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漫好看的眉頭蹙了蹙,幾秒後,才掀開被子下牀,一雙嫩白的小腳套上擺放在牀邊的白色棉質拖鞋後,就朝着房間門口的方向走了過去。
她柔軟的小手落在門把手上,輕輕的擰動了一下,沒有擰開,纔想起房門昨晚被她從裡面反鎖了。
一夜無夢,此時的腦袋基本還處在放空的狀態中,那些朦朧模糊的記憶在這一秒鐘全部迴歸,最後變得異常的清晰,她才意識到身邊的位置沒有那個男人,並不是因爲他早起去晨跑,或是有什麼工作提前離開,而是她把他給拒在了門外。
因爲……他在背後做的那些對她勢在必得的小動作。
除此之外,她也知道自己已經在劫難逃。
或者說,她根本拒絕不了他給的寵溺,和那些深濃到讓人無法忽略的愛意。
而她也不得不承認,她剛剛醒來的時候,沒有在明媚的陽光中看到他,心裡其實有着許多說不清的失落。
相對來說,女人更喜歡在吵架或是和好的時候,有男人的討好和糾纏,即便嘴上說着非常討厭,可心裡卻滿滿的都是歡喜。
是的,女人真的是個非常喜歡口是心非的動物。
昨晚入睡的時候,有那麼一瞬間,她的腦海裡還想過他找到房間的門鑰匙,偷偷的爬上牀,把她擁在懷裡的畫面。
可都沒有,他什麼都沒做。
這種感覺就像激烈的牀事後,男人沒有把她擁在懷裡,而是抽身離開,獨自去抽菸的那份冷漠,也像是滿懷期待又很理所當然的事情,最後卻撲了空。
失落和失望的情緒在內心裡不停的交織,然後漸漸的演變成了對他的惱怒。
她解開房門的暗鎖後,剛剛擡腳邁出去,就看到了窩在房間門邊的高大男人。
他還在睡着,像是一夜沒走,就窩在門邊等着她開門。
如果說他做到這樣,她還是無動於衷,一點感覺都沒有,那肯定是騙人的。
但她也僅僅只是觸動了一下,並沒有立刻感動的一塌糊塗。
或者也可以說,她在拼命壓抑,壓抑那種如潮水般洶涌而來的情緒。
喬漫抿了抿嫣紅的脣,間隔了好幾秒,才擡起小腳踢了踢他,“喂,紀雲深,你堵在我的門口,是想當門神嗎?”
男人被女人不算溫柔的動作踢醒,那雙深邃如海般的眸子緩緩慢慢的睜開,然後微微仰起那張刀削斧鑿的俊臉,對上她的視線。
“漫漫,我一直都在等你給我開門。”
喬漫只與他對視了幾秒鐘,就倉皇的移開了視線,嬌小的身子慵懶散漫的靠在門框上,語調和她的動作一樣,又輕又懶,“好,那你就繼續等吧。”
說着,她就低下頭,朝他甜美的笑了一下,然後邁開腳步,打算繞過男人放在地毯上的那雙長腿,往樓梯口的方向走。
女人轉過身,剛剛邁出腳步,就被男人突然伸過來大手拉拽了過去,兩秒鐘以後,便穩穩的跌落在了他寬大的懷抱裡。
喬漫發出的驚呼聲很短促,短促到她只來得及死死的閉上眼睛,等待跌落到地面上的疼痛。
等了幾秒鐘,那種預想中的疼痛也沒有傳來,接着,她尖細的下頜骨便被男人的大手攥住,她只能睜開眼睛,被迫轉頭看向他,“漫漫,聽你的口氣,好像很失望?是不是心裡一直都在期待我昨晚破門而入?”
