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呀!”
可能是聽見了開門的聲音和桓楚的腳步聲,辦公桌後面的嘶吼聲變得更加急促和尖利了起來。
桓楚卻沒有急着去看躲在桌後的到底是何方神聖,一踏進辦公室裡就將後背貼在牆壁上,手中長刀橫在胸前,往四下裡掃了一圈,尤其是天花板上,卻沒有發現喪屍的痕跡。
看見桓楚進去,陳玟雯也毫不猶豫地壓下了心頭怪異的恐懼感,一個閃身跟了進來,將槍口穩穩地對準了發出怪聲的辦公桌。
躺倒在地上的三個人顯然死了已經不是一時半會了,即使是冬天,在窗戶都死死地關閉着的辦公室裡,仍然瀰漫着一股濃重的腐臭味。
桓楚皺了皺眉頭,忍住這股難聞的腐臭,跨過了地上的屍體,小心翼翼地朝辦公桌接近。
這個時候兩人才發現,有一對裸露着的女人雙腿在辦公桌旁邊平攤在地板上,女人的上半身被辦公桌遮住了,想必又是一個被桌後的怪物吃掉的可憐人。
看着這雙原本光滑細膩的雙腿此時已經佈滿了暗紫色的屍斑,桓楚搖了搖頭,一手捂着鼻子,一手橫着長刀,來到了牆邊,跨過了地上女人的雙腿,最後終於看見了發出怪聲的本尊——
“X!”
大風大浪裡活過來的桓楚很久沒有被什麼東西給驚嚇到了粗口了,可看見恐怖的怪物本尊,還是忍不住頭皮發麻,頭頂的黑髮直接根根立起,腹中一股翻江倒海,嘴裡忍不住發出了罵聲。
陳玟雯見到了躲在辦公桌後面的怪物,更是全身一陣抽搐,來不及選地方,直接趴到了牆角上!
二人有這樣的表現絲毫不奇怪。
辦公桌後方的場景實在是太詭異太恐怖……甚至是太變態!
那雙裸露着長滿屍斑的雙腿的女人是一個孕婦,而發出那種莫名怪聲的怪物正是——
她腹中原本應該早已死去的胎兒!
本來應該死在母親腹中的胎兒,此時看起來無比詭異和恐怖。它身上的皮膚還沒有舒展開,如同老頭一般褶皺着,但全身上下卻被染成了一種妖異的紫黑色,看起來就如同是腐爛的茄子一般。
藉着窗外的燈光,桓楚發現那胎兒大概有三十公分左右高,手上的指甲卻有足足五六公分長,而且看起來十分堅硬,鋒銳如同刀刃一般,顯然這個小怪物就是靠着十隻恐怖的指甲將母親的肚子剖開從裡面鑽了出來。
它紫黑色的小肚子上還連着一根臍帶,那條因爲變異而變得堅韌無比的暗褐色臍帶,將它和死去的母親開着森森血口的肚子依然連在了一起,也是它和母親之間最後的聯繫。
那情景說不出的令人難受!
藉着剛纔拉開的窗簾,桓楚甚至可以透過足有二十釐米長的傷口看到,死去孕婦的肚子裡已經空空如也,裡面的臟腑和血肉已經全部不翼而飛了!
而小怪物的舉動更加令他頭皮發麻!
它雖然有着鋒銳的爪子,但那雙瘦小如同木棍般的雙腿註定了它的活動能力很差。在原地困了多時,將母親體內的血肉和五臟六腑幾乎全部扒了個精光,顯然已是餓極,一對小爪子不時從母親臉上撕下幾塊血肉塞進滿是血污的小嘴裡。
它母親的臉早已面目全非,甚至右邊的臉頰已經被它全部撕去,可以看見裡面猩紅色的舌頭和白森森的牙齒!
這時,有一道陽光藉着桓楚手中長刀明亮的刀刃反射到了那隻噁心怪物的臉上,照出一道明晃晃的白色斑紋。
小怪物突然受到光線的刺激,掙扎着回過頭,一雙還沒有完全睜開的血紅色小眼裡突然爆射出一陣令人心驚膽戰的兇芒,吐掉了口中顯然不那麼美味的碎肉,兩條顫巍巍的雙腿在母親的胸前狠命一蹬,朝着桓楚撲了過來。
可那條證明着它和母親之間最後聯繫的臍帶異常堅韌,小怪物跳起來不到二十釐米,便被那條暗褐色的變異臍帶給猛地拉了回去,它發出一聲尖叫,鋒利的十指在母親的胸前又開出了一道暗紅色的傷口。
無論它怎麼掙扎,都不能擺脫那條臍帶的束縛,就如同是一條被鐵鏈拴住的得了狂犬病的瘋狗一般,在母親被剖腹的屍體上抓起一條條碎肉,揚着恐怖的爪子不斷髮出淒厲的鳴叫。
縱然桓楚自以爲在大學時看過無數重口味的電影,又在末世裡經歷了這麼多難以想象的詭異場景,看着眼前這磨滅了人類社會一切痕跡的猙獰一幕,還是被重重地刺激了一下,根本不願意在房間裡再呆片刻功夫,右手一擡,長刀在空中劃出了一道絢麗的銀色刀芒——
“喀!”
