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照明的,不僅有會發光的夜明珠。
在沒刻着浮雕的地方,則長滿了一種發光苔蘚,幽幽綠光將本就昏暗的地宮映照得更陰森可怕。
參水聲音都有些抖:“師父,這裡是不是死過人?”
“……”
渡星河:“你要不看看這兒是什麼地方再想想你的問題。”
參水赧然:“我就怕走着走着踢到骷髏之類的。”
“不會,都在棺木裡躺着呢,”渡星河一頓:“踢到盜墓者的屍體倒是很有可能。”
“你要是怕就往後走點,我們在前面開路。”
心月說。
她不怕屍體,正好有事兒是她比師弟強的,便迫不及待想在渡星河面前表現一番,成爲師父的心腹。
渡星河瞥了一眼。
很好,近戰開路,奶媽走中間,另一個近戰殿後,安排合理。
“前面是不是有人?”參水眼尖,看到原本空蕩蕩的走道盡頭被黑影所遮蓋,便握緊了手中的棍。
“不是人。”
師父一句話,把參水的自信心幹碎了一半。
當走近了些,才發現那黑影當真不是人只是兩排手持法器的陶士兵俑,雕得是栩栩如生,眼珠子彷彿都會動一樣……
“啊!”
“又怎麼了?”
“兵俑瞪我。”
渡星河一掀眼皮,果然,原本直視前方的兵俑,如今竟不約而同地對三人怒目而視:“那你瞪回去。”
參水聽話地挨個瞪回去,一雙猿目瞪得銅鈴大。
“等等,師父,既然它們的眼睛能動,那身體是不是也……”
未等參水說完,周圍的兵俑便突然暴起,揮動手中的武器,砍向三人。
渡星河往後一跳,兵俑的戟刃險險掃過她的髮絲。
在被削下來的髮絲落地之前,她拔劍出鞘,劍戟相碰,幽暗中擦出火光。
渡星河的劍雖不是法寶,行走江湖卻很夠看的了,加上灌注靈力後,更達削鐵如泥的效果,可是砍在這兵俑身上,卻只砍出了一道豁口,她悚然一驚:“退後!這裡太窄了!”
沒有隊友保護機制,很容易誤傷隊友。
兵俑非血肉之軀,死戰顯然不划算。
三人後退到甬道之外後,兵俑沒有追上來,而是收了手中的武器,回到原來的位置上站崗。
“我猜得不錯,比起追殺我,對它們來說守着這條路的優先級更高。”
渡星河打開系統,鑑定起眼前十二兵俑的境界。
每個都等同結丹一層的實力,且尋常刀槍難傷它們半分。
渡星河想在玉牒上尋找融羽真人的幫助,但玉牒卻始終未有反應。
“師父,我們要原路返回嗎?”
參水問。
離開陵墓的範圍,對玉牒的影響也該消失。
但,渡星河還有另一種選擇。她用只有系統聽得見的聲音問:“皇棺在哪?我想我夫君了。”
……
應蒼帝睡了一個短覺。
大約有一百年的光景,他纔起來巡視自己的地宮。
自小在皇宮裡長大的他不喜歡和外人接觸,近數百年,最合得來的也就一位年輕器修滄衡子,他提供場地,讓他幫自己的陵墓修建得更加盡善盡美。滄衡子還有一手打造兵俑的好手藝,每一個都依着他的喜好來捏。
巡視一圈後,應蒼帝很滿意地躺回他的棺材。
棺材蓋子嚴絲合縫地扣上,不漏一絲光,太適合修煉了。
躺進棺材後,應蒼帝想起一些舊事。
聖章太后想爲他選妃成親,被他嚴詞拒絕時,她提出自家不僅有皇位要繼承,還需要後代延續香火,難道他想百年之後無人爲他上香?看見別人兒孫成羣,自己孤家寡人的不難受?
應蒼帝:“我突破合體期最少能活八千歲。”
應蒼帝:“別人成羣的兒孫死絕了,朕都還硬朗着呢。”
只要活得夠久,就沒有問題。
熬死了催婚的人,他們口中要綿延萬年的國度亡了,兒孫滿堂的宗室都因爲不同的原因死得絕了後,應蒼帝越發覺得自己走在了正確的道路上。
唯一的錯誤,是他也怕仙途孤獨,利用自己的規則之力,複製了父皇、母后和妹妹的靈魂,依附在滄衡子打造的陶俑身上,陪他度過漫漫長生。
……結果就是他們死了還在催他成親。
這會,太上皇陶俑又溜到他的陵墓主室來,勸他不要經年待在地宮裡,出去透透氣:“我對兒媳婦的要求不高,女的,活的就行。”
“……”
“半死不活的都行啊。”
應蒼帝:“父皇,朕五千多歲了。”
“對啊,你都老大不小了,還當童子呢?你們修仙要保持純陽之身?我看你也沒少做手藝活啊!我像你這麼大……不對,沒你這麼大的時候每晚彤冊都是滿滿當當的,不像你,看見生人就手抖,偏偏是修仙的奇才,我真擔心你哪天飛昇了該怎麼辦呢。”
應蒼帝在棺材裡翻了個身,裝烏龜自閉。
太上皇陶俑看他油鹽不進,就守在棺木旁,等他起來。
就在這時,主室的門被緩緩推開。
“師父,你怎麼找到這條小路的?一路走過來,竟然什麼機關都沒有!”
應蒼帝聞言一驚。
他的陵墓建得偏僻,多年來未有盜墓賊闖入,可機關也不是白設的,只有一條非常隱秘的道路是安全的,這人居然知道入口在哪?
怎麼會有外人!?
他的神念纔剛隱蔽地鋪開,便發現自己棺材蓋上坐上來了一個年輕女修。
渡星河向系統確認:【死同穴需要把棺材蓋掀起來嗎?在蓋子上睡一個時辰行不行?】
得到肯定的答案後,她在棺材蓋上躺下,同時回答參水:“你們在門外爲我護法,我要在這待一個時辰。”
兩人聽罷,便退至主室外,還貼心地合上了門。
渡星河發現這棺木旁也有一個陶俑,沒有攻擊她,只是好奇地看了過來,用低啞的聲線問她爲何入墓。
渡星河:“哦,這裡葬着我前夫呢。”
雖說死者也有名聲,但堂堂帝王陵墓,後宮佳麗三千,分她一個名額又何妨。
陶俑瞳孔地震。
棺材內的應蒼帝汗流浹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