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統對比了一下參水和宿樂遊的數據。
片刻,它得出結論:【宿主,你是真的餓了。】
渡星河竟無言以對。
“我勸你不要對我有多餘的念頭,我不喜歡你這個款的。”
宿家小少爺趾高氣昂。
渡星河點頭表示理解:“山豬吃不了細糠。”
未等對方反應過來話中之意,渡星河便強行將房間門關上,並關閉了門鈴功能。
“心月有醒來過嗎?”
當門關上後,渡星河便一改方纔的冷漠,坐到榻上旁邊,把手放在心月的額頭上。
見參水搖頭,渡星河皺了眉:“今日再不醒來,你就去請飛舟上的醫修來看看。”
自從被陳不染的威壓傾軋過之後,心月便一直處於昏迷狀態。
由於心月的水靈根身份,非必要的情況下,渡星河都不想將她交給別人檢查,免得惹來覬覦,節外生枝。
蠱隨修士,半透明的蝶蛛原本停靠在心月的額頭上,見她來了,便扇動翅膀飛到她的肩膀上,依戀地啄了啄她。
“師姐到底是怎麼了?”
參水掩去平常的玩笑之色,焦急道。
“我不清楚,”
渡星河搖了搖頭,“蠱靈說過,分發給我們二人的蠱蟲和修士本人狀況息息相關。蝶蛛沒事,她也該沒大礙纔是。”
這也是她能沉住氣靜待數日的緣故。
不然早就將醫修請過來了。
事後如何讓人閉嘴,則再作打算。
渡星河由白日等到夜晚,飛舟穿過雲層,周圍的溫度也跟着降了下來——保溫陣法被蜘行觀的人破壞了,外面的風呼啦啦地往裡灌,築基以下的乘客都躲在舟裡臨時搭建起來的大廳裡取暖。待飛舟外的景色暗了下來,渡星河才起身,去找了醫修來說。
值班是個藍袍醫修,聽完渡星河的描述後,他判斷:
“多半是低境界直面化神期被靈力影響導致的昏迷。”
化神期高手即使什麼都不做,周身靈力亦會對修士造成影響。
正道大能在出席公衆場合時會斂起自己的威壓,免得誤傷無辜,匪類就沒這顧忌了,撞上算別人倒黴。
每人受到的影響不一,醫修說:“我見過遇到木靈根高手後,多長了一層皮的。”
“長在哪兒?”
“原本的皮子下,再長了一層,有吃過雙皮奶嗎?那就是雙皮人。”
醫修說這還好,只要去掉一層皮,慢慢調養即可,不是大問題,讓她也別太擔心。
渡星河考慮片刻,還是將醫修請了過來。
在他的視角里,榻上躺着的是位特別壯碩的男修,哪怕被診出是水靈根,去當爐鼎的價值也大打折扣。這醫修的法器是一排由木打磨而成的針具,他嫺熟地提起一根針讓針頭沒入她手腕的血管裡,木針漸漸被浸染成豔紅色。
“呃……”
醫修沉吟。
參水探頭探腦:“她怎麼樣了?救回來會流口水嗎?”
醫修搖了搖頭,收起木針:“這事不歸我管啊。”
“治不好了?您想想辦法。”
聽醫修這麼說,參水已經在想風光大葬的事兒了。
師姐不喜歡男人,他會記得只燒女紙人下去的。
然而,醫修卻說:“他沒事兒,就是在突破,在結丹呢。”
一句話把師徒說懵了。
“雷劫呢?”
參水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在藥王境內,師父挨的那好幾道天雷。
即使沒劈着他,回憶起來還是心有餘悸。
“不是每人結丹都得渡劫的。他是天靈根,很多天靈根結丹順利的話就不會引來天雷。修仙向天道爭命,天靈根順天而爲,何用渡劫?”醫修看了兩眼渡星河,納悶道:“結丹修士怎會連這點常識都不知道?”
原主明明出身大宗門,自小也勤學,偏偏被師兄們使喚愚弄,每日光是完成日課和師兄們的跑腿已是疲於奔命,又經常因爲後者被迫缺課,便錯失了一些對尋常修士熟知的知識點。
天靈根,亦即是單靈根,在修行路上能得到的好處不是隻言片句能說盡的。
渡星河:“……”
不好意思,是她沒想到有人能這麼主角相。
氣運之子竟然就在她身邊。
“不過也有一種可能,那便是他在結丹之前已經遭遇過重大劫難,且涉及天道的因果,”看到心月少了一隻胳膊,右眼眼皮底下空蕩蕩,醫修便有了一些猜測:“這種情況下,雷劫便會被推遲。”
各人有各人的緣法,渡星河並不羨慕。
別人人有天靈根,她還有系統呢。
系統:【宿主終於認可我了。】
渡星河懶得理它。
往常玄幻文主角都是戒指老爺爺,擱她這,來了個戒指老嬤嬤。
整天就攛掇她去宮鬥。
“那她什麼時候纔會醒?” “等突破完了就醒了,具體你別問,問我也不知道,天靈根本來就罕見,被化神期大能威壓激得突破的更是少之又少,我行醫半生獨見這一例……要我說嘛,您甭擔心,睡一覺就結丹放眼修仙界,都是求之不得的天大好事,你就當他是閉關去了。”
醫修收下診金就走了。
知道心月是在突破之後,渡星河懸着的心也放下大半,順便將之前剩下的明心破障丹餵給她——這丹藥能防心魔,雖然不知道天靈根在夢中突破會否遭遇心魔,但有事沒事先嗑藥準沒錯。
“這麼說,師姐不僅沒事,還是遇到了天大的好事?”
