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南城深知林嫣的性格,就沒有繼續勸,或者說,從她執意跟着來,他就已經猜到了是這種結果。
她的東西,就算是她主動丟的,她都要親眼看着。
更何況現在,是有人來搶她的東西。
而他也清楚的知道,這種時候,任何的勸慰都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
透過前風擋玻璃,深深的看了一眼對面車子裡的傅青山後,林南城便重新踩下油門,緩緩的朝着傅家老宅五米高的黑色雕花大門駛了進去。
傅青山看着林南城駕駛着勞斯萊斯幻影逐漸消失在眼前,緊跟着也踩下了油門,利落的操作着方向盤轉彎,也朝着五米高的黑色雕花大門駛了進去。
半分鐘後,林南城的車子穩穩的停在了老宅建築前的停車坪上,還沒有解開安全帶,旁邊的停車坪位置上,就迅速的停穩了一輛黑色的世爵車子,駕駛座的車門,與林南城車子的副駕駛座車門相對,中間只隔了半米左右的距離。
下一秒,傅青山就拉開了主駕駛座的車門,邁着穩健的闊步,朝着副駕駛座的林嫣走了過去。
林南城瞥了一眼沒有任何沁骨的林嫣,又瞥了一眼走過來的高大男人,什麼都沒說,解開安全帶,拉開駕駛座的車門,就朝着老宅的門口走了過去,把暴風雨前最後的寧靜空間讓了出來。
傅青山拉開勞斯萊斯幻影的副駕駛座車門,緊接着就彎下腰,解開了她身前的安全帶,“你怎麼也來了?”
“我有說我不來嗎?”
林嫣沒看他,而是透過前風擋玻璃,看向老宅正廳的落地窗,能夠隱約看到他的父母,爺爺奶奶,還有溫暖和……溫西。
如果她和林南城沒有出現的話,這一幕場景,真的算是很溫馨很幸福的畫面了吧?
傅青山的大手撐在車頂,刀削斧鑿般的英俊臉龐距離她白皙溫淨的小臉,只有幾公分的距離,她所有的感官系統裡,滿滿的都是他覆蓋過來的男性氣息,即便她拼命忽略,卻也根本忽略不了。
“聽話,結果我會告訴你,你在這裡等……”
林嫣聽到他的話,收回落在老宅正廳落地窗上的視線,轉而看向他近在咫尺的臉,用着溫溫淡淡的語調打斷了他即將要說出口的那些話。
她說,“傅青山,你是心虛了,還是怕了?”
“我沒有心虛,也不害怕。”
他深邃如黑夜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她清澈如水的眸光,聲音依舊低沉磁性,“我只是……擔心你。”
林嫣笑了笑,伸出柔軟的雙臂,環吊在他的勃頸上,嫣紅的脣在距離他薄削的脣大概有兩公分左右的位置停下,並緩緩的朝着他的臉吐出一口氣,“傅青山,這種時候,最好還是擔心擔心你自己比較好,我對渣男的一貫原則,就是以牙還牙以眼還眼,絕對不會心慈手軟。”
“四年前,我的精神報告能夠讓我的刑罰減到最低,現在也依然可以。”
她溫淨的臉上掛着淺淡的笑意,漆黑的瞳眸裡,彷彿閃着星光,卻又讓人看不出來任何的情緒,說她悲傷,她卻在笑,說她完全不在乎,可她的聲音卻有着一絲顫抖。
整個人,好像在強顏歡笑,又好像只是他錯覺。
真真假假,讓他這個已經過了而立之年,見過太多形形色色的人,都分不清,她到底在難過,還是真的一點都不在乎。
兩人就這樣對視了十幾秒鐘,誰都沒有開口說話。
直到放在男人口袋裡的纖薄手機震動了起來,纔打斷了兩人的對視,環吊着男人脖頸的女人動了動,剛要退後,就被男人伸出大手攬住了不盈一握的纖細腰肢,並把她狠狠的推向了自己。
林嫣沒有防備,整個人直接摔在了他堅硬的胸膛前,女人精緻秀挺的鼻樑上立刻傳來一陣劇痛,那張溫淨的小臉也緊接着就皺成了一團。
她伸手揉了揉發疼的鼻樑,聲音裡明明帶着憤怒,聽在他的耳朵裡,卻是柔軟又嬌媚。
“傅青山,你幹什麼?”
“我在想,你會不會疼!”