喬漫微微的掙扎了兩下,卻都被他輕輕鬆鬆的鉗制住,她只能睜大眼睛瞪着他,“紀雲深,一大早的我不想跟你吵,放開我,聽到沒有。”
“漫漫,我以爲給你點喘息的空間,你會很開心,沒想到你不但沒有開心,反而對我更冷淡了,這不得不讓我懷疑,我處理事情的方式和你想要的處理方式出現了偏差。”
他攥着她下頜骨的大手沒有使很大的力氣,可卻把那塊皮膚弄得紅腫了起來,他微微蹙了蹙眉,放開了對她下頜骨的鉗制,“漫漫,告訴我,你其實捨不得我難過。”
喬漫差點被他深情的語調和表情所蠱惑,呆呆的看了他的臉幾秒鐘,纔開始繼續掙扎,“紀雲深,有沒有人跟你說過,你追女人的套路很爛很一般。”
他湊過來,在她的紅脣上蜻蜓點水般的啄吻了一下,“可惜,我從沒追過女人,你是第一個,也是唯一的一個,如果你覺得我的套路很爛很一般,我還可以改,改到你滿意爲止。”
喬漫覺得他就是故意的,故意曲解她的意思。
“紀雲深,你很閒嗎?整天就知道圍着女人轉,你不嫌膩我還嫌煩呢,總之我現在看到你就很煩,很煩很煩。”
紀雲深像是黑夜般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她,幾秒種後,才低淡的說了一句,“好了,不氣了。”
說着,他就伸出手,寵溺又溫柔的摩挲了一下她的臉頰,“怎麼每天像個小氣包一樣,等着我去哄……”
喬漫請撤如水的眸光隨着他的話,緩緩的看向他,他在接觸到她有些惱怒的眸光後,舉起右手做發誓狀,然後又補充了一句,“從今天開始,我保證,以後不管我們之間發生任何事情,我一定先拼命的去糾纏一下,確定一下你是不是在口是心非……”
她伸出小手,在他如鐵般的胸膛前捶打了一下,嗔怒道,“紀雲深……”
紀雲深任她捶打,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最後她打累了,才停止手上的動作,接着就順勢窩進了他的懷裡,收起了身上所有的尖刺和惱怒。
他的雙臂迴應似的,抱攬住她不盈一握的腰身,線條優美的下顎骨摩挲着她柔軟的發頂,好一會兒,才用着磁性低沉的聲音說道,“漫漫,今天是爺爺的生日,一會兒我會載你和甜甜去紀家老宅陪爺爺過生日。”
“除了這事,還有一件事兒,我今天下午的飛機要去國外出差幾天,會提前離開一會兒,大概能在老宅陪你和甜甜待到下午三點左右,然後再離開。”
喬漫在聽到他要出差去國外的時候,柔軟的身體就忍不住的僵硬了起來,他察覺到,環在她腰身上的雙臂忍不住的又收緊了一些,“不用害怕,現在爸爸媽媽和爺爺都已經認可了你,你就像回自己家一樣,不用感到不自在或是不舒服,如果實在不想呆,我會在離開之前,安排老宅的司機把你和甜甜送回青龍湖公寓。”
男人低頭去看她精緻的小臉,她的臉上並沒有太多的情緒,他竟一時分不清她的喜怒。
隔了幾秒鐘,他深吸了一口氣,才繼續說道,“漫漫,爺爺現在的身體很不好,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撒手人寰,我知道你心裡對我的家人有很多的疙瘩,也很難原諒,但老人家過生日,我們總要去走個過場,如果連個照面都不打,他們,他們會很傷心……”
“當然,我知道你沒有這個義務去取悅我的家人,但我們要生活在一起一輩子,總不可能一輩子都沒有任何的交集,就算爲了我,也忍耐一下好嗎?”
喬漫沒有回答他,也沒有說話,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紀雲深看她這個樣子,很快就妥協道,“好,不去不去,我不逼你了。”
“我一會兒開車把你送回青龍湖公寓,你就回房間休息吧,我和甜甜回去就行了……”
“我這幾天出差,你要好好吃飯,別光忙着工作,還有啊,林城最近到了颱風季,天氣變化無常,你上下班要記得帶傘,小心淋到雨感冒,我不在你身邊,沒有人照顧你……”
喬漫沒有聽他把話說完,就打斷了他的話,“紀雲深,你要去哪裡出差?”
