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後面她們便各做各的:看書複習的,看雜誌的,剪指甲的,玩鬧鐘的,還有我在筆記本上亂塗鴉的。沒有人躺下去睡覺,當然,是指前20分鐘內。
光陰似箭,日月如梭。當我的同宿舍的同學一個個倒下睡去時,我纔剛剛好畫完眼睛的外形。憑着腦海中的記憶,畫下了一雙又一雙感染者的眼睛,蒲喬的,那個脖子被咬掉大半的急救人員的,那個斷了手的12班學生的。之前說過,雖然我不是畫家,畫不出那種神韻,但大概形態還是可以的。
“然後是上色。”心想,同時拿起紅筆,扭開筆蓋,像是面對一件完美的藝術品,小心翼翼的按照之前用黑色水性筆畫好的框架進行上色。
雖說它們的眼睛是因爲嚴重的充血而凸顯紅色。輕輕閉上眼睛回憶,不,並非同一種紅色,瞳孔那個地方,雖然不夠明顯,但仔細看,你會發現他們眼睛的瞳孔的顏色似乎比眼白區的還要深。我沒有其他顏色更深的紅筆,只好在瞳孔部位描兩次。
上色的工作最簡單。不一會,所有眼睛的上色都完成了。“畫的還好……”看着自己的作品,心裡很有成就感。
正細細欣賞着自己的傑作,忽然有人在自己附近輕聲說道:“涵姐。”
“蝦?”我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給嚇到。
“……這邊。”那人似乎感到很無語,直接伸手輕拍我的肩膀,轉頭一看,原來是睡在我牀位後面的肥欣【外號】在叫我。半個身子都探了過來。
“呃,幹嘛?”我一邊應答,一邊關上筆記本。
但我關上筆記本的動作卻無意間引起了肥欣的注意:“你是不是在寫東西?”不等我說話,她便自個用她那骯髒的肥豬手翻開我的筆記本。
連我都不過問,讓我難免感到有些反感。我又硬生生的關上筆記本:“直接說你想幹嘛吧。”我直截了當的說。
“哎呀,看下沒事的,都是同學嘛~”這話從她嘴裡說出來真是有夠噁心。然後又再次翻開我的筆記本,還剛好翻到感染者的眼睛那一頁,“哇,這啥啊,眼睛是紅色的,你有病吧,畫這種東西?”雖然聲音很小【還在午休呢】,但對我而言卻非常刺耳。
鬧夠了沒,肥母豬。成績跟李一樣差也就算了,畢竟不是所有人都很會讀書,三年過去了,品行竟然依舊糟糕。我盡力不讓自己的憤怒表露於面,奪過筆記本:“別碰了……直接說正經事。”儘量讓自己的聲音平穩。
“啊好啦好啦……”她也退回自己的牀位,我的半壁江山瞬間收回“借我手機。”
“什麼?”
“借我下啦…….打給我媽。”
這傢伙……摸完我的筆記本還想碰我的手機?呵呵。“好好的打給你媽幹嘛?不會用你的啊?”我並沒有正面回答她的問題。
“能用的話早用了,落在家裡;我讓我媽帶包舒寶來,不夠用了。她們又都不願意跟我說話,借不了,而你有手機。所以,就找你了。”
聽起來有些可憐。沒人願意跟她聊天,這是事實。可我爲了發泄剛纔的怒氣,冷漠的拒絕幫助她:“沒電了。”故意撒了一個謊給她。我並不怕遭報應,因爲她本來活該,亂摸別人東西,說話又那麼衝,誰願意跟它交流。再加上,即便我真願意給她,她也沒法打。
“真的?”肥欣兩邊的肥臉頰隨着她的“櫻桃小嘴”輕輕抖動着,那雙單眼皮眼睛嚴肅的看着我,好像在懷疑我是不是撒謊【不過,我本來就在撒謊,哈哈】。
“是。”隨口應答她,然後收拾筆記本和筆,將厚棉被抱到牀尾,厚棉被上的枕頭則留在牀頭,我側躺下來,假意睡覺。不這樣根本就無法擺脫她。
“好吧……只能試着找其他宿舍的。”她感到很失落,嘆了一口氣,也躺下去睡覺。
看到她失落的模樣,我不僅有些憐憫她,猶豫着要不要告訴她真話。不,不行!她是個噁心人。憐憫她,去幫助她,也只是髒了自己的手,對自己一點好處也沒有!
管他的,我自己纔是最重要的,可別因爲一個不值得費神的人而讓自己疲憊了。呼出一口氣,讓自己靜下心來不胡思亂想,好好閉目養神,下午還有政治課呢!
就這樣閉目養神着。不知過了多久,上鋪傳來吱吱呀呀的聲音,“嗯……”地瓜揉着眼睛,通過爬梯緩緩下來,手上抓着一截衛生紙,穿上拖鞋,拖着沉重的腳步走向廁所。
“幫我丟下檸檬茶。”機智的舍長看到有人爬起來,趕緊把手中的一盒空的250ml錫裝飲料交給正要去廁所的地瓜,讓她順便丟下垃圾。
地瓜什麼也沒說。先是打開內門,然後拿着空盒飲料進入,路過垃圾桶時才丟。“嘣!”廁所鐵門撞到門檻的聲音。
很快,她在衝馬桶的聲音中走了出來,慢悠悠的走到水龍頭前洗手。“譁——”剛扭開水龍頭沒多久,卻忽然定住,只看到她的背面,所以我並不知道她當時是什麼表情,估計很訝異吧。
“嘣!”“大,大家。那,那裡有異狀!”她突然撞開內門,衝到宿舍中間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