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這位柳主任居然能把電話打到教授您那裡去啊!”張教授的話讓陳羽頓感無奈,他實在沒有想到這位柳主任居然交友甚廣,能翻出自己和張教授之間的師徒關係,更把人情賣到張教授那裡去了,讓張教授能夠在過年前給自己打這個電話。
“大過年的我也不想打這個電話,但沒辦法,誰讓我欠老柳人情呢!”電話裡張教授的語氣也顯得十分無奈,學生有出息他自然是滿心歡喜的,但賣人情賣到自己學生身上,這未免就有些讓張教授覺得傷面子了。
只是柳主任畢竟是他的老同學,幾十年的老交情,人家厚顏相求,不管怎麼樣電話總是要打一個的,就算陳羽不答應事情不成,自己也好有個交代。
所以張教授感嘆了一句之後便向陳羽問道:“陳羽啊,這個手術你看是不是……要不你就答應一下老柳,我知道大過年的讓你動手術有點不近人情,但好歹大家都是醫生,你就當治病救人嘛!再說人家老柳都幾十歲的人了,堂堂市人民醫院的外科主任這麼死氣白咧的到處求人,面子上也不好看啊!”
“教授,這事還真不是我答不答應的問題。”陳羽聽到電話裡張教授一副軟語相求的語氣,也不由得一陣苦笑,但還是向他解釋道:“那個病人患上的是肝門部膽管癌,不說國內,就是省內能做這個手術的專家也有好幾位吧?大過年的,何必非拽着我不放呢?我好不容易從日本回來一趟,讓我過個安生年不成嗎?
而且就是退一萬步說,我願意做這個手術,手術也確實成功了,但是患者的術後存活率呢?術後的生存條件呢?
教授您也是醫生,這個患者在前兩天才被我做了胃次全切術,現在又讓我給他做肝門膽管手術……我是能做,患者扛不住啊!
而且患者是同時患上進展期潰瘍性胃癌和肝門部膽管癌,兩次手術做完之後,他的術後存活率,存活之後的生存質量……這些問題不是一臺示範手術的意義所能夠取代的。”
“陳羽你說的這些我也知道,只是……”陳羽的話讓張教授也很爲難,但他還是試圖說服陳羽:“總不可能看着病人去死吧?省內確實有能夠做這個手術的其他專家,但人家的手術水平沒有你堂堂東京大學副教授的水平高嘛!
再者說,就算這個病人轉到內科,採取姑息治療,能活一年都夠嗆吧?我聽老柳說患者的妻子和你還是同學,就不能救救人家嗎?”
“我的水平和那些真正技術精湛的老專家還是有經驗差距的,教授您就別吹捧我了。”陳羽無奈的笑道,對於自己曾經的老師這麼誇讚自己,陳羽還是感到有些不好意思,但張教授提到了自己和朱怡婷的同學關係,陳羽卻表情變得有些複雜:“同學關係也有關係好和關係不好啊!再者說,就是因爲想要救人我纔不動手術的。”
“爲了救人才不動手術?此話怎講?”張教授聽到陳羽這麼說,頓時來了興致,好奇的問道。
作爲一名外科醫生,還曾經是陳羽的老師,張教授的水平自然也不差,但眼前這個病例在他看來除了轉內科姑息治療多活個一年半載之外,就只有讓陳羽動手術,去賭術後存活率這兩個選擇了。
然而從陳羽的話中,他卻聽出了似乎不一樣的選擇。
“教授您如果有關注日本那邊的醫療新聞的話,應該知道今年日本醫學界曾經有一篇叫做《河豚毒素在廣譜癌症治療的研究與實際應用》的論文吧?”陳羽向張教授提起了他寫的論文,而這也是他這兩天所思考出來的唯一可行的治療方案。
雖說不想給王建成做手術,但作爲一個醫生,碰到多原發癌這種罕見病例,還是潰瘍性胃癌和肝門部膽管癌併發,他自然會本能的去思考治療方案。
就像他對張教授說的,一個健康的人即便是隻做兩個手術中的一個都會對身體造成極大的損傷,術後存活時間堪憂,即便運氣好也未必能活過十年。
而兩個手術一起做,說句實話,陳羽覺得如果自己不動一點小手段的話,王建成就算是術後馬上因爲併發症死掉他也一點都不奇怪,畢竟是切掉了三分之二個胃,還要再切掉三分之二個肝。
但是這並不意味着就沒有其他治療方法了。
“這種堪稱跨時代的醫學研究發現我當然知道,雖然只是聽了一耳朵。不過這件事是真的假的?日本真的研究出這種堪稱萬能藥的東西來了?”張教授自然也知道關於廣譜抗癌藥物的事情,但對這種消息他卻多少還抱着一點懷疑,因爲能夠同時對所有癌症都起作用的藥物這聽上去實在是太不可能了。
“這篇論文是我寫的,藥物目前已經進入了臨牀試驗階段。”陳羽將自己就是論文作者的消息告訴了張教授,並且繼續說道:“藥物效果很理想,我一個食道癌四期的同學依靠這個藥物成功存活了三年,並且最終成功切除了腫瘤。
同時在東京大學醫學部附屬醫院也還有其他多名病例正在使用這種藥物,而且我也委託了幾家醫藥企業在幫我進行臨牀試驗,所以這種新藥的療效教授您大可放心。不過這種新藥並不是徹底治癒癌症,而是壓制癌細胞活性,從而提升患者的存活時間和生存質量。
所以我的治療方案就是將這名患者轉到學校的附屬醫院,利用學校和我們東京大學醫學部附屬醫院之前達成的合作關係,將他作爲合作醫療研究項目,提供我開發出來的新藥給他,將他身上的癌細胞抑制住,等到他身體恢復到能夠接受手術的程度時再進行肝臟手術,或者乾脆不再進行手術,患者的生存質量和存活時間都要比上手術檯去賭命要靠譜的多。”
電話那頭,聽到陳羽所講解的治療方案,張教授已經只剩下驚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