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少了一根頭髮,我絕對不饒你!”楚不煥擲地有聲的話,帶着空空房間的回聲,繚繞在我的耳膜。
所有人都有一種悲壯的心情,眼睜睜看着楚不煥向門口走去。
“楚不煥!”我情不自禁喊出來,他停住,卻沒有轉身,等着我的下文,我深深地喘息一聲,才說,“楚不煥,要小心。請你不要妄自尊大,遇到危險的時候,要知道轉轉腦子,明白36計走爲上策。”
以爲楚不煥會說明白之類的話,卻沒有想到,他竟然先笑了起來,轉臉,全都是燦爛的微笑,自以爲是地說,“梅曉雪,是不是開始捨不得我了?如果喜歡上了我,是很正常的事情哦,沒有什麼不好意思的,明講就好了。”
“啊?!楚不煥!我真後悔交代你這麼幾句話!我算是對你十分佩服了,對於你的自戀臭美,真的佩服得五體投地了!”
“呵呵,楚大少,你最是愛美了,打架的時候注意保護自己用來吃飯的美臉哦,不是說過嘛,寧可打斷幾條肋骨,也要保護那人神共憤的完美五官。哈哈哈……”陶澤良擁着陶莉娜的膀子,略帶輕鬆地說道。
我撅嘴,把臉扭到一邊,不屑於再去看臭美到家的楚不煥一眼。
楚不煥吹了一聲帥氣的口哨,朝着我們擺了擺手,昂首闊步而去。
陶澤良拍了拍手,說,“曉雪,我們趕快離開暖香樓吧!”
“嗯!”
我剛剛答應完,就聽到嘶嘶的聲音,佈滿了整個屋子。
“啊!曉雪!這邊有燒着的東西啊!”彎竹指着窗戶邊叫道。
“這裡也有!”青竹慌張地也跟着喊起來。
“啊!哥哥,我害怕啊,不會死掉吧?”陶莉娜抱緊了陶澤良,哀鳴着。
我趕忙四下查看,告訴也在另一個牆角落查看的陶澤良,“陶公子!是燒着的一種乾草……啊!這不會就是所謂的散心草吧?”我忽然意識到這一點,馬上用溼毛巾捂住了嘴巴,悶聲喊着,“大家都捂住口鼻!快啊!”
然後不管熱不熱,用鞋子使勁踩着那正在燃燒着的乾草。
陶澤良也是在踩踏着散心草,彎竹和青竹一看我們這樣做,於是也跟着學。只有陶莉娜嚇得蜷成一團,躲在暖榻上,捂着耳朵低聲哭泣。
“嘭!”
“嘭!嘭!”
突然,我聽到窗戶外面有叮叮噹噹的聲音,想了想,大喊不妙,“不好了!敵人從外面把窗戶給釘死了!我們無法打開窗戶通風了!”
“咣!”剛剛說完,這個包間的房門竟然也被狠狠關上了,然後窸窸窣窣的聲音從外面傳來。
“窗戶和門都封死了嗎?”
“封死了!”
“好!”
“這下子他們誰也跑不掉了!”
“哈哈哈哈……”
可以想象,雅月閣的人們,在外面笑得多麼囂張。
“大家彆着急,別害怕,我們先把燃燒着的乾草統統踩滅……”
我的話聲,全都隱沒在了緊接着的轟隆隆大爆炸中。
所有投擲進來的散心草,現在纔算發揮了內燃力,像是炸彈一樣轟的向外膨脹開來,然後整個屋子都被漫天遍地的白煙充斥了。
“啊!哥哥,你在哪裡?哥哥啊……”陶莉娜叫着陶澤良。
“咳咳!咳咳!青竹,我鼻子好嗆啊……”
“我也是啊,眼淚也是直流……”
濃煙圍繞了我們,殺得眼睛生疼,我趕忙閉上了眼睛,雖然捂着溼毛巾,可是鼻子還是發覺火辣辣地疼痛,好像有小刀子,在我鼻腔裡,一下下地割着。
嗓子眼也是冒煙,喘息間,都好疼好疼,好像吸一口氣就會漾出很多鮮血一樣。
我想到,煙氣都是向上走的,於是趕忙趴到地板上,像是壁虎一樣,然後扯開喉嚨大喊道,“都快點趴下!都趴下啊!”
呼啦啦,聞聲,陶澤良他們都一個個趴在了地上。
我們一個個都匍匐在地面,像是癩蛤蟆。
一雙手找到了我的手腕,緊緊地握住。
我順着那隻手向前看去,與陶澤良的眼睛相對。
我愣了下,他對着我慘然一笑,捂着溼毛巾嗡嗡地說,“好像對於楚不煥的委託,我食言了……不能保護你們,是我的無能。”
“別那樣說,天有不測風雲啊。陶澤良,你不是會武功嗎?你用你的功夫把窗戶擊爛啊!”
他微微搖頭,“我剛纔就想試試了,可是提不上氣,內力很空,一點力氣都沒有了,好像我累計的內力都消失了一樣……”
我頓時也覺得難過起來,難道我們就要被嗆死在這裡嗎?
