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吳雲遲疑着問道:“現在離開不會讓人懷疑嗎?”
“懷疑是一定的。”亞克多在這個問題已經考慮了很久,他慎重的說道:“任何人在情報機構的眼裡都會被懷疑,但懷疑又有什麼關係呢?只要你不作出威脅他人的舉動,他們是不會威脅到你的。”
這吳雲倒是沒有想過,隨即問道:“可購買氚在普通人眼裡還不是飽含威脅?”
“我們絕對不能讓人知道自己在購買氚,這一點你可以放心,我會處理妥善的,”亞克多決斷的說道,然後看着吳雲語氣深長的說道:“這是一次絕好的機會,你可以仔細觀察一下這個完全自發組成的市場,因爲星際中各星球的法律相差很大,大多數市場都是在長年累月的運行中自我完善的,這對於你瞭解星際貿易有着很好的幫助。”
“可是我對星際貿易沒有興趣。”
“這只是一種有趣靛驗。”亞克多笑道:“不要擔心會有人懷疑什麼?你的才華決定你在任何地方都是一個聚寶盆,只要不牽涉到根本性的問題上,你就不用擔心自己的安全問題,之前你不是不放心國安局對你憚度嗎?現在呢?他們還不是對你恭恭敬敬?”
“這倒也是,那個王處長對我好的我都不好意思了。”吳雲也笑了起來。
“這就對了。”亞克多拍着手道:“你要認清自己的價值,如果你所做事情的危害遠小於你的價值,你受到保護就是必然的,這在你們自己的法律上也有很明確靛現。”
“我們的?”
“對犯法者的懲罰有輕有重是因爲他們對社會的危害不同對吧。”亞克多幹脆坐下給吳雲講解道:“而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就相當於把每個人看作貢獻相同的個體,這是否代表着法律假定所有人對社會的貢獻以及在社會中的權利是相同的,因爲他們的危害不同而給予他們不同的懲罰?”
亞克多不等吳雲表示清楚與否繼續說道:“如果一個人對社會的危害與其本身價值相同,例如殺死另一個人,他所受的懲罰也將是剝奪其在社會中的大部分甚至全部權利,你明白我說的意思了嗎?”
“但這和我的價值……”
“我剛纔說的是法律,而開始給你解釋的是政治,對於一個政客而言,只要你帶給他的價值超過你對他的危害——包括顯性和隱性的——你就會受到他的保護,相反,你就會受到攻擊,這也是我讓你不用理會其他人的原因,你現在所應該做的是充實自己,讓自己具有更高的價值。”亞克多的眼中閃爍着光芒,他看着吳雲一字一頓的說道:“你應該把眼光放的更長遠一些。”
“我還是無法接受你的理論,”吳雲仔細想過以後說道:“我認爲世界萬物,至少人本身應當是平等的。”他站在房間中央說道:“也許政客會將人分成有害和有益的,就像是看待動物一樣,但政治家不是。我相信,一個真正眼光長遠的人是不會將人因爲價值而區分的,”他昂着頭說道:“因爲人應當被以人的姿態被對待。”
亞克多有些默然,他沒想到吳雲對平等有如此的執着,他緩了口氣說道:“也許吧,我們看待的角度是不同的。”他輕輕的說道:“在洛星系,人與人並不是絕對平等的。”
他將目光放向遠方,無神的說道:“宇宙是如此的暴怒,輕易的可以撕碎堅硬的合金,而我們卻每天在這裡來來往往。”
“自然的狂暴是有跡可尋,而人的心是無法琢磨的,更何況是身體結構不同,成長環境不同,意識形態不同的各族人民,衝突在星際中每天都有發生,一場戰爭的結果經常是以一個文明的消亡爲代價。所以我們必須發揮所有人的潛力,讓自身文明得到最大程度靛現,以此方能立足於民族之林。”
吳雲震驚了,他不能理解爲什麼生存是如此的困難,如此先進的文明竟會將人類最醜惡的事情——戰爭——也發揮至極至,甚至讓亡國滅種也如此輕易的發生,他着問道:“你們爲什麼會……”
“戰爭是永遠無法制止的,和平也不會無止境的持續,不過隨着星際間的瞭解加深,戰爭也少了很多,就像你們對充滿了恐懼一樣,我們對各種強力武器也是極力控制,但它們依然隨着文明的發展而發展起來了。”亞克多顯得很無力:“你們的核武足夠炸燬地球,而例如貝格炸彈,它足以讓這個太陽系變成虛無。”
吳雲想起某人的預言:“不可能有外星人來到地球,因爲不等他們發展到足以來此的文明,就已經自我毀滅了。他膽怯的問道:“地球最終會走向哪裡……?”
