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於雷清楚地知道,林半夏那句話是在爲他打掩護,可是他就忍不住心情低落。
他一個人站在那裡很久很久,直到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已經被冬夜冰冷的溫度凍得透心涼了之後,才慢慢地挪動身體,從石頭背後轉出。
於雷仰望着這一片沒有燈光的世界,頭一次覺得天上的月亮有些過於明亮。
怪不得古人總是賞月,而且研究星圖,因爲在沒有夜生活的時代,也只有這片星空可以消遣。
只不過誰也沒想到瑪雅人就只靠着每夜每夜的看星星,就能在幾千年前預測了世界末日,他若是幾個月前得知,肯定也覺得是天方夜譚。
可是當他現在站在這片星空下,看着一地的淒涼,卻覺得天有不測風雲這句話說得太對了。
於雷緩緩地把胸中的濁氣呼了出來,也把林半夏對他的影響暫時從腦海中抹掉。他需要冷靜地思考下。
來的這批人中,有葉燃是他的內應,雖然這點很好,他也通過葉燃瞭解了這些人的下一步行動。
但是於雷卻覺得相當的棘手。
因爲他不知道葉燃想做什麼,要怎麼做。而不良好的溝通,反而會造成悲劇的效果。所以他纔在剛剛和葉燃說完話之後,主動將藏身之地告訴他。
除此之外,他也束手無策,沒有了現代化的通訊偵測設備,結果還是要回歸最簡單的面對面談話。
收起心中對於林半夏的惆悵,於雷憑着傍晚時的記憶,特意繞了個大圈,回到生活區寧子媚砸出的那個大洞附近。
因爲腿腳不便,天又暗得很,於雷足足走了一個多小時才走到,而他也絲毫不意外地發現正在暗處負責放哨的就是李善信。
這小子,肯定被寧子媚整慘了。於雷看着向他走近的李善信,默默地朝他臉上明顯的黑眼圈致敬。
“歡迎回來!”李善信大步走了過去,給於雷一個狠狠的擁抱。
“我回來了。”於雷笑了笑,知道在這種情況下,能活着見面就已經是不容易了。“古依依的情況怎麼樣?”其實他只看到李善信雖然頂這個黑眼圈,也精神振奮的模樣,就知道古依依應該是沒事了。
“兄弟,我欠你個人情!”李善信拍了拍於雷的肩,多日的陰霾一掃而空。雖然現在的形勢更加不好,他今天還差點被人開槍打死,但是古依依還活着,這讓他有了繼續奮鬥下去的動力。
“欠什麼人情啊!”於雷和他客氣了兩句,就已經走到了生活區的入口。這裡被僞裝得很好,必須要完全蹲下腰才能發現,而入口處搭了一個厚簾子,完全遮住了裡面的光亮。
於雷彎着腰走了進去,看着在一樓大廳裡,衆人都聚集在一起,亮着一盞應急燈。古依依躺在一張搬出來的醫療牀上,蓋着厚厚的被子,臉蛋紅撲撲的,還有餘力狠狠地給於雷一個白眼。看來恢復的情況很好,於雷如此分析道。
寧子媚則靠在牆邊收拾着東西,見於雷回來,驚喜地挑了挑眉。戴眼鏡的呂斌手裡拿着一本書正在讀,而王凡則手裡拿着槍,坐立不安地來回走着。
雖然每個人身上都很狼狽,但是看到於雷進來,都露出欣喜的神情。
於雷笑着和他們打了招呼,發現寧子媚帶着的五個倖存者都在,但是卻沒有看到唐諾的身影。於雷剛要開口發問,打斜影裡就衝出來一個嬌小的身影,朝他握着拳頭吼道:“大叔!林姐姐呢?你居然沒把她救回來!”
於雷扶着衝到他身邊,這個用力過猛差點衝進他懷裡的小鬼頭,驚訝地問道:“你是唐諾?”因爲這聲音是唐諾的,可是他面前的這個小人已經變了樣子。本來塗得黑黑的臉已經被擦得乾乾淨淨,露出可愛的五官。雖然她的表情仍是惡狠狠的,但是這下於雷可絕對不能認錯了,唐諾應該是女孩子纔對。
“是個小蘿莉,本名叫唐諾兒。”寧子媚放下手裡收拾的物事,拍了拍身上的灰站了起來,“誤會都解開了,都是李善信這小子胡亂說話。這小蘿莉平白受了不少苦。唐唐啊!以後缺什麼想要什麼東西,就儘管向你阿信大叔要,他肯定會達成你的要求的。是不是啊?李善信?”
李善信捂着眼睛連連點頭,“呵呵,我……我還是去外面守着吧,你們好好休息,到半夜我再來換崗。”說着趕緊彎腰出去了。
唐諾兒對寧子媚一臉崇拜,“媚姐姐,你人真好!”
“乖,男人敢讓我們女人做奴隸?也要看他們有沒有這個膽子!”寧子媚瞪了一眼正無話可說的於雷,“你那個同伴呢?沒救回來?”
“情況比較複雜。”於雷一言難盡,拍了拍唐諾兒的頭,和顏悅色地說道:“小子,已經很晚了,你去睡覺吧。”雖然他知道唐諾兒是個女孩子了,但覺得她這個性格,喊她一聲小子也沒什麼不對的。
寧子媚嘴角一抽,還不到晚上八點,這男人就說已經很晚了,明顯是想把小孩子支開。“唐唐,你依依姐堅持要等於雷回來,現在等到了,你去推她進去休息好不好?”
唐諾兒點了點頭,事實上,讓她有點事情做,她非常的願意。“大叔晚安,各位姐姐和哥哥晚安!”
聽到自己區別於其他人的稱呼,於雷不禁摸了摸自己臉上的鬍鬚。他看起來居然那麼老嗎?
“別自戀了!”寧子媚看不慣地橫了他一眼,等到唐諾兒推着古依依進宿舍裡之後,壓低聲音問道:“快說,到底怎麼回事?”
“對方真是方舟上的人,而且,目的是要這個太行山的發射基地。”於雷站得有些累了,席地而坐,接過呂斌遞過來的一杯淡水,心裡怨念着寧子媚真是沒有女人的半點溫柔。
“不對,如果只是要基地,爲何今天下午要對我們開槍?”寧子媚纔不是傻瓜,一下子就抓住了重點。
於雷喝了口水,避重就輕地嘆氣道:“我們要快點決定,是留在這裡,還是另闢他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