這句話,明顯有兩層含義。
一層是她的身體會不會疼,另一層是她的心……會不會疼。
林嫣因爲秀挺鼻樑上傳來的酸脹麻木的痛感,眼淚從眼底不停的冒出來,她伸出小手就朝着他的俊臉揮了過去,卻被他在半空中輕輕鬆鬆的攔截住,“一會兒還要見長輩,臉上留下你的掌印實在不好看。”
她狠狠的瞪着他,“傅青山,你真的該去看看精神科醫生了,因爲你真的……有病,渾身上下哪裡都有病。”
傅青山低低的笑了笑,一雙深邃如海的眸子像是要把她吞沒,“林嫣,說實話,你生氣的樣子,比你剛剛那副不在乎我的樣子好看多了。”
他的語調很淡,又帶着理所當然,就好像她天生就該愛他,天生就該被他傷害一樣。
或許以前的林嫣傻過,但現在的林嫣,絕對不會繼續傻下去。
她剛剛揮過去的那隻小手,被男人緊緊的攥在大手裡,動彈不了,她只好擡起另一隻小手揮了過去。
男人始終在仔細入微的觀察着她臉上的情緒變化,因爲太過認真投入,並沒有察覺她揮過來的另一隻小手,等到她的小手接近,他再想阻止已經來不及了。
她用了不小的力量,將他的頭微微打偏過去,男人精緻的側臉上立刻就留下她的小手掌印。
“動不動就揮巴掌,離開我,你覺得還有男人能忍受得了你的暴力傾向嗎?”
林嫣還在瞪着他,“放心,我肯定會找到一個很愛我,包容我一切的男人,幸福的過好下半生……”
明知道她說的氣話,明知道這世界上根本就不會再有另外一個男人能夠忍受她的暴力傾向,但他在聽到她要跟別的男人共度餘生的話時,他的腦海裡還是浮現出了那樣一個虛構畫面。
可即便只是一個腦海裡的虛構畫面,就已經讓他受不了……
他的大手攥住她尖細的下頜骨,用着清淺的語調,一字一頓的問,“林嫣,你知道我不喜歡你說這樣的話。”
“那你喜歡我說什麼?”
林嫣微微的挑了挑精緻好看的眉毛,“說我愛你,說我離不開你,說我即便在你和別的女人一夜錯亂後有了孩子,還願意繼續跟你糾纏下去?”
“林嫣……”
傅青山伸出另一隻大手覆上她揉着秀挺鼻樑的小手,然後又低淡的說了一句,“你是不是真的從來對我都沒有一點感情?”
“對!”
林嫣好看的脣角蔓延出清淺的笑意,“我喜歡征服任何有難度的事情,包括男人,越是對我表現出高冷沒興趣的樣子,就越能引起我的征服欲,我對你從頭到尾,都只是征服,沒有感情。”
“好,很好!”
他攥着她下頜的大手又收緊了一些力度,漆黑深邃的眸子緊緊的盯着她星光閃爍的雙眸,“這麼多年了,林嫣,你終於承認你對我只是出於慾望,而不是愛情了,說實話,我真的曾經有一度當真了,你說可笑不可笑?”
林嫣沒說話,只是脣角的笑意越擴越大,好像在嘲笑他此刻的狼狽和難堪。
傅青山因爲她臉上的刺目笑容,眉頭越皺越緊,修長的指骨在她的下頜骨上來回的摩挲,好像下一秒就要把它捏碎一樣。
“傅青山,你現在的樣子,就跟一個跳樑小醜沒有區別,去照照鏡子吧,真的好醜好醜,讓人不忍直視。”
“還真什麼傷人,你說什麼!”
他的手隨着她說出口的話,而愈來愈用力,直到她因爲疼痛而皺起眉頭,他才緩緩的說道,“林嫣,有的時候我真的很懷疑,你的心到底是不是心!”
這個女人可以把情話說的很動聽,彷彿真的認定他,一輩子都離不開他。
可他又清楚的知道,她在轉身以後,有多麼決絕冷漠。
“我的心肯定是心,但不一定是爲你跳動的心。”
她的一字一句都帶着讓人無法忽視的力量,一下又一下的砸在他的胸口上,心臟上,帶着萬箭穿心的力度。
兩人隔着從車窗玻璃映射進來的明亮光線,對視了大概有幾秒鐘的時間,高大的男人才微微退後了一些,“不不不,林嫣,其實……你沒有心。”
如果有心的話,怎麼可能看不出來他的改變。
如果有心,又怎麼可能看不出來他動了感情。
一切的一切,歸根究底就是她的征服欲,大於對他的感情。
林嫣還是笑,甚至比剛剛更明媚。
她說,“傅青山,這種時候,我們再討論誰對誰錯,誰在這段感情付出的更多,似乎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
“畢竟……我沒跟別的男人生過孩子。”
說完,她就伸手拂開了他鉗制在她下頜骨上的大手,並推開他,打算下車。
在還沒有成功的從副駕駛座上走下來,就被他高大偉岸的身軀堵住了車門口的位置,“林嫣,聽我的話,留在車裡。”
她繼續笑着,無辜的眨了眨眼睛,聲音嬌嬌軟軟,已經沒有了任何情緒,“傅青山,好戲還沒開始,你就認慫了?”