亞克多知道這是一個不需要回答的問題,他拍拍吳雲的背說道:“明天一起去巴基斯坦看看吧,給王處長說一聲,就說去荷蘭見格倫伯格,我們從那裡轉機。”
吳雲沒有迴應,他依然傷心於這個真實的星際,他本以爲隨着社會文明的進步殘忍會逐漸的消退,卻不料殘忍也會隨着先進的技術而更先進。讓一個文明消亡——這是多麼可怕的事情。吳雲承認自己是一個理想主意宅但他認爲,哪怕再現實的人,只要他的心理是正常的,他的精神人格是完整的,他就不會做出如此喪心病狂的決定。但就像亞克多說的那樣,星際間的民族關係比地球比更復雜更無奈,他們那麼的不同,連地球上這一完全相同的物種構成的各個民族都有着彷彿化不開的仇恨,又怎能要求兩個純粹不同的民族和平友好呢?也許他們就將死亡看作最高理想呢?想到這裡,吳雲也有些釋然了,將自己的思想強加於人也是一種罪惡,在沒有更深刻的理解之前,還是不要枉下結論爲妙,他微微的收起了自己苦澀的心。
王處長對吳雲出國的決定沒有異議,只是要求他能儘早回國,隱隱對他的身份表示擔憂,說現在對吳雲沒有實際的保護能力,因爲他畢竟還是美國公民,這讓吳雲對自己的國籍問題也有了的考慮,他是土生土長的華人,在美國呆了不過8年,但因爲自己的國際主義和懶惰的思想,就任移民局換了自己的國籍,但現在,美國國籍反倒成了一個麻煩,想到這裡,他給自己的經紀人公司打電話道:“能不能儘快將我的國籍轉成?”
“爲什麼要這樣做呢?”吳雲的專署經紀人皮爾斯奇怪的問道。
“比較方便。”吳雲又拿出他一項的最佳理由道:“速度快一點,不過一切低調處理,別宣揚出去。”
皮爾斯應了下來,最近一年他所在的諾爾經紀人公司白拿了吳雲將近五十萬美元而無所事事,現在有點活幹怎麼能推三阻四,這也是亞克多早準備好的,他認爲吳雲以後在各種事情上的問題會越來越多,索性花上些小錢維持着團隊的完整,這樣一旦有事也不會不知所措,現在看來的確有些道理。
飛機上的羅蘭也看着窗外的風景很發愁,不是因爲現在的速度與愛洛斯有着太大的差別,而是因爲吳雲的“禮物”太難尋,他和亞克多都沒有料到吳雲的動手能力如此糟糕,別說用機牀作出點什麼樣品,就是熟練縱機牀都無法做到,本來他們設想教吳雲作出點什麼東西來掩飾購買機牀的動機,但這個計劃因爲吳雲的遲鈍而不得不宣佈破產,當時他們只好匆忙的製作了兩個高等級的密碼鎖一時代用,好在國安局沒有提出類似的問題,現在亞克多又將這個問題交回到了他的手上。
其實這也不能怪吳雲,那些高精度的機牀即便是普通的熟練工也要訓練一段時間才能掌握,而他每天諸事纏身哪有時間好好去學,加上時間緊迫,最後只能掌握點皮毛,不過他在這方面缺少悟性倒也沒錯。
羅蘭也理解吳雲的問題所在,亞克多不也浪費了無數的原料才用熟這些嗎?不過最終吳雲還是要做出點什麼,也許永遠也用不上,但到了用時沒有卻也是不小的麻煩,羅蘭在心裡靜靜的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