參水問。
渡星河點頭:“要是她實在醒不過來,就拜託你直接坐回程的飛舟,將她送回歷火島上。我會拜託師兄代爲照顧,她不用吃喝拉撒,只要提供一間安全清靜的屋子就行了。”
“那師父我們不一起走了嗎?”
“你們在藥園跟隨真人,得她指點一二,都比跟着我有用。要是醒不來的話,也是爲我徒增負累。”
天字房裡有一大片的窗戶。
清霜般的月色瀉進來,灑在她的臉龐上,眼比玉輪淡漠。
“你出去吧,我守着就是。”
見參水快要哭出來,渡星河擺手,將他趕到客廳的樹上。
關上門後,她打開系統商城。
“有沒有和入夢有關的道具?”她問完後,面前的虛擬光幕立刻出現一排相關道具。
【荒唐夢】:使用後,將會對方架構不可描述內容,但內容逼真程度根據宿主的想象力而定,請母胎單身的宿主謹慎選擇。
【驚夢】:使用後,對方將會在夢裡見到自己內心深處的恐懼。請宿主謹慎用量,切勿頻繁使用,有風險導致攻略對象雄風不振。
【入夢】:使用後,你能進入對方的夢境。
渡星河選擇了第三樣。
對心月使用此符後,坐在椅子上的她閉上眼睛,墜入同一夢境裡。
……
當渡星河再次睜開眼時,發現自己來到了一個村落裡。
她來到了一條林間小路里。
茂密的竹林將陽光擋得嚴嚴實實,隔了一層葉,暗了下來,前路卻不難看清。
渡星河環顧四周,遠處的竹葉融成綠影。
這是心月的夢境。
她記憶不清的地方,畫面自然也跟着看得不真切了。
渡星河沿着小路往前走,穿過竹林之後,她看到了一座村子。茅草屋零散地排列着,還有好幾家格外破落的茅草屋,連個土牆都沒有,四周的牆僅僅由樹枝累插起來。竹林後是一條淺河,有婦人坐在河邊洗衣服,其中有一個婆子擡頭看見來了外人,便喊了一聲。
本來正在笑語交談的她們紛紛擡頭,看向渡星河的方向。
婦人瞪直了眼,叫喊起來。
她們講的雖然是土話,但分辨起來並不費力。
渡星河聽明白了,女人們有些以爲她是下凡的仙女,有些以爲她是大官太太。
“我並未嫁人,只是路過的修士。”
渡星河道。
她想自己白衣負劍,仙女下凡太誇張,修士風範還是該有的。
只她一低頭,就發現了不對。
自己穿着的,不是系統獎勵的玉骨衣,而是一襲華麗無比的宮裝!
紅緞金絲,繡着百鳥朝鳳。
不等她質疑係統,系統就跳出來解釋了。
系統:【這是道具自帶的效果,宿主一定要做皇帝夢裡最美的女人。】
仔細一看,她的皮膚隱隱透着光。
不是文學修飾的白得發光,而是真的在發光。
怪不得竹林遮着陽光,一路走來也沒覺得多暗,合着她自己就是光源。
“獸獅是什麼?穿這麼漂亮的姑娘看着也不像大蟲啊。”
“哎喲你不記得了,龔老三家出了個修士,修士就是能當官的。”
“丫頭也能當官麼?”
“資質好就能當官,男娃女娃沒關係,隔壁村子就有個丫頭命好,雙靈根被送到府學裡了,只要有築基丹就能當官。”
那年輕點的小媳婦喃喃自語:“原來會煮雞蛋也能當官。”
“這女神仙看上去比龔老三家的厲害,走路還有花。”
渡星河心說自己還有這等本事?
她往前走兩步,一步一朵蓮花,還往下掉着花瓣。
“……把這些特效給我撤了!”
系統再三確認,宿主是真不需要,才滿是遺憾地撤走了這些特效。
衣服換不掉,那倒簡單,渡星河直接拔劍,裁掉多餘累贅的宮裝下襬,四刀下去,鳳袍爆改國潮短裙。
只是她這番舉動和長劍的寒芒驚到了那羣農婦。
十來個壯青年提着農具和村長一起走出來,警惕又畏懼地盯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