“我以爲放手讓你們林家離開,要比現在讓你進去重要得多。”
“傅青山,你這是在用我們林家離開的事情,威脅我嗎?”
傅青山挑了挑精緻好看的眉骨,“不算吧,只是提醒。”
“如果只是好心的提醒,那麼就麻煩你讓開,我想我應該有知道真相的權利,畢竟被你白睡了那麼久,我偶爾精神錯亂的時候,有那麼一兩次,把自己代入到了你女人的這個身份當中,也請你原諒我不能立刻自拔。”
“如果要怪呢,就怪我不是什麼善類的女人,而偏偏這一切就攤在了你的頭上。”
林嫣要進去親耳聽結果,一是給自己一個徹底絕望和放棄的理由,二是她不喜歡道聽途說,尤其是關於她和傅青山之間的事情,就更不需要第三個人來對她描述。
相對來說,她更喜歡親耳去聽,親眼去看。
他皺了皺眉,什麼都沒再多說,只清淺的說了一句,“只要別傷到你自己,我怎麼樣都可以。”
“傅青山,深情這兩個字兒,跟你從來都不沾邊,如果你這麼說,只是爲了好聚好散,那我多謝你的好意,如果你是想用這幾句話告訴我,你對我其實有感情,只是表現的不夠明顯的話,我勸你還是省一省吧!”
“我已經不是十幾歲或者二十出頭的年輕小姑娘了,該喝的烈酒,該吹的狂風,都已經喝過吹過了,雖然還沒有修煉到刀槍不入的境界,但起碼我不會聽到好聽的情話,就會變得暈頭轉向了。”
說完,她又伸手推了推他,卻沒有撼動他半分。
她皺了皺眉,一雙如水的眸光狠狠的瞪向他,“傅青山,你到底什麼意思?”
“林嫣,你真的是……”
“不識好歹嗎?”
林嫣揚起一張精緻白皙的小臉,看向逆着太陽光影站在門邊的高大男人,“傅青山,我不識好歹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你現在才發現並且要來嫌棄嗎?”
傅青山的一雙大手緩緩的插進褲袋裡,輕輕淺淺的說了一句,“林嫣,你知道嗎?你現在故意表現出來的針鋒相對,也是懦弱和害怕的一種表現。”
因爲只有懦弱和害怕的人,纔會用針鋒相對,掩蓋內在的真實情緒。
老宅正廳裡的人,不時的把眸光放到老宅建築前的停車坪上,像是無意中瞥了一眼,又像是刻意的觀察。
總之正廳的氣氛很尷尬,誰都沒有開口說話。
林嫣的眸光也不時的瞥向老宅正廳的落地窗,偶爾能夠看到瞥過來還沒有來得及收回的那些視線,她的眉頭又皺了皺,沒有繼續跟他周旋,而是又伸手推了推他,“傅青山,你讓開……唔……”
她的小手剛剛碰觸到他胸膛,就被他狠狠的拉拽到了自己的身前,並迅速的低下頭,吻住了她那張喋喋不休的紅脣。
他特有的男性氣息,隨着他落下的吻,而密不透風的把她包圍起來,她嬌小的身體想要掙脫逃離,可卻都被他輕輕鬆鬆的控制住。
她惱怒的皺起眉頭,一雙小手不斷的落在他堅硬的胸膛上,完全沒有控制力度。
可最後,她的雙手因爲捶打的動作,而疼到有些麻木了,也沒有見他有一絲一毫要鬆開她的樣子。
而在她掙扎的同時,他的吻也愈發的粗暴起來,甚至帶着刻意的蹂躪,不斷的加深加深再加深。
老宅正廳裡面的所有人,在兩人接吻的那一刻,都不同程度的露出了異樣的情緒。
大概都在感慨,爲什麼那麼優秀的男人,非要和那麼不完美的女人糾纏,而且一糾纏,就是十幾年。
想不通,真的想不通。
大概不止他們想不通,就連傅青山本人都想不通,爲什麼會對她那麼着迷。
林嫣隨着他高超的吻技,和粗暴蹂躪的吻,而慢慢的沉淪了下去,本來一開始僵硬到有些緊繃的身體,也都化成了一灘水,如果不是雙臂環吊着他的脖頸上,大概下一秒就直接滑到了地面上。
他的一雙大手緊緊的環着她纖細的腰身,並把她深深的帶進自己的懷抱裡,好像只有這樣,才能夠感受到她真實的存在。
這個吻持續了很久,久到林嫣的呼吸都開始困難了起來,他才依依不捨的結束了這個吻。
林嫣的小腦袋靠在他的胸膛前,不斷的調整着自己的急促的呼吸,他低下頭,看着難得變得這麼乖巧的女人,本來只帶着細細碎碎情慾的深邃雙眸,立刻變成了滿是情慾。
就這樣喘息了大概有兩分鐘左右,她才覺得自己的呼吸順暢了一些,被抽走的力氣也回來了一些。
剛擡起手朝着他的臉揮過去,就被他在半空中攔截住,並低淡的說道,“下次惱怒的時候,能不能換一種方式?男人的臉不能隨便打,你不知道?”
