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昨夜的惡戰實在太過於消耗體力的緣故,即使昨夜空投之前衆人已經休息了幾個小時,衆人仍是睡到日上三竿才從牀上爬起來。就連在軍隊裡養成了早起習慣的陸昊都是直到上午10點左右才疲憊地睜開了眼睛。
一場惡戰對於彈藥和衆人體力的消耗還算其次,關鍵是那種大波喪屍前仆後繼衝來時給他們帶來的心理壓力實在太大。除了龐樂,昨晚幾乎沒有人不是繃緊了神經。
不過這場大戰帶來的好處也是顯而易見的,至少在桓楚看來,實在是利大於弊。
經過與將近五百喪屍的正面硬撼,可以說衆人的自信心和精神強度都有了極大的鍛鍊,幾個人之間的默契和配合也得到了不小的提升。如果下一次再發生這樣的遭遇戰,恐怕不會再像昨天一樣多少有些驚慌失措了。
桓楚知道自己面對這種狀況時還是嫩了點,如果不是陸昊還算有經驗,在自己與喪屍糾纏時迅速在二建好了工事,恐怕昨夜一行人就在劫難逃了。事實上,凌晨躺在牀上時,桓楚就開始總結這一次戰鬥給自己帶來的經驗和教訓了。自己對於作戰目標的選擇出現了錯誤,本來衆人只是爲了在喪屍的圍攻中活下去,而他卻有意無意地想將喪屍拒於門外,而不顧雙方實力的差距將主戰場選在了一的大廳裡,這是昨夜最重大的失策。
俗話說吃一塹,長一智。桓楚本就是聰明人,此時思考的問題更是關乎到隊伍中衆人的生死存亡,自然腦海中也更加清晰,暗暗告誡自己再也不能犯同樣的錯誤之後,便起牀洗漱,走出了旅館。
事實上,現在的旅館大廳里布滿了喪屍的血液和殘缺不全的屍體,一股惡臭充斥了整個空氣裡,自然不能再呆,洗漱完畢的衆人都不約而同地選擇了到屍體不多的停車場裡吃早飯,順便透透氣。
女人都是愛美的,一夜的血戰導致女王身上的運動背心都被染成了血衣,今天當然不會再穿。
桓楚到達停車場不久,陳玟雯便換了一身衣服跟了出來。女王現在身上穿着一身寬鬆的黑色套裝,還在鼻子上架了一副黑框眼鏡。
衣服牌子桓楚自然看不懂,不過單從質地和設計來看,想必也便宜不到哪裡去。桓楚不禁一邊和女王打着招呼,一邊在心底表達了自己對於萬惡的資產階級的不恥。
如果是和平時期,相信桓楚完全可以去當一個演員。他稱讚女王時的笑容看起來完全是發自內心,目光中還流露着淡淡的欣賞。陳玟雯顯然沒有看穿他人內心的本事,絲毫不知道桓楚的腹誹,喜滋滋地接受了桓楚的稱讚,就差沒給他送上一個早安之吻了。
很快,陸小虎就幫着爸爸把食品和水從別克商務車裡端了出來,開始給衆人分發早餐。雖然加入桓楚之後的一天時間裡,龐樂每頓都能管飽,但昨夜一場血戰令他興奮莫名。此時雖然已經過去良久,但他的食慾依然十分不錯,一個人就霸佔了兩瓶水、一盒午餐肉、兩個茴香豆罐頭和兩袋大面包。
桓楚看着大戰後的平靜,嘴角不禁掛起了一絲笑意,三兩口吃掉手中的麪包,再將一瓶礦泉水大半灌到嘴裡,便對着衆人說道:“我進旅館裡看看有沒有什麼遺漏的彈藥物資。”
陳玟雯聞言,立馬站起來說道:“我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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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楚擺擺手示意不用,將九五式步槍放在腳邊,只帶着92式和開山刀,轉身走進了旅館大廳內。
昨夜的戰鬥太過混亂,難保會有些子彈和打光的彈匣丟在了什麼地方。而戰鬥結束後,身心俱疲的衆人草草清出了一條路便各自休息去了,自然也沒有打掃過戰場。
現在衆人的彈藥已經不算多了,那些被遺棄的子彈和彈匣就顯得愈發寶貴。如果大廳裡仍是像之前一樣乾淨,那麼尋找這些特別顯眼的東西自然會相當容易。可現在整個大廳的大理石地板都被喪屍的血液泡成了黑褐色,到處散佈着破碎的屍體肉屑,要從垃圾堆裡找出混在一起的彈藥就更有難度了。
好在玩多了網絡遊戲的桓楚早就養成了耐心和仔細的良好習慣,幾乎沒有放過任何一個地方,等到沿着梯上到二時,口袋了已經多了二十幾發各類子彈和五個昨天沒來得及收拾的彈匣。
