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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樣，我也記不清怎麼就到了議事大廳。
長老們正在舉行聽證會。
議事大廳跟我在電視上見過的美國、法國等國會的樣子大同小異：120度的扇形結構；中心點在最下面，它像是一個很大的講臺；而面向着它的，是一排排從低向高，酒紅色，法蘭絨面，帶靠背的長條椅。
我正在猶豫是否要往前坐，因爲從我在的位置，我既看不清大臺上的人，也聽不見他們在說什麼，然而就在這時，我的眼睛突然被zoom了一下，臺上的情景頓時被拉近許多，而聽到的全是激昂慷慨的漢語！
阿依達送給我的眼膜，太神奇了！
臺中央坐着一位穿紫色長袍、頭戴金色斗笠的男人。“他是誰？”我剛一自問，耳邊就聽到一個柔和的女聲：“長老會本月輪值會長，納布科。”
“納布科？他就是大名鼎鼎的納布科？”我脫口而出。
“正確！他不僅提供了所有的機器人，還極大地改善了人類的生活。”
“因爲納膜？”我心裡想。
“正確！”
“但他顯得這麼年輕！我聽說他快四百歲了？”
“正確！納布科生於2638年，現年392歲。”
我明白了，這就是阿依達說的皮膚置換。
我把目光轉向另一個身着黑色長袍，帶銀色斗笠，面如紅銅，但同樣年輕的男人，他站在臺子左邊一個巨大屏幕前，正在講什麼。
“這位是？”
“馬克，宇宙生物工程公司董事長兼總裁。”
“哦，原來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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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以爲耳旁的女聲會搭腔，但她鴉雀無聲。我懂了，她負責搜索，只回答問題，不聊天。“馬克在講什麼？”
“三天前發生的一個事故。目前我也僅知道這些，因爲他剛開始。”
11
我把精力集中在馬克的演講上。
“三天前，”他說，“發生了人類和K人繁殖史上的首次事故，對此我承擔一切責任，向各位被涉及到的長老表示我最懇切的歉意，因爲，如同我在第一時間已經告知各當事人的，他們託付給我的兒女胚胎，連同我自己的，在這次事故中喪生。”
議事廳裡嗡成一片。
“安靜！安靜！”納布科敲着手裡的木槌。
“我這裡只描述一下事故的過程。已經啓動調查，一有結論，我將立刻向長老會報告。”
大廳裡又嗡嗡了片刻。
“當時，我正在K人繁殖室，指揮助手們對一批克隆胚體進行杏仁核固縮。各位知道，這是克隆體被送入孵化器前的最後步驟；而就在此時，準確時間是下午三點零二十秒，警報響起，隔壁的人類繁殖室發生故障！允許我重複一次，這是史上首例。我立刻衝了過去，但很不幸，正在接受基因檢測的受精卵胚胎，包括我自己的，已無生命信號。同時，人類繁殖室的事故導致整個中心出現了極其短暫的斷電，而斷電又影響到杏仁核固縮器......”
大廳裡嗡聲再起。
“結果慘重：三十六個人類胚胎死亡，包括六位長老的，納布科長老、費加羅長老、魯道夫長老、唐豪瑟長老、塔爾博特長老和我自己的；四百個K人胚胎，B類和C類各半，因指標不合格被銷燬。”
“B類胚胎？”我問。
“帶骨器官，簡稱B類，B for body，”搜索助手回答。
“OK，C類就是細胞類，對嗎？”
“正確！C for cells。”
“那麼，無骨器官、體液和神經，應該是什麼類的？”
“O類，O for organ；F類， F for fluids；N......”
“尊敬的會長！”一個洪鐘般的聲音轉移了我的注意力；我側過頭看去，見一個高大，戴着橘黃色斗笠的背影，從面對大臺的第一排長椅中間站起。
“這位是？”我問。
“唐豪瑟，航天工程公司董事長。”
“哦，他就是阿依達家族的對手！可惜看不到他的樣子......”
我剛這麼想，唐豪瑟就出現在我的對面，而無論是他還是我，我們誰也沒有離開自己的位子！
“怎麼回事？”我大爲驚訝。
“這是納膜的基本功能之一：當您想從某個角度看某個物體時，它會自動將從您想要的角度拍攝的畫面傳給您。”
“我只要想就行？”
“是的，只要納膜，其實是與它相關的腦波監測器，捕捉到您有這個意願就行。譬如剛纔，您用了‘可惜’這個詞。”
“這個我懂。可問題在於那些正面畫面！因爲我在唐豪瑟的背後，離開他大約七八十米，而他的面前，並沒有攝像頭之類的東西對着他......”我環顧大廳，然後問：“難到四處都裝了攝像頭？或者，”我意識到自己是在一個科技極度發達的時代，不能以我所有的常識來解釋這裡的現象，“是攝像機被裝進空氣中的某種顆粒物了？譬如我們常說的pm10、pm2.5之類的......”
“抱歉，”耳邊的女聲依然優雅溫柔，“我無法告訴您納膜是如何實現這一功能的，因爲我也不知道！納布科公司未曾公佈過任何相關資料。至於您提到的攝像頭問題，答案是否定的......”
“因爲？”
“法律規定，爲了保護個人隱私，除非長老會特許，公衆場所不得安裝任何能夠監視和記錄的儀器。議事大廳有長老會特許的監控儀，但您可以信任我，個人眼膜是不會被允許與它們相連接的。”
“他怎麼這個樣子？”等我定下神，才發現唐豪瑟幾乎和太上老君有着相同的容貌：臉上皺紋遍佈，銀髮滿頭，連眉毛都是雪一般的顏色！
“唐豪瑟長老拒絕使用一切源於K人的器官......”
“就是說他的容貌不曾被修整或置換過？”我打斷搜索助手。
“是的。”
“請允許......”我們的交談被唐豪瑟的發言打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