雖然他很縱容她,也樂意寵溺她,但不代表她可以爲所欲爲無法無天。
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臉面永遠都是最重要的東西,況且老宅裡還有那麼多雙眼睛盯着,即便他不在意,那麼他的爺爺奶奶爸爸媽媽又怎麼可能不在意?
本來他們對林嫣的印象就不好,如果知道她特別從幾十秒甩他巴掌的話,怕是對她就更不會有什麼好印象了。
“不能。”
那隻手被男人控制着,她緊接着又擡起了另一隻手,卻還是被他輕鬆的攔截住了,“剛剛是我大意,這次可不能再大意了。”
如果林嫣和家裡人的矛盾鬧得太深,他夾在中間會很不好受,更何況,他非常不喜歡夾在中間的感覺。
“傅青山,你憑什麼?究竟憑什麼?”
憑什麼說吻她就吻她,說愛她就愛她,他有沒有考慮過她,哪怕只有一次。
傅青山再次低下頭,在她的香脣上落下了輕輕的一吻,“憑我……愛你。”
其實他真的很少說情話,至少從沒有對她說過什麼情話。
除了前幾天的我愛你,這是印象中,她能夠記起來的第二次。
“傅青山,現在說愛我,是怕我一會兒進去把事情鬧得太難看嗎?”
她腳上的高跟鞋,輕輕的落在地面上,雖然是七釐米的高跟鞋,但站在他高大的身前,還是顯得太過矮小。
他隔着頭頂明亮的光線,看向微微仰頭看他的小女人,“林嫣,這些年,我有怕過你把事情鬧得難看嗎?”
“傅青山,不管怎麼說,我不是個善良的人。”
她從來都不是個善良的人,至少在她能夠據理力爭的事情上,她不是個善良的人。
錯了就是錯了,他們要付出代價。
說完,她就打算繞過男人,往老宅的門口走去,剛剛繞過他身邊,就被他伸手扣住了手腕,“嫣兒,我從來都不需要你爲了我變得善良,你就做你自己就好,其他的我會幫你做。”
從結婚的那天開始,他就從來沒有想過要改變她的性格,當然,更不需要她爲了他改變性格。
林嫣沒再說話,而是伸手甩開了他的手,然後繼續踩着七釐米的高跟鞋,朝着老宅的門口走去。
停車坪前面,是用青石板鋪就的小路,因爲高跟鞋的鞋跟太細,她不小心把鞋跟卡在了青石板與青石板的縫隙之間。
她微微皺起眉頭,用力的掙脫了一下,鞋跟便掉落了,歪向了一邊。
她的腳踝因此輕輕的扭了一下,疼痛讓她忍不住的發出一聲低低的驚呼聲。
這種時候,她真的很想一直挺着胸,擡着頭,高傲給所有人看。
但好像連老天爺都看不慣她,不幫她。
傅青山在林嫣繞過他的身邊後,緊接着就轉過身,然後邁着闊步,跟在她的身後。
她的鞋跟卡在青石板的縫隙裡時,他就走過去,並立刻伸出手扶她,卻被她推開了。
想到她高傲的性格,他就沒有繼續扶,卻沒想到她的鞋跟會因此掉落而崴到腳踝。
在看到這一幕時,他的眉頭忍不住的深深的蹙了起來,什麼都沒說,也沒管她樂意不樂意,彎腰就把她抱在了懷裡。
林嫣因爲突然的騰空,而發出驚呼聲,剛要掙扎,就聽到頭頂上方的男人說道,“一個女人的有恃無恐,或者說最好的武器,就是一個男人的偏愛,我相信你不會那麼傻的選擇走太多的彎路,對嗎?”
他的聲音很低沉,在明媚的太陽光線下,顯得格外的動聽。
或許他說的沒錯,一個女人的有恃無恐,就是一個男人的偏愛,但她現在已經不需要這種方式而讓其他的人感覺到不舒服了。
因爲這種方式,她自己已經不舒服了。
所以,她爲什麼還要用自己已經不舒服的方式,再讓別人不舒服?