小怪物淒厲的嘶吼聲頓時就停了下去,它那大概只有一個蘋果大小的腦袋被銀色的刀鋒暴力地切開,在空中橫着碎成了兩半。
甚至連頭髮都還沒有長出來的腦蓋部分被刀刃上恐怖的力量崩飛出去,重重撞在了前面的辦公桌上,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便碎成了一灘爛肉。
“啪!”
雙腿一軟,小怪物跪着倒在了母親的屍體上。
也不知是不是上天的旨意,它沒了腦殼的小小屍體正好倒在被自己挖開的傷口上,順着血液的痕跡又回到了母親的肚子裡。
如同一個還未出生的胎兒般,恢復了應有的寧靜。
一刀砍死那隻胎兒喪屍後,桓楚一眼也不願多看旁邊那淒涼中透着猙獰恐怖的場景,用窗簾拭去刀鋒上沾染的血跡,便轉身去照顧牆邊乾嘔的陳玟雯。
女人心中都有着一種與生俱來的母性。
饒是陳大女王表面上異於普通女人,但卻仍然被剛纔的那一幕刺激得不清,扶着牆角將早上吃進肚子裡的餐點全部吐了出來,卻還是不斷地乾嘔着,不知不覺間,雙眼已經溼潤了。
直到桓楚的雙手扶上她的腰枝,感受着身後男人身上的氣息,她才感覺略微堅強了一些。
“已經沒事了,已經沒事了。”
桓楚的聲音也略微有些顫抖,從口袋裡拿出隨身攜帶的手帕,遞給了陳玟雯。
鼻子裡帶着哭腔點了點頭,陳大女王接過手帕,擦乾淨了自己的嘴角,直接從辦公室裡走了出去。
這種地方,她是一刻也不想多呆了。
當桓楚走出木門的時候,陳玟雯已經將眼角的淚痕拭去,但是聲音裡仍然帶了一點哭腔:“所有的孕婦到最後都是這種下場嗎?”
桓楚也是第一次看見這樣的場景,雖然不敢確定,但心裡已經隱隱知道了這件事的真相。恐怕這個孕婦在胎兒出生之前便已經和辦公室裡剩下的三個人一樣被喪屍咬死了。
但她腹中的胎兒卻沒有受傷,反而從母親的身上吸收了喪屍帶有的病毒感染成了嬰兒喪屍,最後破開了母親的肚子變成了現在這個模樣。
如果說這是一種可能,那麼還剩下的最後一種情形便是孕婦活着的時候便被感染成了喪屍,體內的胎兒也一起變成了喪屍。
這樣的場景桓楚沒有見過,不過想來比起辦公室裡的一幕恐怕會更加滲人,甚至連想都不願多想便被桓楚拋到了腦後。
孕婦行動不便,可以說在這場災難中,她們是最容易受到感染和傷害的人羣之一。
至今爲止,桓楚從來都沒有見過任何一個活着的孕婦,恐怕大部分都已經成爲了和辦公室裡的可憐女人一樣的屍體。
但這種話,叫桓楚怎麼說的出口。
看着全身還在隱隱有些顫抖的陳玟雯,桓楚沒有正面回答她的問題:“咱們走吧,還有事情沒做呢。”
陳大女王的心中其實也明白這些,這個問題剛一問出來便有些後悔,她不想從桓楚的嘴裡聽到那個令人恐懼的答案。
見桓楚當先朝另一個方向走去,她點了點頭沒有說話,本來想回頭再看那間辦公室一眼,但一想到那個猙獰恐怖的場景,卻沒有回頭的勇氣,只能重重的將辦公室大門關上,跟上了桓楚的步伐。
樓梯在二樓的中間,左右各有一個走廊,婦幼保健院的二樓總共有十二個房間,兩個辦公室和十間病房。
爲了不讓陳玟雯再受刺激,桓楚一個人將整個二樓剩下的房間都檢查了一遍,雖然有一些零星的低階喪屍,卻沒有再出現那間辦公室裡恐怖的場景。
將整個二樓清理乾淨之後,桓楚也沒有發現高階喪屍的蹤影,安慰了已經恢復了不少精神的陳玟雯幾句,便推開了身邊的窗戶。
窗外百米處,五輛裝甲車依然穩穩地停放着,並沒有出現什麼意外,桓楚能模糊地看見陸昊和塗世輝站在最前方互相交談,看見自己露出頭,都同一時間朝自己的方向看來。
桓楚朝他們比了一個萬事OK的手勢,也不知道他們看清楚沒有,便將頭縮回了小樓裡。
“喂?老闆,一樓的喪屍都被我解決了,沒有發現目標。”
耳機裡傳來了李峰吊兒郎當的聲音。
桓楚點了點頭,目光看向通往三樓的悠長臺階。
“我們在三樓匯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