託斯坎納坐在太師椅上搖頭晃腦,雖然他心裡對吳雲將自己家族收藏的許多珍品一股腦搬走很是憤恨,但費格斯家族苦心經營的銀行金庫被囫圇的牽過來卻讓他心情大好。當然,真正讓他轉換心情的還是亞克多的態度,費黨一流生死不明,他卻被請來談判,吳雲的態度一辨可知。
比起三天前,卡羅的局勢更加緊張,撒丁等星球皆進入戰備狀態,對於吳雲派出的特使雖然態度友好,戒備之意溢於言表,加富爾的貴族就更加混亂,十多個溜掉的或者恰巧不在加富爾的帶劍藉機收攏部隊,擴大自己影響力的同時做出東上的姿態,很是贏得了不少政治聲望。
從18日起,交火就再未停止,地球與加富爾實際處於未宣戰的交戰狀態,一個不好,就是全面開展的結果。
這些,託斯堪納看的還是很清楚,所以他的心情並不如何焦慮,微笑着等待着吳雲的宣召。
然而,這位縱橫政界幾千年的帶劍貴族卻沒能料到的是,他將面對的談判對手雖然年紀不足其十分之一,戰爭媾和的經驗卻是十倍有餘,最重要的是,他們可不像這幾千歲的貴族般愛惜羽毛,他們是**裸的甚至無廉恥的政客,而吳雲又是那般兇狠。
日本外相町村信孝興奮的打跌,假正經的撲克臉堆起下流的笑容,面對屏幕的樣子如同在銀座“觀光”舞曲。吳雲暗叫一聲罪過,可千萬別讓一無所知的託斯坎納以爲地球人的正常笑容就是這般模樣。
町村信孝有理由咧出這種小泉也不敢咧出的笑容,最近一屆政府有多少年沒有過這種統領對外的機會了?三年還是四年?或者更久,而這次,在地球政府第一次以地球領主府的名義參與聯盟活動卻是由他町村信孝帶隊,這份尊榮,可以寫入家史了吧。
想到這裡,外相大人將身子一側,禮貌的讓座給休斯頓與趙渠升,心裡更是一陣得意,美國國務卿又如何,中國總理又如何,吳雲先生還不是要倚重我?到了開心處,差點笑出聲來。
吳雲見各人已經各就各位就悄悄的退了出去,早在作戰之初,需要談判的細節就已經敲定,召來町村信孝之列只是爲了將之提出來而已。
只有你表現的特別無恥,別人纔會對你的無恥視作正常,吳雲覺得,這樣的活計也就町村信孝做的來了,小泉都要差上一些。
監督的職位交給黛絲,吳雲搓着手就向後勤處走了過去,這次作戰弄來的技術資料能傳輸的均已傳輸了過來,他已經等不及要看了。
對於領域者而言,還有什麼比這更吸引人的了?
町村信孝賣相不錯,斯文的眼鏡,國字臉,不善笑卻常笑,似乎更容易給人好感。對着屏幕和託斯坎納打了個招呼,知道對方一時半會還接受不到,於是自顧自的提出了要求。
日本在不平等條約的締結方面還是很有天賦可尋的,趙渠升看着唾沫橫飛的信孝先生不知該說什麼纔好,開口就要2億億加芬尼——加富爾財政收入的四倍有餘,如果是他的話,這嘴還真是難張。
但看看人家信孝,就說的流利動聽:“一時給不了也沒關係,我們可以先欠着,就照地球的利息方法,算複利吧,具體的數額我們之後會傳給你,我在這裡先和你說一下重點,第一個就是要按時還款,另一個就是借款要向我們的銀行借,極北就可以。此外還款的物資由我們來確定,如果是非清單上的物資就當典當,也是照地球上的規矩,足十當五,咳,也就是說,我們認爲價值十元的物資也只能給你們五元,關於具體的價格評定,當然也是由我們來做,就不用麻煩你們了。還有要注意的就是在還貸之前需要抵押,這個方式倒是很多,比如說關稅了,還有特產稅了,另外一些你們自有基因的專利權也是可以的,再就是用星球等不動產還貸——這個具體的就比較麻煩了,我們過會傳個清單給你。”
一口氣說完,信孝連水也不喝一口,喘口氣就道:“我們的要求其實很簡單的,戰爭的責任人要分清,裡雅戈是聯盟人,而且是通緝犯,但費格斯先生將她及其族人收入幕僚,並且在我數次申明之後仍然不改其決定,此次戰爭全責應當由費格斯一力承擔。”