那不是在折磨別人,而是在折磨她自己。
她皺着眉繼續掙扎,“抱歉,我不需要,請你放我下來。”
正文 373,結局篇4,他會徹徹底底的放手,再不做任何的糾纏
男人的大手輕鬆的解開綁在她纖細腳踝上的高跟鞋帶子,並用一根手指勾住了那雙裸粉色高跟鞋的帶子,高跟鞋隨着他高大身影的移動,而左右搖擺。
這一幕,看在外人的眼裡,特別的甜蜜,也特別的性感。
連見縫插針的縫隙都沒有。
他深邃的眸光一直目視着前方,完全無視她的掙扎,“林嫣,如果你不想被當衆打屁股,就老實一點。”
林嫣在聽到他類似咬牙切齒的警告後,掙扎的動作明顯頓了一下,間隔了大概有兩秒鐘的時間,她纔開始繼續掙扎。
男人蹙了蹙眉,實在被她鬧騰的有些狠了,就不自覺的將那雙環抱着她柔軟身體的鐵臂加重了一些力度,輕輕鬆鬆的阻止了她的全部掙扎。
又或者說,離老宅的建築越近,她的情緒就越緊繃,而在他的面前表現出的惱怒反感和掙扎,顯然都不符合她今天來的主題,更不符合她要給他的家人和溫暖的主題。
“好,既然你願意抱,那就隨你便吧,反正不是我丟人。”
她剛剛會把自己形容的那麼不堪,其實不過是在虛張聲勢。
相對來說,她不喜歡別人對她失望,哪怕只是一個失望的動作,哪怕只是一個失望的眼神,哪怕只是一聲失望的低嘆。
所以,在別人對她產生失望的情緒前,她通常都會把自己最糟糕,或者僞裝出的最糟糕的那面展現在所有人的面前。
大家不會對她有所期待,就不會有任何的希望,也就不存在失望。
當然,她也在用這種方式,極力的掩飾她暴力傾向的發作,畢竟她表現出的情緒越糟糕,才能很好的詮釋她突然發作的暴力傾向。
可能是從小就用這種方式保護自己保護習慣了,所以不管在面對任何人,任何事時,她都會下意識的用這種方式保護自己。
久而久之,這種下意識保護自己的方式,就變成了她性格中的一部分,並且是揮之不去的一部分。
男人沒有接話,像是看出了她的逞強,又像是故意在用這種方式縱容寵溺她。
總之,他表現得越是雲淡風輕,林嫣就越摸不透他在想什麼,這種感覺,就像是置身在深不見底的大海中,往上往下或是停留在原地都不對,彷彿到哪都是死路一條,看不見出口,更看不見光明。
男人邁着穩健的闊步,很快就走到了老宅的房門邊,裡面的傭人在看到傅青山抱着林嫣接近房門後,趕緊在裡面打開了寬大的房門,並低垂着頭弓着腰,恭敬的迎接兩人走進來。
林南城走進老宅裡以後,並沒有和其他人一樣,到正廳的沙發那裡坐,而是站在樓梯口的旁邊,看着落地窗外的那對糾纏的身影,直到他們遠遠的走過來,他才邁開腳步,接近沙發處的傅家人,以及溫暖和溫西。
傅青山連拖鞋都沒換,直接穿着腳上的高級手工皮鞋,就抱着女人走到了正廳的沙發旁邊,接着就彎下腰,把她穩穩的放在了沙發上面。
勾在手指上的高跟鞋都沒有來得及放在地上,他就朝着門口的方向喊了一句,“楊管家,拿一雙新的女士拖鞋過來,要37碼的。”
“哎,好的,大少爺。”
楊管家在聽到傅青山的話後,趕緊到二樓的儲物間裡,拿出一雙37碼的女士卡通棉質拖鞋出來,並小跑着回來,放在了林嫣的腳下。
傅青山始終半蹲在林嫣的身邊,讓她的一雙小腳放在他蒼勁有力的腿上,像是生怕她的腳落在地板上會着涼一樣。
正廳裡除了林嫣,還有三個女人,一個是傅青山的奶奶,一個是傅青山的媽媽,而最後一個,則是溫暖。
三個女人,都是跟傅青山有着千絲萬縷聯繫的女人。
她們三個在看到傅青山對林嫣的細心呵護的畫面後,都不同程度的露出了難過的表情,當然,溫暖是最嚴重的。
傅青山對林嫣的態度,明顯是在當着所有人的面在打她的臉。
楊管家把拖鞋放在林嫣的腳前邊後,就起身離開了,把空間讓了出來。
林嫣從進門開始,就沒有拒絕他任何的親密動作,包括把她的腳放在他的膝蓋上,包括他修長的手指一直拎着她斷了鞋跟的高跟鞋。
斷了鞋跟,出師不利丟了人,她明明應該覺得自己很倒黴。
但此時此刻卻覺得,這並不是什麼糟糕的事情,至少對除了她以外,坐在正廳裡的所有人來說,這並不是什麼特別糟糕的事情,反而因此得到了傅青山更多的呵護和寵溺。
他們大概在想,她是故意的斷了鞋跟,好給他們上眼藥,故意讓他們不舒服的吧。
但其實,真的完全是一個巧合。
讓他們不舒服的方式,不光只有跟這個男人當衆親密曖昧這一種方式。