紀雲深的下顎又摩挲了一會兒她的發頂,才用着磁性迷人的聲線說道,“我要去邊境替老傅執行一項軍事任務,至於具體去哪裡做什麼,我現在都還不知道,你也應該有所耳聞,軍事任務是國家的機密,只有執行者纔會知悉。”
“但國家爲了怕執行者泄露國家機密,通常都會把執行者嚴密的監控起來,也就是說,我到了國外,可能就會與國內的一切都切斷聯繫,直到任務完成。這期間,你不要擔心我,我們以往都是這麼執行任務……”
“我纔不會擔心。”
喬漫再次打斷了他的話,“我有甜甜陪着,每天都不知道多開心,哪有時間去擔心你。”
紀雲深聽到她的話,鋒利的脣角微微掀起一抹弧度,“嗯,你開心就好,其他的都不重要。”
喬漫的心底,不知不覺的就升騰起一股惱怒的情緒,但她什麼都沒說,甚至連一句挽留的話都沒有。
紀雲深多少知道她在逞強,但就像他說的,只要她開心就好,其他的都不重要。
兩人就這樣陷入了一陣沉默中,直到女人低淡的開口,纔打破了這陣死一般沉默,“紀雲深,你還有什麼話要對我說嗎?如果沒有了,能不能麻煩你鬆開我,我口有些渴,要去樓下喝點水。”
紀雲深點點頭,便緩緩的鬆開了橫亙在她腰間的鐵臂,然後看着她單薄嬌小的身影慢慢的消失在視線中。
又隔了一會兒,他才撐站起身,去房間裡沖澡換衣服。
喬漫下樓後,先是打開電視,看了一眼謝之謙口中所謂的驚喜。
就是紀雲深利用媒體,把他們沒有離婚的事情,再次推到了輿論的風口浪尖上,甚至可以說,這則新聞,已經掀起了軒然大波,鬧得滿城風雨。
誰都知道,她配不上紀雲深。
除了長得漂亮點,性格家世能力樣樣都不算出衆,
站在紀雲深的身邊,簡直就是童話故事裡的白馬王子和灰姑娘。
剛剛想到這裡,她的思緒便被睡衣口袋裡響起的手機震動聲給打斷了。
她微微低下頭,從睡衣口袋裡拿出手機,看了一眼亮起的屏幕,在看到上面顯示的是一串陌生的手機號碼後,好看的秀眉不禁微微的蹙起來,間隔了幾秒鐘,才滑下接聽鍵。
下一秒,一道低沉的男聲便從那端傳了過來。
“喬小姐,你好,我是林城司法公證處的員工,我受紀雲深紀先生的委託,負責將他名下所有的股票,房產,還有控股公司,進行司法公證,然後全部轉移到你的名下,請問你明天方便過來簽下字嗎?”
這件事情,紀雲深再三要求要秘密辦理。
但因爲這次的公證和轉移,涉及的數字太過龐大,幾乎是林城有歷史記載以來,最大的一筆財產轉移案例。
他和他們公證處的領導都頂着不小的壓力,生怕夾在紀雲深和紀家之間爲難,所以不得不聯繫喬漫,好讓這件事情曝光以後,讓她成爲輿論的焦點,而不是他們公證處。
喬漫並不知道紀雲深私底下在做着財產轉移,她最初會接近他,確實是因爲他的錢和權,但現在,她更在乎的是他的人。
如果他是想用這樣的方式,讓她信任他,其實大可不必。
而且還有最關鍵的一點,她沒有想明白他的用意,爲什麼他要在臨去邊境執行危險的軍事任務前,把這件事情公之於衆?
他是怕自己回不來,而他的家裡人又不會分給她任何的東西,所以纔會把他們沒有離婚的事情公之於衆,然後又瞞着她,私底下做着財產轉移嗎?
想到這裡,她已經不敢再想下去了。
雖然她的成長環境,和紀雲深林城第一紅色軍門的成長環境相去甚遠,但她也多少知道一點,他們特種作戰部隊去執行危險的任務前,都會立軍令狀,甚至會寫遺書。
是不是他也給她準備了一份遺書?
窗外明明陽光明媚,透過窗玻璃,覆蓋在她的身上,可她卻覺得冷,徹骨的冷。
紀雲深洗完澡,又換過衣服後,才緩步的下了樓。
在下到一樓與二樓之間的緩臺時,他就看見了窩坐在沙發上的女人身影。
她把自己整個蜷縮起來,尖細的下頜骨放在膝蓋上面,一雙請撤如水的眸光處於放空的狀態看向前面的電視機,湊近看,就能發現她的眼睛裡面什麼都沒有,像是空洞一樣。
紀雲深的頭上還覆着一條白色的毛巾,他邊走邊用手擦拭溼漉的頭髮,“在看什麼?怎麼看得那麼認真。”
身邊響起男人渾厚低沉的聲音後,她才擡起頭,看向他那張刀削斧鑿般的英俊臉龐。
紀雲深看她情緒不對,就坐在了她的身邊,又低聲的問了一句,“怎麼了漫漫?還在因爲我剛剛說讓你陪我回老宅給爺爺過生日的話而不開心嗎?”
“我剛剛洗澡的時候,想了很多,也反省了很多,確實是我把那些傷害的重量估計的太輕了,你有你的原則和底線,我不該輕易的去碰觸,對不起,漫漫。”
現在的他,不會魯莽的就決定一件事情,他會觀察她的喜怒哀樂,似乎在用實際行動向她證明,他一定會用她想要的方式愛她。
喬漫沒有說話,而是微微偏過頭,看向窗外的明媚陽光,和陽光下的那些園林景觀樹。
紀雲深看她的情緒還是很牴觸,擦拭的頭髮的那隻手不由得一頓,隨後便伸過去,攬抱住了她纖細的肩膀,“漫漫,我只需要你記住,你的開心,比任何事情都重要。”
喬漫聽後,緩慢的眨了眨眼睛,隨後低淡的說道,“可怎麼辦呢?紀雲深,我現在很不開心。”
“我知道,我以後會注意。”
說着,紀雲深就伸出手,揉了揉她柔軟的發頂,“快去換衣服吧,我送你回青龍湖公寓。”
“我不去,你應該沒法向你的家人交代吧。”
話落,她就轉過頭,看向迎着明媚太陽光線的男人,“你利用媒體,把我們沒有離婚的事情散播出去,應該對許多事情都胸有成竹了吧?”
