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悄然落下的時候,劉氏帶着孟氏和王靛正在屋裡做針錢,經過大半年的相處,隔壁的寧母終於決定讓寧採臣迎娶聶小倩進門了,只是女兒家嫁人,那嫁妝總是重中之重,女鬼也不例外。
而寧母還跟王家說好,到時,讓聶小倩從王家擡出去,然後繞西湖一週,從巷子的另一頭擡進寧家,到時辦的熱熱鬧鬧的。
只不過,親是定了,但迎娶的正日還沒確定,主要是嫁衣這些東西一般都是要親手繡的,而配套的東西也大多是小姐妹之間互贈,這裡面主要講個祝福和喜慶。
聶小倩隻身到寧家,那可算得是不帶一絲一線,所以,一切的東西都得從頭來,時間就不好說了,總之儘快就是了。
而王家這邊女人多,大家街坊鄰里的,也算得是小姐妹,所以,孟氏和王靛自寧母的意思確定下來後,就開始幫着聶小倩趕製嫁衣。
便是另一邊的許仙他姐,許嬌容,也跟着一起忙活。
不過此時,劉氏等人手裡忙活着,其實心思卻是有些不定的。
這兩天天冷,阿黛一早又說過,初雪就在今天。
而果然的,剛過午時,雪就開始飄飄灑灑的下了,阿黛也一臉篤定的駕船去錢塘門接人。
這接人的人去了,可等的人那心就更七上八下的了。
想着,劉氏站起身來,她決定去碼頭看看。
剛到門邊,王繼善從外面推門進來,他手裡夾着書,是從同文書院回來。
自中了院試案首之後,王繼善就能在書院裡讀書。
只是一來他覺得自己年齡大了,二來家計艱難,所以,他本來決定在外面找個賬房先生乾乾的。後來,經於老先生介紹,王繼善進了同文書院做訓導,就相當於教諭的助手。
如此,他既能賺生活費,又不誤讀書,可謂是兩全齊美。
當然,同文書院是府一級書院,收的學生至少都是秀才,或者便是功勳之後。本來,憑着王繼善秀才的功名,做訓導是有些不夠資格的。
同文書院教諭是進士功名,由朝廷委派的,而訓導一般是由府和縣酌情任命,一般是要舉人功名的。
只不過,王繼善的情況特殊,他三十多年苦讀,功底十分的深厚,再加上學子淨街的事情,教諭沈槐沈大人,和知縣李致正李大人,對他都頗爲欣賞,再加上有於老先生的保舉。
於是,最終由李大人將王繼善舉爲茂才,在漢以前,茂才是可以直接封官的。當然,現在大齊,茂才是指有才學有品德之人,如此,進書院做訓導便沒有什麼問題了。
今天初雪,學院裡的學子詩興大發,書院便放了假,讓學子們踏雪出遊去了,而王繼善同樣也是掂記着跟孟無良初雪的約定,早早的回家了。
“怎麼樣?阿成回來了嗎?”臨頭碰到,王繼善就衝着劉氏問。
“阿黛去接了,也不知是不是真回來了?我這正準備去堤邊看看。”劉氏道,坐在家裡既不安心,倒不如去河邊看看。本來,之前,她是要跟阿黛一起去的,可又擔心孟無良和那壞鬼秀才來追債,家裡就阿成媳婦和阿靛可不成。
“既然去接了,那就等等。”王繼善冷靜的道,心裡卻在做着,若是阿成沒有回來,而孟家來追債時要如何應對。
就在這時,虛掩的門被“蹦”的一聲推開了。
“親家爹,不是我追債追的緊,實在是快年關了,我家裡也沒有餘錢,這初雪了,該還錢了吧。”
說曹操,曹操到。
孟有良在前,錢秀才在後,兩人施施然就進來了。爲了弄點錢,錢秀才跟進跟出的,倒也辛苦。
“已經去接人了,等等吧。”王繼善。
“別是推託吧?”孟有良挑着眉毛。
“大哥……”一邊的孟氏很是有些難堪。
“我說大舅哥,爲了這點事情就這麼翻臉,吃相太難看了啊,錢來了。”這時,王成大步進門,衝着孟有良道。
阿黛則一臉笑咪咪的跟在身後。
王家人看到王成出現,也是一臉欣喜,阿黛算的果然準。
“爹,娘,娘子,二妹,我回來了。”王成衝着家人打了個招呼,又朝着孟有良一攤手:“借據拿來,我這就還你錢。”
這廝一副財大氣粗相,阿黛無語,她路上已經叮囑大哥要低調了,只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大哥就是這性子。
孟有良自是忙不疊的拿出借據,他心裡倒是挺高興,雖然錢秀才說要是拿不到錢就幫他打官司,可普通的人有誰原意打官司呢,這衙門的門可不好進的。
他那日聽商隊的人回一爲說王成虧的一塌糊塗,還當這錢拿不到了呢,如今能順利拿到,倒是不想打官司的事情。
連忙把借據遞給王成。
只是錢秀才卻是微皺着眉頭,他的眼微眯着,看着王成從孟有良手裡接過借據,又從肩上的褡褳裡拿出九個十兩一個的銀錠子,再看那褡褳還沉沉甸甸的,看來,王成這一趟去京城,還真是發了財了,這弄的他心裡直癢癢,只可惜啊,機會沒了,有些遺憾和不甘。
阿黛自進門,卻是一直悄悄的盯着錢秀才,他眼中的不甘和遺憾自沒逃過阿黛的眼睛,不過,剛纔一路來的時候,阿黛已經探過自家大哥的脈相,從脈相上看,大哥是福相,一時間不會有什麼問題。
再時刻提醒大哥防着他點。
此時,王成把銀子遞給了孟有良。
“好啊,妹夫啊,果然發財了,我這妹子以前可吃了不少的苦,你以後可不能虧待啊。”孟有良接過銀子,哈哈笑着。
雖然,他從來沒有把孟氏這個妹子當一回事,不過拿到了錢,心情高興,這等送人情的話說說也無所謂的。
只是王家人卻沒人給他好臉色,包括孟氏。
孟有良便同錢秀才一起告辭了,他也知道,這錢畢竟是高利貸,拿出這錢,王家人心裡肯定不痛快的。
“呸,便宜他了,借的時候才十兩,這也不過大半年功夫,就漲到九十兩,太黑了。”王靛看着兩人離去的背影,憤憤的道。
“就算他得了錢,一會兒也要破財,有的錢得了也會失去。”阿黛突然道。
“啊,什麼意思?”孟氏道。
而就在這時,門外的巷子裡傳來一聲慘叫,正是孟有良的叫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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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蘇悠悠的平安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