但她也不得不承認,這是一個最快速,也是一個最有效的方法。
林嫣完全沒在意周圍投來的眼光,剛要把放在男人膝蓋上的雙腳拿下去,就見男人把地上的拖鞋拿起來,一個一個的套在了她的腳上,緊接着就把她的雙腳輕輕的放在了地板上,然後就立刻直起身子,坐在了她的身邊。
修長的手指上還勾着那雙掉了鞋跟的高跟鞋,左右晃着,一副極致慵懶到有些漫不經心的樣子。
主位上坐着傅青山的爺爺和奶奶,旁邊坐着傅青山的爸爸媽媽,而溫暖和溫西則坐在兩人斜對面的位置上,這個角度,可以很清晰的看到傅青山和林嫣之間的任何互動。
當然,也可以很清晰的看到兩人細微默契的神色交流。
那種親密到別人根本插不進去一分一毫的感覺,讓她的心狠狠的揪在一起,卻只能忍着不發作。
傅長林對於傅青山和林嫣經常玩的這種親密曖昧的互動方式,已經有些免疫了,雖然看在眼裡還是有些不舒服,但也無傷大雅,畢竟有些事情,他已經沒有最開始那麼高的要求了,現在只求林嫣能和她好聚好散。
至於其他人,也都或多或少有些不舒服的感覺,但誰都沒有開口說。
這種時候,太小的細節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那份DNA檢測報告的結果。
溫西始終坐在溫暖的身邊,時不時的朝着林嫣和傅青山的方向看過去,深邃的眉眼裡,寫滿了不屬於他這個年齡的成熟,還有恐懼。
大概是從小沒有爸爸,突然擁有了爸爸,會本能的不知所措,也會本能的害怕。
害怕他的爸爸不喜歡他,害怕他的爸爸不想要他,不想要媽媽……
太多了,太多太多了,多到林嫣與他對視的時候,那種情緒突然就從他的眼睛裡決堤出來,讓她觸電般收回了視線,沒敢再看過去。
正廳裡一時陷入了沉默,誰都沒有開口說話,十幾秒鐘後,傅長林出聲打破了沉默,“溫小姐,DNA檢測報告的結果你來說吧。”
傅長林會這麼說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他在袒護溫暖。
或者說,只要傅青山身邊的女人不是她,換做任何一個女人他都可以接受。
溫暖聽到傅長林的話後,便把茶几上的資料推向了斜對面的傅青山和林嫣,“傅先生,林小姐,這是林城最權威的檢測機構做的DNA親子報告,上面的結果顯示,西西和傅先生是醫學上的父子關係,也就是說,西西是我和傅先生的兒子……”
這個結果已經在林嫣的腦海裡展演了無數遍,可親耳聽到的時候,內心還是有很大的震撼和觸動,這種感覺不是嫉妒,更不是難過,而是替那些回憶不值得,替自己……不值得。
傅青山好看的眉頭皺了皺,沒有伸手去接溫暖遞過來的資料,而是淺淡的瞥了一眼,沒說話,也沒什麼表示。
客廳裡又陷入了一陣沉寂,大概過了幾秒鐘,傅長林才緩淡的開口說道,“林小姐,林先生,我知道我的孫子有很多對不起你們的地方,尤其是林小姐。”
“但是現在責怪誰對誰錯,已經沒有任何意義,而且我們傅家是紅色名門,一言一行受萬人矚目。”
“既然做錯了事,就該承擔後果。”
他放在精緻拐頭上的雙手不停的敲打着節奏,動作很慵懶,“我知道這樣做對你們很不公平,我也會盡我的能力補償你們。”
“聽說你們林家一直打算去國外做點生意,遠離林城的紛紛擾擾,我覺得這個想法很好,不一定在哪裡跌倒就要在哪裡爬起來,其實有很多的時候,從這個地方跌倒,到別的地方爬起來,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說着,他就將柺杖敲擊在了高級紅衫木的地板上,略微沉重的聲音,很快就叫來了傅長林的私人秘書和助理,兩人快步的從角落裡走出來,朝着坐在沙發上的人一一打過招呼後,就把各自手裡的資料,放在了沙發前面的茶几上。
傅長林藏在老花鏡片後面,那雙滄桑銳利的雙眸微微眯起,並朝着沙發前的茶几示意了一下,“這是我在美國的幾處房產,還有一些沒有開發的地皮,我想這些作爲你們東山再起的資金,已經綽綽有餘了……”
林嫣沒說話,一雙美麗的眸子盯着桌面上的那一沓文件,林南城也跟着瞥了一眼,緊接着就打斷了傅長林的話,“傅老先生,在談價格之前,我想知道您的打算,您的意思……是讓傅青山甩了我妹妹,然後娶……這個女人嗎?”
