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星河打開自己的個人面板。
因爲沒有皇帝,自然也沒有固定的位分,系統似乎是通過懷孕和與異性接觸的頻率來判斷她是否還在“得寵”狀態之中,而一胎五寶結出來的內丹讓她維持得寵狀態許久,她的位分原本是個黑色問號,如今卻變成了鮮紅的【即將被降位看門宮女】……
怎麼回事?
系統沒有迴應她。
畢竟這個宮鬥系統的終極目標與她本人想法背道而馳,更不可能把有用的建議送到她手上,能給予警示已是意外之喜,渡星河腦子迅速運轉起來,立刻想起了遺府中看門的怪物。
她二話不說,就要將身上的皮脫下來。
不脫則矣,一動手去扒拉,才發現那層細膩白皙的皮和她幾乎完全相融了,往外撕扯帶來的痛感,遠超試圖用封箱膠帶脫腿毛。
“你幹什麼?”
雲永逸出聲問她。
渡星河揚眸:“你沒發現這層皮的變化嗎?”
都不用對方回答,渡星河就知道這層皮和秘境顯然有着改變認知的能力。
“呵呵……”
一把蒼老幽冷的笑聲從渡星河的意識裡響起,她飛快瞥了眼雲永逸的神色變化,判斷這陣笑聲只有自己聽得見。果然,下一秒它就說:“沒用的,只有將倀皮穿上,才能聽得到我們同類的聲音。”
“不要想着去把我剝下來,我疼,你也疼。”
它絮絮說着,讓渡星河別害怕,只要帶着倀皮找到新的宿主自己就能得到解脫了:“太好了,太好了,再也不用活在管家的恐懼之下……”
她還聽到了一句極微弱的的對不起。
渡星河:“那你道歉道得太早了。”
說罷,她起身走到屏風後。
見雲永逸要追上來問,她便回頭:“雖說修仙出世後不應拘泥凡俗禮教,但我還是不習慣脫衣服的時候有旁人在側。”
雲永逸始終自詡是正派宗門裡的君子人。
讓他去殺人奪寶,他一閉眼就幹了。
讓他在一個女修提出要更衣時,還鍥而不捨地追上去要看……他做不到,更重要的是,他腦海裡響起了哥哥雲永恕帶笑的聲音:【由她去吧,那層皮已經扯不下來了。】
雲永逸頓住腳步,有些坐立難安。
哥哥到底要這女修做什麼?
罷了。
他一閤眼,雜亂的愧疚感如潮水般退去,修仙之人第一要緊的是堅定,他一定要把哥哥救出來,爲此作惡害人亦在所不惜,心意已決,那就不必再假惺惺地裝善人,糾結自耗。
燭光將那一面黑漆描金邊納繡屏風映得蒼白,透出那女修高挑纖瘦的身影。
她果真是將衣衫脫了下來,連佩劍亦一同解下。
自賦爲君子人的雲永逸別開臉,連剪影也不細觀。
可對着牆壁望了一會,他竟聞到一陣香。
不是女子淡雅清芬的體香,是貨真價實的肉香。
……
“嘶。”屏風後,渡星河把衣衫脫下後,讓夜麒把自己外面那層皮燒了。
倀皮乃陰邪之物,凡火於它無用,可對主辟邪的夜麒來說,卻是專業對口了。
夜麒豎瞳裡溢滿眼淚,心疼地滑落下來。
小胖大快朵頤,身上紫意極盛。
渡星河大馬金刀地坐在木椅上,閉目冥想,身側是倀皮驚慌失措的慘叫:
“快停下!你要做什麼?難道你不疼麼?你不怕把自己活活燒死!?”
當火舌舐過手背時,倀皮的聲音從喜悅變成了深深的恐懼,然而此刻的渡星河卻堪稱愉快:“我是金丹修士,浴火不死,區區一層皮,過會就長出來了,便是長不出來也不要緊。”
修仙途中,相貌是最不要緊的。
倀皮百般不願,可它終究只是一層皮,阻止不了那純白的火焰緩慢堅定地將它吞噬,陰邪的妖氣在夜麒的辟邪白焰中消散,它再也冷靜不了,它寧願每日面對被管家虐殺的恐懼,也不願真正消逝:“你何必做這丹絕,快停下來!我不糾纏你就是!你讓這畜生停下!給我半個時辰,我自己離開你!”
半個時辰?
渡星河不信它有這麼好心。
再給它半個時辰,說不定就將自己取而代之了
豆大的汗珠從她額角落下,她的薄脣卻彎了起來。那把蒼老的聲音開始痛哭,哀求,甚至是咒罵,在她耳裡,卻是忍耐疼痛的良藥。
“不……不不不!不!!!!”
在絕望的呼喊中,一切歸於寂靜。
渡星河服下肉白骨丹,在原本的劇痛上,又增添了一份奇癢——在新的皮膚長出來之前,她肯定是不能穿上衣服了,頂着這一身紅中透白,肌肉見骨的見人,還真有點不好意思。
“你在屏風後到底在做什麼?”
面對雲永逸的疑問,渡星河笑說:“那層皮穿久了要和我融合,我就把它燒了。道友要小心了,我這算吃一塹長一智。”疼點也好,疼才長記性。
聯想到那陣焦香,雲永逸悚然一驚。
所謂一回生二回熟,上次重傷過後,渡星河對真武化身訣的理解又重了一層,此訣也能催生新陳代謝,讓新肉長得更快,也就一個時辰的功夫,她就穿戴整齊地再次出現在雲永逸面前了。
雲永逸的面色鐵青,偏生這女修還擡起手臂在他面前晃了晃:“你看,吹彈可破。”
本應只出現在初生嬰兒上的淺玫瑰色皮膚,如今卻覆蓋了她的全身,那並非世俗意義上的膚如凝脂,卻透着一種古怪的美感。
“……在炬級秘境之中,行事要小心爲上。”
他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建議來。
渡星河頷首,反過來讓他放寬心:“放心吧,我挺難殺的!”
腦海之中,傳來哥哥氣急敗壞的聲音:【你直接帶她來吧!或者把她騙到管家那裡去,先耗掉她的靈力!】
雲永逸不禁有些疑惑。
在他看來,渡星河雖是劍修,境界卻僅爲金丹,對付她不必想那麼多的招數。
可既然哥哥這麼要求,他只能照辦。
“星河道友既然進來並非求安穩,那可願隨我誅殺府中的管家?”
雲永逸一頓:“你要是不敢,便留在西廂房,但我在管家身上得到的機緣寶貝,你都不能染指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