來到昨夜工事處,桓楚彎下腰,將一個九五式自動步槍的彈匣從血泊中撿了起來,好不容易擦去了上面已經有些凝固的血液,裝回了身後的揹包裡。
想都不用想,在那種安全情況下還會把彈匣到處亂扔的必然只有昨夜形如瘋狗般的龐樂了。桓楚深深哀嘆了一聲自己的命苦,下定決心未來要多收幾個小弟,給自己專門做這種打掃戰場的活計。不然,恐怕自己還不到30就要得腰椎間盤突出症了。
正當桓楚從地上再次撿起一發5.8毫米DBP87子彈時,突然一陣細微的聲音從上傳來。聲音很小,如果是平時幾乎根本聽不見。可此時整個旅館裡本來只有桓楚一人的腳步聲,突然冒出的聲音自然顯得十分清晰。
桓楚一驚,迅速從腰間拔出了手槍,提前結束了自己的工作。短暫的權衡利弊之後,他放棄了用對講機通知門外衆人的打算,而是選擇自己一個人上去看看。
正所謂藝高人膽大,獨自在喪屍堆裡殺進殺出過好幾回的桓楚倒是絲毫沒有將區區一隻喪屍放在眼裡。
他沒有直接往上走去,而是把耳朵貼在牆壁上,仔細地確認着聲音的來源。沒多久,從牆壁上傳來的輕響令桓楚確認了自己不是因爲太過疲憊出現了幻聽,而是實實在在有聲音從上傳來,似乎是出自三的某間客房。
桓楚此時再不猶豫,輕聲將92式的子彈上膛,儘量放輕腳步,小心翼翼地沿着梯向上走去。昨夜衆人將喪屍們擋在了二的梯口,那一段自然是血腥異常。可二到三的道卻是暢通無阻,絲毫沒有戰鬥帶來的痕跡。
不過片刻,桓楚便走過了那段梯,來到了三的走廊。靠在走廊邊仔細傾聽的桓楚迅速判斷出聲音來自於正前方左側的某一個房間裡,當即將槍指向前方,努力不發出任何聲響,一步步地接近過去。但這時,一個令他始料未及的狀況發生了,正前方一臺無主的手機竟然響起了鈴聲!
“鈴鈴鈴鈴鈴鈴鈴!”突兀的聲音就像是長廊中的警鈴,將正專心前進的桓楚嚇了一跳,趕緊將槍指向聲音發出的地方,正要扣下扳機,卻發現在自己斜前方四米不到的地方一隻老式的諾基亞手機正在興高采烈地叫嚷着。
在和平時期,桓楚就一直很相信諾基亞手機的質量保證,但怎麼也沒想到它的質量居然好到了這種地步。
恐怕這臺原始的彩屏手機被主人遺棄沒個十天也得有一週了,居然還有電量。桓楚一邊胡思亂想,一邊貓着腰將手機撿了起來,關機之後乾脆揣在了口袋裡,也算做個留念。
可正當桓楚再次直起身子時,才發現剛纔一直存在的細微聲音竟然已經完全消失,顯然是受到了手機鈴聲的影響。
難道這都能被我撞見一隻有神志的高階喪屍?
桓楚暗罵一聲,開始懷疑起了自己獨自前來的選擇。但此時退縮也不是他的個性,乾脆抽出腰間的黑刃開山刀,恢復了銃劍的姿態,繼續朝前走去。
當他走到304房間時,一個輕柔的聲音傳到了桓楚的耳中:“既然來了,就進來。”
聽見這個聲音,桓楚心頭頓時一震,手中銃劍都不由得垂了下來。眼中流露出一絲掙扎,桓楚輕輕嘆了口氣,將手槍和開山刀都插回了腰間,輕輕推開房門,邁步走了進去。
一進房間,映入桓楚眼簾的就是一對在窗前不住搖晃的白皙玉足,擡頭往窗臺上看去,那個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正坐在窗沿,面無表情地看着自己。
也不知爲什麼,想到昨夜的血戰,桓楚心中就有些隱隱作痛。掏出一根菸想要點燃,卻突然記起那個女孩最討厭自己抽菸,只得將煙塞回口袋裡,嘆了口氣,目光直視着那個一襲白衣在風中飄飛的女子,開口說道:“張靜......”
面對着桓楚憂鬱中透着濃濃哀傷的眼眸,張靜下意識地避開了他的目光,轉過頭看向窗外,坐在窗臺上,仍然輕輕搖盪着自己的雙足。過了片刻,似乎下了什麼決心,用手將擋住自己的髮絲輕撫到腦後,輕聲說道:“不是我。”
桓楚聽到張靜的話明顯一愣,隨即明白了她的意思。微風輕撫,眼前的佳人一頭青絲伴着風聲在空中靜靜飛舞,配上一襲一塵不染的白衣,顯得十分靈動。
桓楚沒有問真假,也不必問真假。在他看來,她說了,我信了。一切本該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