怎麼可能,如果我們有這樣的能力,也不至於躲在這個地方忍飢挨餓了。”
原來,當含山水庫開建的時候,恰好也是共和國在國際形勢上最艱難的一段時間。而水庫一旦建成,攔截了省內幾條主要的河流,一旦開閘防水,很容易造成赤地千里的恐怖災難,也使得這個正在建造的水庫很容易成爲敵對勢力的重點打擊對象。
因此建築這裡的工程兵秉承着深挖洞廣積糧的原則,幾乎將水庫的地下掏空,修築了無數的防空洞和避難所。吳雪佩等人中有幾個上了年紀的老人,知道水庫地下的秘密,便將剩下的倖存者們帶到了這個早就被人遺忘的地方。
地下通道只有十幾米的深度,沒有多久便走到了盡頭,桓楚拿着手電筒照亮了前方,嘴裡問道:“你們找到了防空洞,怎麼還會餓成這樣?”
吳雪佩苦笑之色更濃:“這裡的防空洞早就棄置不用了,裡面除了幾牀被老鼠啃爛的棉絮,根本沒有常人想象中堆積如山的物資。”
桓楚恍然,正要繼續說話,突然耳邊聽見一陣利器劃破空氣的呼嘯聲傳來。
這樣的偷襲也許對付普通人還有些作用,可對於桓楚這樣已經不能用人類來形容的人來說根本沒有絲毫用處。
他臉色不變,也看不出腳下是怎樣移動的,就閃身避過了迎面襲來的利器。
那是一根上面釘滿了釘子的木棍,若是被這東西擦碰一下,不說身上會帶出幾塊皮肉,看那鐵釘上斑駁的鏽跡,在這缺醫少藥的末世裡,光是破傷風都足夠要了人命。
桓楚也看清了偷襲自己的武器,眉頭頓時皺了起來,一把抓住了那隻握着木棍的手。
他這一出手便是快若閃電,根本沒有給躲在暗處的偷襲者丁點機會,便被拎小雞一般提着手扔倒在地上。
好輕。
這是桓楚將偷襲這扔飛出去的第一感覺,估摸着那人的重量頂多不超過40公斤。
那個被輕輕扔在地上的偷襲者卻不知道對面這個精神飽滿的男人已經手下留情,一咬牙從地上坐了起來,手中緊緊握着的木棍又帶着呼嘯的風聲砸向了桓楚。
“明生!是我!”
長着鐵釘的木棍隨着吳雪佩急促的聲音停在了半空中,那個偷襲者愣了一下,往後踉蹌着退了兩步,聲音已經帶上了哭腔:“雪佩姐,你……你居然投靠了鋼牙它們?!”
吳雪佩見那人一臉悲憤地看向自己,一跺腳,從隊伍中間走了出來,將飽滿的胸膛貼在了木棍前方:“我怎麼可能投靠鋼牙!你看清楚了,鋼牙手下有這樣的人嗎?!”
偷襲者有些不適應手電筒的強光,往後退了兩步,揉了揉眼睛觀察起前方一行人來。
他們穿着整齊的黑色軍裝,不過衣服上已經沾滿了點點血跡。在末世中活到現在,他當然一眼就能看出來那些黑褐色的血液屬於外面的世界裡那羣恐怖的不死怪物。
但偷襲者不敢放鬆警惕,仍然虎視眈眈地看着領頭的桓楚:“那他們是誰?”
偷襲者在打量桓楚一行的時候,桓楚也在打量他。這個骨瘦如柴的偷襲者身上穿着的綠色軍大衣已經破爛不堪,不少地方已經露出了裡面漆黑的棉花,而他裸露在空氣中的小腿恐怕也只有自己手臂粗細。
看樣子,短時間之內,這些倖存者是派不上多大用場了。
聽見偷襲者的話,桓楚揮揮手示意吳雪佩回到自己身後,上前兩步對着偷襲者說道:“你是叫明生吧?”
偷襲者對於這個年輕人的身手相當忌憚,見這個領頭人走過來,他忍不住向後退了兩步,嘴裡呢喃道:“曾明生。”
桓楚嘴上掛起了淡淡的笑容,怕刺激到這個精神有些不穩定的孩子,問道:“今年多大了?十七?還是十八?”
“十……”不知道爲什麼,曾明生一聽見桓楚的問題就想要回答,可突然反應過來不對,自己根本沒有理由回答那傢伙的問題,惡狠狠地瞪了桓楚一眼:“關你什麼事?說,你們來這裡幹什麼?”
桓楚從貼身的口袋裡將遊擊兵團的註冊卡掏出來在曾明生面前晃了晃:“不要擔心,我們是W縣人類基地派來的遊擊兵團,是來解救你們的。”
註冊卡上明晃晃的國徽和八一兩個大字映入了曾明生的眼簾,他有些疑惑的問道:“軍隊?人類基地?”
桓楚點了點頭,沒有開口,而是將身後的吳雪佩讓了出來:“沒錯,明生,他們是軍方派來救我們的!”
見曾明生仍然有些不敢相信,吳雪佩忍不住有些着急:“他們手裡的槍不是擺設!如果他們是來殺我們的,早就一梭子彈把你放倒了,還需要在這裡和你說這麼多廢話?”
曾明生被吳雪佩提醒了才發現桓楚背後掛着的閃爍着黑色精光的九五式自動步槍,雖然知道吳雪佩說的是事實,但仍然堅守着自己的崗位,不肯讓開通往防空洞的道路。
吳雪佩也看見了桓楚臉上有些不耐煩的神色,更加焦急,加重了語氣:“曾明生!如果放過這次機會,後果你擔待的起嗎?避難所裡有多少人一個月沒吃過東西了?!你非得餓死他們纔開心?!”
曾明生雖然不肯讓路,手中的木棍卻已經垂了下來:“雪佩姐,你知道的,不是我不肯……”
“明生,讓開吧,咳咳……放他們進來。”
一個有些憔悴但依然堅定的聲音傳入了衆人耳中。
吳雪佩愣了一下,問道:“鎮長?”
防空洞深處的老人繼續說話了:“雪佩啊,把W縣來的客人們帶進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