紀雲深微微的挑了挑劍眉,低淡的說了一句,“漫漫,這是我欠你的,也是我該給你的……”
“我不需要……”
喬漫又收回了落在他都身上的眸光,轉過頭,繼續看着窗外,“我有能力賺錢養活我和甜甜,真的不需要你爲我做這種偉大的犧牲。”
紀雲深聽到這裡,纔有些明白,他和喬漫說的並不是一件事情。
緩了幾秒鐘,他才低淡的問道,“漫漫,能告訴我,你剛剛的話到底在指什麼嗎?”
“紀雲深,你不用再瞞着我了,這件事情我已經知道了,而且我也可以明確的告訴你,我不需要這種犧牲,一點都不需要。”
紀雲深的眉頭又蹙了蹙,似乎在猜測她話裡的意思。
又猜了一會兒,他才繼續說道,“漫漫,你是在說我做財產過公證和轉移的事情嗎?
他抱着試一試的心態問她,沒想到她毫無反應,而這個樣子的她,卻又好像在用毫無反應來掩飾她內心的洶涌情緒。
紀雲深薄削的脣角微抿成一條直線,間隔了幾秒鐘,才用着迷人的聲線說道,“那是我早就答應你的事情,只不過最近才付諸行動,是有人給你打電話告訴你的嗎?還是……通過什麼其他的途徑知道的?”
“我怎麼知道的都無所謂,重要的是你揹着我,做了我根本不願意接受的事情。”
她清若泉水的雙眸,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紀雲深,我不需要這種補償,真的不需要。”
“這不是補償。”
紀雲深伸出大手,將她從半傾身看向窗外的姿勢,拉拽到面向他,“漫漫,這只是我愛你的一種表現。”
喬漫拼命的掙扎了幾下,也沒有從他的手中掙脫開,最後她惱了,擡起手就朝着他俊臉揮了過去。
紀雲深本來可以輕鬆的躲開,但他沒躲,甚至笑着等她揮過來的巴掌。
這一巴掌,只是嗔怒,並沒有太大的重量,可像是紀雲深這樣的男人,是根本不可能容忍別人輕易的用這種方式碰他的臉,她,也不會例外。
可腦袋裡的這個想法,並沒有得到證實。
他沒有惱,也沒有怒,而是收緊了放在她腰身上的鐵臂,“漫漫,學着接受,也是愛情裡很重要的一門課程,我愛你,所以我心甘情願的把一切都給你,這根本不是什麼所謂的道德綁架,因爲我愛你,所以想把我最好的東西都給你。”
喬漫抿了抿嫣紅的脣,好一會兒才說了一句,“你這次……去邊境執行任務是不是很危險,所以纔會在離開前把一切都安排好?”
紀雲深聽後,輕輕的搖了搖頭,“漫漫,這件事情我在很久之前就託人辦了,那個時候,我還沒有要替老傅去邊境執行這項任務。”
“你不用因爲這件事情,而有太大的心理負擔,你只需要記得三個字,我愛你。”
他的情話很動聽,至少在此時此刻,讓她的內心充滿了被甜蜜覆蓋的感動。
但也僅僅是一瞬間,她就把那些感動給壓了下去,“紀雲深……”
“噓,漫漫,別說了,這件事情我很早就已經決定了,也不會有任何的改變。”
說到這裡,他微微的頓了頓,幾秒鐘以後,才用着低淡又沙啞的聲音說道,“你不用有太多的心理負擔。”
喬漫沒再說話,因爲她知道,她說得再多,也不會有任何的改變。
紀雲深的性格向來如此,他決定的事情,幾乎無人能夠改變。
而她也確實沒有多餘的精力,再去跟他計較這件事情。
“好了,快去換衣服吧,我們該出發了。”
喬漫聽後,緩慢的點了點頭,接着就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朝着樓梯的方向走了過去。
說實話,她到現在爲止,腦袋都不太清醒。
試着想想,自己很愛的男人,比她愛他更愛自己,那種感覺,真的無法用語言準確的形容出來。
她緩慢的上樓後,先是衝了一個熱水澡,然後換了一套晚禮裙,等到她再重新下樓的時候,男人也已經換好了正裝,一如既往的西裝革履,深沉內斂,在明媚陽光的背景下,顯得格外的英俊魅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