在說‘這個女人’時,他用着很輕很輕的眸光看了一眼對面的溫暖,從來都對她沒有迷霧散盡的雙眸,逐漸看到了迷霧後面的自私和貪婪。
傅長林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沉吟了幾秒,然後用着低沉粗啞的聲音回答,“是的,我會安排他娶溫暖。”
林南城眉眼微動,低低的笑了笑,“所以,傅老先生,您給的這些價格,是您的孫子甩了我妹妹的價格,還是讓我妹妹識相的退出的價格?亦或是……兩者加一塊的價格?”
傅長林在聽到林南城的話後,伸手扶了扶鼻樑上的老花眼鏡,間隔了大概有半分鐘左右的時間,才輕淡的說道,“我可以理解爲,林先生這句話的意思是……嫌我給的價格不夠嗎?”
傅青山的奶奶和爸爸媽媽在聽到林南城的話後,都不約而同的蹙起了眉頭,要知道,傅家和林家從來都水火不相容,前些年一直都在明爭暗鬥,雖然最後以林家徹底被踢出軍政界告終,但他們給出的這些價格,已經是仁至義盡的價格,如果他還覺得不夠,那真的是太得寸進尺了。
“不是,這些錢我們可以一分都不要,我只需要給我妹妹討回一個公道。”
林南城這個人,不同於紀雲深的鐵血,也不同於傅青山的冷麪,他更像是水,左右逢源八面玲瓏,但同時又野心勃勃。
現在他只是沒有合適的機會和跳板,如果有,林家重新崛起並不是什麼難事。
“你還想要什麼公道?”
這句話是傅青山的母親唐染說的,她一直都不喜歡林嫣這個兒媳婦,從以前到現在,這個態度從來沒有改觀過。
“我們小山被她連累的還不夠慘嗎?自從她一把火燒了青山別墅,還有別墅裡的……嶼林,他就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活了這麼幾年,每天不是喝酒泡吧就是失眠,我這個當媽媽的看在眼裡疼在心裡。”
“如果你們夠識相,就趕緊拿了錢走,最好這一輩子都別再跟我們傅家再沾上一點邊兒,還有,我們傅家對你們林家真的仁至義盡了……”
“傅夫人……”
這次說話的不是林南城,而是林嫣。
她用很溫淡的語調打斷了她的話,“原諒我打斷一下你的話,如果這件事情換做是你,你會怎麼做,忍氣吞聲的拿了錢就走?還是……把錢摔回去,高傲的頭也不回的離開?”
“我從進監獄的那天開始,就沒想過再跟他有什麼糾纏,可他非要貼上來,以我們林家今時今日的地位,想要拒絕他,恐怕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我想過和他周旋一下就走,但沒想到會出現中間這個小插曲……”
“不過我首先要跟各位說明一下,我會這麼氣憤的原因。”
說着,她就伸手指了指斜對面的溫暖,“這個女人和我哥哥談了十幾年的戀愛,利用我哥的錢和人脈,上了林城最好的高中,最好的大學,甚至還去國外最好的大學攻讀了碩士學位,我先不說這些年我哥在她身上付出了多少,就說她虛情假意了十幾年,就只是爲了那點錢,我真的替我哥感到不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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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次呢,是我和傅青山糾纏了那麼多年,她在明知道我和傅青山有感情糾葛的情況下,卻依然沒有選擇說出那件事情,她到底安的什麼心?是不是林家沒落了,趕緊再給自己找個靠山?”