苦笑幾聲,我回握住陶澤良的手,安慰他,“放心吧,任何時候都會有辦法的。”
陶澤良卻苦澀地笑着說,“不會有辦法了……散心草有奪人心智的能力,即便不會薰死,我們也會昏睡過去的,到時候只能任由雅月閣爲所欲爲。不過,曉雪,能夠這樣扯着你的手,一起面對危難,我竟然很溫馨呢。”
我一把甩開了他的手,吼起來,“溫馨個頭啊!我纔不想死呢!我梅曉雪不到最後一刻,是不會屈服認輸的!”
我像是士兵一樣,在地板上匍匐前進,看到彎竹已經半昏迷地趴在地板上,神情懨懨的。
我突然看到了蠟燭,看到了那些華貴的燈臺,想了想,我眼珠子閃了閃,用力把溼毛巾纏到自己臉上,然後在陶澤良的驚呼中,勇猛地站起身,在濃濃的大煙中,跑過去,扛起燒得燙燙的燭臺,向窗戶跑去。
哎呀,真是燙死人了!我的手心裡,頓時燙得起了好幾個泡,因爲燭臺燃燒了好久,下面都像是爐子一樣。
哪裡還顧得上我可憐的手,我跑到窗戶那裡,憋着被散心草殺得生疼的眼睛,哆嗦着手,點燃了那裝飾高貴的窗簾。
窗簾又輕又薄,很容易着火,燭火一旦觸到窗簾,立刻噼噼啪啪地燃燒起來。
“曉雪!你幹什麼呢?快點回到我這裡啊!曉雪!”陶澤良焦急的叫聲迴盪在房間裡。
還聽到青竹的呼喚,“彎竹!彎竹!你醒醒啊!彎竹……”
“哥哥,嗚嗚,我好怕啊,哥哥你在哪裡呢?哥哥啊……”莉娜的哭腔。
散心草的煙氣,加上窗簾燃燒的煙霧,薰得我臉上火燙火燙的,好像烤熟了一樣,可是我不能退縮,因爲一旦放棄,就等於自動放棄了幾個人的生命。
終於,窗簾的大火,燃着了窗扇,窗扇上的紙一旦燒着,火勢更加兇猛了。
窗紙破了,我才咬牙咒罵起來。奶奶的,雅月閣的這是歹毒啊,竟然是用木頭從外面把窗戶死死封住了!
這真的是要致我們於死地!
這扇窗戶已經呼呼地燒着了,我踉蹌着身子,眯着滿是眼淚的眼睛,在屋裡尋找。
必須找到一件沉重的東西,藉着燒焦的火勢,砸爛窗戶。
看了一圈,我只好選擇了一張大椅子。
“呀!呀!”我使出吃奶的力氣,也搬不動它了。
“你讓開,我來!”突然,有人體貼地給我撫弄了一下劉海,向後推了推我,去搬那張大椅子。
“陶澤良?你不是沒有勁了嗎?”我呼呼大喘着,汗流浹背地說着。
“再沒有力氣,再感覺呼吸困難,也做不到眼睜睜看着你受罪……”陶澤良閉眼大喝一聲,大概是用盡了他所有的氣力,終於搬起了那張大椅子。
“我們一起來!”我也湊過去,幫着陶澤良一起舉着那張椅子,狠狠地朝窗戶砸起。
轟!一聲,窗戶應聲而爛,立刻,呼呼的,清新的空氣從外面鑽了進來,我和陶澤良一起無力地摔倒在地。
一隻手撥弄着我的頭髮,“丫頭,你可真是聰明啊!不把你娶回我們陶家,我心不甘!呵呵……”
“你怎麼又胡說八道的?呵呵……”我大字型躺在地上,傻乎乎地笑起來。
大風吹拂着我們倆的頭髮,清涼溼潤的夜風吹得我們倆都爲之一爽,身心輕鬆下來。
屋裡的煙氣,一點點向外散去,屋裡的情形也漸漸看清楚了。
啊啊的打鬥聲也隨之竄入了我們的耳朵,我渾身一激靈,跳了起來,從窗戶探頭往外看,竟然發現,寂靜的樹林中,兩個身影上下翻飛,你來我往地激烈打鬥着。
“啊!陶澤良!你快來看看啊,那不是楚不煥嗎?”我緊張地喊着。
陶澤良湊過來一起看,驚歎道,“能夠跟楚不煥打鬥幾百回合的人,世上應該不超過五個了。雅月閣的閣主,功夫果然不可小覷,真是深不可測!”
突然,雅月閣的閣主變出來一把長長的金剛鞭,那金屬的質地,在月光下,散發出堅硬的色澤。
唰!
一鞭子向着楚不煥抽了過去,僅僅擦着楚不煥的身體滑過,鞭子重重落在地上,發出咣咣的可怕的響亮的聲音。
“啊!不要啊!小心啊,楚不煥!人家有鞭子哦!”我驚悚得喊叫着。
聲音剛落,我突然感覺兩隻肩膀上被人鉗住了,一秒鐘後,在陶澤良的驚呼中,我竟然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生生從窗戶拽了出去。
“啊!救命啊!”我的呼救聲,都是在空中喊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