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韶華的心從來沒有如此柔軟過,她的眼淚讓他冷硬的心軟的一塌糊塗。
“夜色越來越濃,也不知會不會下雨,我們快下山吧。”
薄冰用力抹了一把眼淚,神色窘迫,幸好有黑夜的遮掩,纔不至於太丟人。
“上來。”
“我自己能走……”
盛韶華靜默了片刻,薄冰知道不容許她拒絕,就乖乖的爬上了他的背。
“這裡是平坡,不會有事的啦。”她還在掙扎。
“你確定在黑夜中你的視力不會受到任何影響?”
“……”薄冰果然被問住了,好吧,這的確是個問題。
盛韶華在朦朧的夜色中,揹着薄冰一路走到了山腳下,仙女峰好歹是榕城的一大景觀,附近也有不少賓館住宿,纔不至於會孤零零的。
“我們現在要回榕城嗎?”
藉着燈光,盛韶華看到她臉色微微發白,嘴脣發紫,想來是受涼了。
“嗯,不過先找個地方洗漱,換上乾淨的衣服。”
他身上的衣服已經幹了,倒是沒什麼所謂,只是他擔心她那瘦弱的身體……
盛韶華在最昂貴的酒店要了一間房,讓服務員準備乾淨的衣物和晚飯送到房裡來。
薄冰搓了搓手臂,“明明是**月的天氣,沒想到已經開始涼了。”
盛韶華將房間內的空調溫度調高,慢條斯理的將揹包裡的東西拿出來。
“手機進水了不能用,我想給表姐打個電話。”
“隨意。”這房間裡的東西都隨她用就是。
樂萱接到薄冰電話的時候正在和景辰吃飯,一開口就調戲了表妹幾句。
薄冰無奈的將今天的突發事件告訴她,“姐,我都已經變成落湯雞了,你還有心情說笑。”
樂萱心疼的要命,問她有沒有事,叮囑她一定要注意彆着涼。
薄冰報了平安,說會晚點回去,樂萱曖昧的笑了,今晚不回去也成。
要知道,孤男寡女的,又一同經歷了患難,最容易培養感情了。
景辰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你剛纔所說的盛總,該不會是韶華吧?”
樂萱笑道,“真聰明。景辰,你有沒有發現你表弟對我妹妹有意思?”
景辰頓時就被勾起了好奇心,“怎麼說?韶華可是守身如玉好多年。”
她嗤笑,“看盛總就知道是個絕世好男人,多少女人心中的男神?哪像某些人,沾花惹草,身邊的女人一個換了又一個。”
景辰臉色一黑,“樂萱,你這是在吃醋?”
“切,誰吃醋了?你未免也想太多了。”
薄冰掛了電話,“你要不要打個電話回去給盛爺爺報平安?”
“不必。”
“服務員送來了乾淨的衣服,你先去洗漱,再吃飯。”
薄冰點了點頭,拿了衣服就往浴室走去,好一會兒纔想起來,她驀然回頭,“那你……”
他在外面,她在浴室裡,怎麼想怎麼有種曖昧的感覺?
盛韶華頭也不擡的處理手機,“你擔心什麼?”
額,她擔心什麼,她當然是害怕……
可是她轉念又想,盛韶華如果是那種趁虛而入的小人,她怎麼可能還能放心的跟他來仙女峰?
她好像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盛韶華聽着浴室傳來嘩嘩的流水聲,原本專注的神情驀然收斂,沉寂的眼眸裡有流光劃過。
他本不是浮躁之人,經歷多少事情都能坦然面對,毫不在意。
可如今,不過是一個薄冰,就能撩撥他的心湖……
他目光有些沉靜,帶着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想起薄冰曾經因爲被下藥而不顧一切跳入泳池的畫面,他承認自己浮躁了。
薄冰深吸了一口氣,穿戴整齊,檢查身上是否有異樣,這纔出了浴室。
“那個,你去洗吧。”
盛韶華合上書,擡頭與她對視,沐浴過後的她,玲瓏嬌俏,白皙如瓷的臉頰帶着淡淡的紅暈,目光澄澈。
溼噠噠的頭髮如瀑布散落在肩頭,平添了一絲魅惑,暈黃的燈光灑在身上,有種朦朧夢幻的美。
盛韶華收回目光,聲音淡淡的,“餓了的話就先用飯,不用等我。”
盛韶華背對着她將襯衫的扣子解開,薄冰愣了愣,立即背過身去。
只聽得身後傳來窸窣的聲音,浴室的門被推開,緊接着是水流聲。
薄冰拍了拍臉頰,恨自己的不爭氣,剛纔不過就是被他看了幾眼,臉頰就染上了紅暈,心臟突突的跳動着。
她看了一眼桌面上擺着的豐盛晚飯,緩緩的舒了一口氣,她拿起吹風筒慢條斯理的吹着長髮,纖長的睫毛輕輕扇動,遮住了眼底複雜的情緒。
盛韶華洗完澡之後習慣只披浴巾就出來,可他想到外面的薄冰,這纔將衣服穿上,深藍色的襯衫,黑色長褲,身材挺拔而頎長。
“怎麼不吃?”見桌上的飯菜原封不動,他眉心微蹙。
“等你。”她笑了笑,梳理整齊的秀髮貼心的垂在腦後。
墨色的頭髮還滴着水,襯衫最上面的扣子沒扣上,他挽起袖子,坐在了桌前,“吃吧,時候不早了。”
他們不是第一次吃飯,但卻是第一次在一個房間吃飯,氣氛有片刻的凝滯。
空氣中散發着清香的洗髮水味道,薄冰看着他舉箸的手臂,堅韌有力,就想起他背自己下山,那透露着暖意的手掌。
“你的傷好些了嗎?”
“我已經處理過了,皮外傷,無大礙的,估計過兩天就好了。”
他輕輕點頭,兩人沒再說什麼,沉默的吃着晚飯。
晚飯過後,他將揹包收拾了一下,“走吧。”
薄冰將兩人換下的衣服裝好,“好。”
三個小時候,薄冰回到了樂萱的住處。
“盛先生,今天真的很抱歉,拖累了你,改日請你吃飯。”
盛韶華難得幽默的道,“上次那頓還沒請,你欠了我兩頓飯。”
他這麼一說,好像是有那麼回事。
“好,哪天等你有空了,我再給你電話。”
盛韶華點頭,望着她晶瑩的瞳孔在燈光的照耀下閃閃發亮,心裡頓時軟軟的。
“那,我上去了。”她抓着揹包的力道加重了些。
“嗯。”
兩人對視了好一會兒,她的身影慢慢消失在樓道中,盛韶華悵然若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