說到這裡,町村信孝彷彿火大的動了動身子,盤腿的樣子如同縟窩的母雞,之後又續道:“除了戰爭賠款以外,爲了保證和順利接受我在加富爾德權利,我們還希望貴方能夠承諾給予部分路權,先是承認伊夫至地球的通道由聯盟與加富爾獨享,雖然這是由地球和伊夫星聯合開的,但吳雲先生仍然願意給予加富爾1o%的股份,在此基礎上,從卡羅至索芬的道路屬於加富爾政區的呢也要照此辦理,也就是說股權分配爲地球9o%,加富爾1o%。我們考慮的很清楚了,還句話說,這一點是不需要再談的。想來託斯坎納先生不會反對了。至於說某些不屬於加富爾政府的財產(實際上大部分都不屬於),我們是很爲新一屆政府考慮的,先就是失去帶劍貴族的領地,按照卡羅的規矩,只有帶劍貴族的領地具有世襲權,所以加富爾政府應該很容易作到承諾的,我們也可以找那些在我們陣營的帶劍(其實就是俘虜)勸說。關於那些不願意的帶劍,我們可以先選擇勸說的方式,出資購買也是自然的。我認爲,路權不屬於政府的本來就少,而不屬於的本身其實也應該是屬於政府的,畢竟是公共財產,不過這個並不是吳雲先生的意思,只是我個人的想法,託斯坎納先生可以考慮一下。”
連黛絲也對町村信孝的說法瞠目結舌,這般的胡言亂語竟然也可以宣之於口,她當時還覺得吳雲的條件過分,沒想到這位外相大人竟然稱條件太好,現在看來,確實如此,她拍拍自己腦門,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
信孝總算顧的上笑了一下,之後就分秒必爭的道:“關於反*政*府武裝的問題,我們認爲先是名義的問題,託斯坎納先生很快就要就任新一屆政府的第一順位委員了,您的影響力巨大,政治聲望也足夠,只需要安撫目前的軍事勢力,我相信您是有實力讓整個加富爾政區恢復平靜的,當然,我們也願意在這一點上給予加富爾政府以援助——嗯,這也是我們雙方合作的一項,是地球方面爲了體現利益共享的原則而無償提供給加富爾新政府的,爲了得到委員會批准,吳雲先生付出了很多努力。”
工作不忘馬屁,這種人纔是升級最快的,趙渠升和休斯頓互視一眼,均有佩服之神色,能在兩位他國領導人面前這般無恥的無中生有的拍馬屁,在地球進入聯盟這短暫的歷史中,町村信孝也是第一人了。
說起來,他今天已經創下了很多個第一了。
一刻時間過的很快,其中町村信孝只有時間優雅的喝三次茶而已,而託斯坎納的神色也同樣的精彩。從收到信息開始,他的臉從紅變白,從白變紅,變來變去,遂成青色,後轉爲鐵青,顏色逐漸加深,間中有紅色出現,後又逐漸變淺,與綠色摻雜於一體,如一具碩大的聖誕蠟燭。
在起始之初,託斯坎納尚能據理力爭,但很快他就現,自己所認爲的吳雲對加富爾局勢無法控制的構想是如此的荒謬——事隔一天以後,他就從身旁的天訊中得知,太米斯所轄三部分別伏擊了加富爾來援之部大約7個師團,並幾乎全殲,而這7個師團的名稱卻無一例外帶着“稟”字,即是相當於榮耀師團的精華部隊。
耳中聽着翻譯器的翻譯,託斯坎納憤然打碎了桌上的茶杯,不再言語了,隨着局勢的展,加富爾的抵抗雖然強烈,卻已無法動搖以伊夫爲靠背的聯盟橋頭堡,而以政治方式還是以軍事方式決定加富爾亂局,他所能操控的只有合作與不合作,即便如此,他也不能成爲其中的決定性因素。
託斯坎納心情立刻變得糟糕起來,面對擺明車馬的訛詐,他也不願再說些什麼,甚至力所能及的討價還價,只是將此交給了耐秦,順便給他了個全權代表的頭銜。
去掉情緒不談,託斯坎納倒也是頗爲慶幸的,在卡羅這種地方,這樣的和約雖然不如何光彩,也算不上喪權辱國,丟人大約會有一點,但從政治聲望上來講,若然能夠和吳雲有一個好的說法,降低也是有限,在費格斯等人紛紛喪命的情況下,蒙着眼睛也還過得去。
真正倒黴的應該是加富爾的防務司令之類,還有那些丟掉了領地的帶劍,這樣的事情卡羅每年都會生,就是加富爾也沒少過,只是原本沒有聯盟的參與而已。真的回憶起來,不穩政權的更替,哪次不是血腥的大清洗?索芬人也沒少摻和進來。
這樣過了兩天,託斯坎納再想起來,只覺得聯盟對卡羅政治的不瞭解纔是不幸中的大幸他們畢竟還擔心撒丁的介入,卻不明白,自己這些加富爾帶劍可能會厭惡聯盟人,卻是更仇恨撒丁人,自己落在了地球手上還能重整旗鼓,謀東山再起,若是被撒丁人來上這麼一下子,加富爾的帶劍能逃過費格斯命運的,能有幾個?