林嫣對溫暖其實已經沒有什麼可說的了,點到爲止就可以,傅家的人都不是傻子,如果能夠聽她一兩句,防備一下溫暖,算是她做的最後一件功德事兒,如果他們看在溫西的份上,選擇忽視,那她也沒有辦法。
借用剛剛傅青山的媽媽說的那句話,她對他們也算仁至義盡了。
“反正我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吧,我肯定會走,但我要自己選擇怎麼走,而不是被動的接受你們給出的條件。”
說完,她就站起身,拿過茶几上的資料,一頁一頁的翻過去後,用着淺淡的語調說道,“我想在座的人都是成年人,只要稍微有點情商,都知道這份DNA檢測報告代表着什麼,雖然是過去的錯誤,但既然現在要以犧牲我而給出賠償的話,光是幾處房產和幾塊沒有開發的地皮,是遠遠不能夠滿足我的。”
“這樣吧……”林嫣頓了頓,脣角溢出淺淡的微笑,“你們傅家給我五億美金,我就徹徹底底的消失,不會再跟傅家沾上一點邊。”
傅青山擡起頭,看了一眼站在茶几旁邊的嬌小女人,皺了皺眉頭,沒有說話。
唐染情緒一下子就激動了起來,還沒有說話,就被傅竟國拉走,並上了樓。
偶爾漏過來的話拼湊在一起,就是她太不要臉了。
這種能敲一筆,就多敲一筆的時候,她還要什麼臉?
況且丟臉的也不是她。
傅青山的奶奶也受不了林嫣提的條件,怕她插嘴打擾了談話的氛圍,只好起身離開上了樓。
腳步聲逐漸遠去,整個客廳只剩下林嫣傅青山傅長林溫暖和溫西。
林嫣在剛剛的話落下後,一直都沒有說話,她知道這個家真正做主的人還是傅長林,他要是不鬆口,別人說的再多都沒有用,所以她就在等他的回答。
大概就這樣靜默了兩分鐘左右,傅長林緩緩的說道,“好的,林小姐,我答應你。”
一開始,她確實想要給傅家的人,包括溫暖一個大的教訓,但後來她想想又覺得沒有必要,反正她都要離開了,再給他們教訓又有什麼意義?
相比下來,還是要錢更實在些。
當初林家就是因爲她纔會在一夜落敗,她現在考慮的,不只是她自己,還有整個林家,這是她欠林家的。
“那我就先謝謝傅老先生了。”
林嫣說完,就伸手握住了林南城的大手,“哥,我們走吧。”
林南城蹙緊眉頭,顯然不同意她的做法,“嫣兒……”
“哥,我想給的教訓都給了,想要的東西也已經要到了,這就是對我來說最好的公道……”
林嫣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林南城啞着聲音打斷了,“我不需要用這種方式得來的錢,讓林家東山再起,嫣兒,聽話,我們該討的公道,一定要討回來。”
“哥,你說的討回公道,是讓我再拿着槍對誰開幾槍嗎?”
她的聲音溫淡到沒有任何情緒,“用暴力的方式解決,只會增加我的痛苦,我該說的,想做的,都說了也都做了,沒有遺憾了,真的!”
林南城知道,剛剛她說的那些話,已經給了傅家的人和溫暖一個不小的教訓了。
但他就是替她不值,替她那麼美好的妹妹不值。
“哥,我們走吧。”
說着,她就伸手拉着林南城往門口走了過去,傅青山沒追,他說過,也答應過林南城,如果溫西的DNA檢測報告的結果顯示,他真的是他的孩子,他就會徹徹底底的放手,再不做任何的糾纏。
林嫣和林南城連夜打包了行李,離開了青山別墅,然後接上父母和爺爺奶奶,一家六口人到了機場,直接飛往美國。
她沒有來得及和喬漫見面道別,只來得及打了一個電話,在聽到她要離開林城,並且永遠都不會再回來的話後,喬漫還是忍不住的紅了眼眶。
“沒關係,我很快就會帶着心喬去找你們。”
“嗯,謝謝你,漫漫,真的謝謝你。”
五月份的洛杉磯,常常下雨,林嫣窩在房間裡,有的時候整天都不出房門,就坐在牀上聽雨看雨。
直到國內傳來了傅青山即將要娶溫暖的消息後,她才收拾行李,和家人告別,去時尚之都米蘭去追逐自己的設計夢想。
有的時候,她常常會想,她和傅青山這十幾年的糾纏到底是爲了什麼?
她經常問,反覆問,一直問,卻始終沒有答案。
……
林城軍政名門陸家,是在林嫣走後的第三天,一夜之間敗落的。
和京城的雲家一樣,都是在電腦裡和家裡搜出了很多貪污腐敗的證據,也因此,林城軍政名門三足鼎立的時代徹底過去了。
紀晗被關在房間裡,常常都不知道黑夜和白天,有的時候,甚至一天不吃東西,都不會感覺到飢餓。
她又試圖用了很多種方式聯繫陸遇白,聯繫傅青山,聯繫顧西沉,只要她能想到,能利用的人,她都想過去聯繫,但都沒有成功。
這天林城又下了一場暴雨,整個天地都被白茫茫的雨給覆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