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自回到辦公室後,我感到內心被掏空的感覺更強烈,這種狀態使我無法靜下心來做任何事,腦子彷彿塞進去一團亂麻。很想抽菸,但煙已抽完,附近沒有商店,員工都是女的,恐怕很少有菸民。怎麼辦呢,又特想抽菸,看來只有香菸才能讓我暫時平靜下來。抱着碰運氣的念頭下樓去到營業室,站在門口問:誰有香菸?給我一支。
女孩們全都笑了,但沒有迴應。從她們的表情我知道她們一定以爲我是在說着玩的,於是又補充一遍:我是說真的,誰有香菸給我應一下急,我沒有煙了,附近又買不到。
一個新來的女孩說:主任我去給你買吧。
我問她:去哪裡買,鎮上?
她說:給我十分鐘就行,反正給你煙就是了。
那就謝謝了。我說。
十多分鐘後,那個女孩來了,把一包紅雙喜往我桌子上一放,轉身要走,我說:回來,還沒給你錢呢。不用了,小意思,她頭也沒回就走了。
看着女孩苗條的背影,我心不由一動。我想到了凡可。
想一下她叫什麼名字,但怎麼也想不起來,只記得好象有一個“羊”字,是一個剛分配來的女大學生。
有了香菸的幫助,終於能安心做我的計劃了。做好計劃後本想馬上就去市裡交給朱總審批,又一想,不是還有一點時間麼,明於纔是最後期限啊。於是分別給小青和凡可打電話,這次我是想約她倆一起吃晚飯,把事情了結一下。沒想到這回相當順利,倆人電話全打通了,我把請吃飯的事一說,她們都表示同意,這時我的心纔算放下了。
晚上我先到約定的飯店等待,還是那家“清水魚”餐館。
進了餐館不見老闆上來招呼,就問服務員老闆呢。服務員問哪個老闆。我說就是那個個子不高的,有點胖的那個我叫不上名字的那個。服務員說:老闆前幾天去世了,是腦溢血,現在是新來的老闆,女的。
一聽這消息,雖然與老闆無深交,但也嗟嘆不已,畢竟年紀跟我差不多啊。人怎麼這麼脆弱呢,說不在就不在了。這樣也就想到哪天我也去查一查有沒的什麼問題,正胡思亂想着,凡可來了,我趕緊站起來給她放好座位。她坐下來,淡然一笑,說:怎麼突然客氣。起來了。我說沒什麼,故意說:好久沒見了唄。
前天才見過啊,怎麼這樣說,太誇張了吧。
前天,昨天,今天,三天了啊……我說。
又來那一套什麼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三日不見……俗不俗啊,喂,我跟你說,我恐怕要去一個很遠的地方。
很遠,有多遠。我問。
她說:其實不是太遠,更也不是天涯海角,但就是你再也看不到的地方。
再也看不到,就是說你不會回來了。我又問。
是的,可能。
我突然覺得一陣心酸,眼角發澀,想說點什麼,嘴角扯了扯卻沒說出來。我的這些細微的表情變化沒能逃脫她的一雙眼睛。她輕聲問:你怎麼了,是不是不舒服。
我搖搖頭,嘆息一聲:沒什麼,就是突然間覺得……唉,怎麼說呢。
噢,還有朱總說的捐款的事怎麼辦。我問。
等這事落實後我再離開,你瞭解一下有哪些手續要辦再告訴我。是啊,這事不能再拖下去了,手術得儘快動,這樣康復的機率才更大。不管怎麼樣,我先代病人謝你了。
我說:這倒不必,我又沒做什麼,只是傳一下話而已。這樣吧,明天我要去總部,我就順便把這事跟朱總說一下,儘快辦妥,我們也要一直保持聯繫才行。還有,你不要再關機了好不好。
你是指昨天,昨天我回家去了,出了一點事,所以才……不好意思了。
你家有事,什麼事,要不要我幫忙。
她搖搖頭說:沒什麼,小事,那你昨天找我……
也就是業務上的事啊,沒有時間了,朱總又催得緊。
你不是跟我說過了麼。
說過了也得再說一下吧,心裡覺得怪有點對不住你的。
別這麼說。她停頓了一下,又說:你已經幫了我一個大忙,解決了手術費的事;要不我還真下不了臺……
下不了臺是什麼意思?
也……也沒什麼,下不了臺就是下不了臺啊。
她雖然嘴上是這麼說,但我感到還對我是有所隱瞞的。我在想,是不是每個人都有不能示人的秘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