只有這些知根知底的老鄉纔會全力的捅刀子,吳雲尚需要加富爾人掌控加富爾,撒丁人卻是巴不得早點將加富爾血洗佔領了這裡,過去那些年,這樣的事情也沒少生過。
耐秦腦中雖也是千頭萬緒,比之託斯坎納還是好上不少,抱着撒丁可能會干預這最後一根稻草,耐秦吃力的回覆着吳雲,在底線上掙扎着。
起碼撈上些好處吧,善於妥協的政治人物自然也是習慣於妥協與環境,就像是法國大革命中的各位“權貴”一般,當明知事不可爲後,耐秦也只能爲自己和自己的小團體撈上最後一筆。
吳雲的要求是兩天內結束這一談判,休斯頓力主讓步,將戰爭賠款8o年還款4.5億億(帶息)加芬尼改爲了12o年還款5億億,給託斯坎納一點緩衝時間,也讓他能多順上一些。讓步最大的是路權,這本是吳雲着重吩咐的部分,幾人自然不敢懈怠,休斯頓將所有權、使用權和收益權分了出來,所有權作爲賠款的一部分交給地球政府,使用權則五五分成,將通道的運行能力分成兩部分,地球政府在此駐兵保證本身的使用並可出賣,而加富爾政府得到一半的通行分配權,在收益權部分,地球政府的這一半自然歸其所有,而加富爾人則得到了另一部分收益,並向吳雲支付4o%的租用費——就是這個名義,也是耐秦死力爭取而來的,當然,實際收益也提高了兩倍。
說不上皆大歡喜,託斯坎納的愁容還是淡了,眼看着兩日之期到達,他和一羣子留有性命的帶劍貴族留下大批的證據,向加富爾出訊號——我在“他們”手上。
被太米斯的迅猛攻擊打蒙了的加富爾終於回過來一點味,各家族手忙腳亂的籌錢借貸,將託斯坎納迎了回來。
至於故事究竟是怎樣講,有吳雲的配合和保證,自然是隨託斯坎納來說,費格斯也不能從地下竄出表示憤慨了。
8月剛到,心情轉好一些,託斯坎納悄悄的對耐秦道:“就說我們已經收攏了大部分部隊,讓他們履行諾言,給予物資上的補充,特別是軍火,另外,現在地方反對黨猖獗,讓他們幫忙肅清。”
於是,那邊的町村信孝又露出“無恥”的笑臉。
吳雲沒有機會目睹自己一時的決定帶來的奇特效果,從卡羅送來的資料實在太多,讓他不得不躲進星門,可卻又好像呆不住了。那是一種非常想要實踐,卻不知從何開始,坐如針墊一般。
他現在看這些資料,委實有些看美女的感覺,就像是認識黛絲之前坐在酒吧和咖啡館,偶爾結識一位美貌女郎一般。技術參謀將其簡單的分了類,但他們在數學方面的造詣顯然太低,因爲他們不能理解,所以纔會簡單的將模糊學內容放在了普通一欄。
吳雲卻瘋狂了,這種瘋狂的程度,是可以與紐約第五大街8小時遊或者與黛絲可安在地中海遊艇過夜相比擬的,也許卡羅的資料中還有更多更具有價值的技術,吳雲卻不願意再找下去了,這些東西可以交給任何其他的研究員來負責。
卡羅的智腦技術很差勁,非常的差勁,但他們的總體科技水平比起聯盟也就相差數千年而已,加富爾雖然比之撒丁略遜,仍然有數百萬年的自展史,而在智腦技術落後的情形下,他們的模糊學技術展就非常前了。
幾乎所有的智慧生物都是以模糊的方式判別事物的,這也就是爲何社會學家總是喜歡模糊的將事物分成好壞上下而不是相反,至於聯盟智腦水平,總是不能像智慧生物一般展就是因爲它的基礎是精確的而不是模糊的——不是1就是o,哪怕是二十位也是相同——然而,事實上世界卻是模糊的。
精確更是可以劃歸於模糊的,從這一點來講,卡羅的數學水平比聯盟更強。
吳雲原本應當是信奉精確的,他試圖將中國的政治生態從模糊改爲精確,但從卡羅的資料中,他看到了更多的可能。
模糊是一種非常現實的技術。當我們準備過馬路的時候,絕不會試圖測算車究竟是4o公里/小時還是8o公里/小時,更不會因此而決定自己的時,同樣的,這也不會妨礙我們過馬路。
一位大師級的藝術師是不會斤斤於一筆一劃的勾勒,素描之後方能寫意是最基本的原則,這實際上也是人們朦朧中對模糊的認識,無論是地球還是聯盟,他們終究還是無法制造出如人一般的智能,甚至對動物的全部模擬也是癡想,只因爲機器與生物之間有着本質的差距。
聯盟很早就注意到了這一點,但直到最近,方纔漸趨熱門起來,吳雲注意並開始研究則是幾年前的事情,亨德勒大獎願意將吳雲作爲候選人之一與此亦有不少聯繫。
卻不想卡羅已經有了實際的成果。
吳雲抖了抖手,決定將這部分資料先留在自己手上,吩咐參謀部優先擬定一個資料運送計劃,他喚來蓋伊,決定先把卡羅附近的事情處理清除,然後,就一心一意的弄明白這些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