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害怕,擔憂沈衍
陳蘇哪裡知道沈衍是個什麼情況,心裡着急,連忙的上前去查看,可左看右看,也不知道沈衍這是怎麼了?
她怕驚嚇到了睡夢中的沈衍,只能小聲在他耳邊問道:“阿衍,你怎麼了?你哪裡不舒服?”
被喊着的沈衍迷迷糊糊好像聽見有人說話,哼哼了兩聲,只艱難的從嘴裡說了兩個字,“難受……”
陳蘇一聽,那還得了,生怕這小子有個什麼意外?
她慌里慌張道:“你哪裡難受,哪裡不舒服了?我看看,我看看,你哪裡不舒服了?”
今晚發生的事情太多,讓陳蘇手慢較快,整個人也忍不住的緊張起來。
她着急的左轉右轉,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就像無頭蒼蠅一樣亂撞。
突然,腦海裡閃過沈衍今天的行程,她才發現,沈衍一整天都待在外面趕馬車,想到這大冷天的,外頭冷風不小,這一整天在外面吹風,怕是吹多了,身子就不舒服了。
她連忙把手放在沈衍的額頭上去探,果然,一陣燙熱傳進手心。
陳蘇連忙撤了手,驚道:“阿衍,你發燒了。”
沈衍迷迷糊糊,低聲回答着:“嗯?什麼?”
“你感染風寒了,發燒了。”陳蘇又重複一遍,說完,她急急忙忙的轉來轉去,想要找東西退熱。
可她發現,這屋子因爲只是臨時的歇息點,忘記了要準備多點草藥。
如果是在沈家灣的家,那肯定是不怕沒藥了,可現在,這裡什麼都沒有,她根本就找不到藥。
在屋裡轉了兩圈,最後,陳蘇撒丫子連忙的跑了出門。
打開門,一陣冷風颳來,卻阻擋不了陳蘇腳下的步伐。
外頭已經算是到了深夜了,街道上沒有人在逛街了,空無一人的街道,只有冷風在吹。
空氣中寂靜的,連隔着好幾條街的打更的人在敲打手上的工具,也能聽的一清二楚,鑼鼓敲咚咚的響,嘴裡念着,“天乾物燥,小心火燭。”
陳蘇直到冷的瑟瑟發抖,才發現自己沒有披件厚點的衣服,身上只穿了件薄薄的衣服,風一吹,冷的直打顫。
她沒有時間再回去拿衣服穿了,沈衍的病要緊,直接往着腦海裡熟悉的街道醫館跑了去。
街道上冷清的很,陳蘇攏緊了薄薄的衣服,跑到了她認爲最近一家醫館門前,連忙敲門找大夫。
“砰砰砰……”門被陳蘇敲的很響,急切切的,可以知道她是有多着急。
“大夫,開門啊,開門啊,求你看病,求你看病啊……”
“砰砰砰……”
陳蘇一邊喊着一邊敲門,不知道敲了多久,隔壁屋子有人掌了燈出來,看見陳蘇,對方問道:“小姑娘,你找劉大夫看病呢?”
“是啊,是啊,大娘,你知道大夫去了哪裡了嗎?”陳蘇滿臉的着急,嘴脣凍的成了烏紫色,說話都不利索了。
大娘也是冷的直打顫,說道:“小姑娘,劉大夫前兩天一家就回老家了,得回去好幾天呢。”
“啊?”陳蘇臉色瞬間一垮,想到沈衍的病,她更着急了。
最後,她也沒有辦法,只能感謝那位大娘,朝着街道其他醫館走去。
可當她走到偌大的街道上,她才發現,這清風鎮裡,好像她就知道這一家醫館,其他地方的,她都不清楚。
她的身子已經是縮成了一團,瑟瑟發抖的看着附近熄了燈的房子,沒有一家門前是寫着醫館的。
黑漆漆的一片,陳蘇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懼和孤獨。
她害怕,驚慌,眼淚順着臉頰流了下來。
冷風在吹,她想起家裡的沈衍,她擔心沈衍會因爲這個病而起不來了。
擦乾了淚水,她又鼓勵着自己,“不行,阿衍還在家裡等我呢,我不能泄氣,不過就是個風寒發燒,沒事的,他一定會好的。”
她極力的安慰自己,最後又匆匆跑了回家。
急忙打開門,她忘記了自身的寒冷,直接進了裡屋給沈衍看症狀。
陳蘇摸了沈衍的額頭,發現沈衍的額頭更加火熱了,額頭火辣辣的燙,那手在寒風裡吹的久了了,冰一半的刺骨,睡夢中的沈衍被這股冷氣給冷的顫抖一下。
“阿衍,你怎麼樣了?”陳蘇手忙腳亂,急慌慌的問道。
Wωω ⊕тт kдn ⊕¢O 如果換做平常,陳蘇還知道哪些藥草能降熱去火的,但是現在,她什麼都想不到了,腦海裡一片空白。
她試着推了推沈衍,沈衍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看見的,是陳蘇一臉着急的模樣。
“蘇兒,你怎麼哭了?”沈衍想擡起手臂,才發現有些難受,身上的皮膚就像被針紮了一樣的疼,沒有力氣。
陳蘇看他醒了,臉上滿是興奮,“阿衍,你醒啦,你醒啦,你染了風寒了,有沒有哪裡不舒服,難不難受?”
“我沒事,就是身子有些熱,不是很難受,你別擔心,我睡一覺就好了。”
平常人的身體發燒的話,陳蘇或許沒那麼擔心,前世的她每年都會發燒一次,但是她都能自己自己挺過來,也不用吃藥打針。
但是沈衍的身體本來就比常人差,這身體素質自然會影響生病後的症狀以及恢復,她不着急纔怪。
“可是,阿衍……”
“我真的沒事,我就睡一覺好了,你也別太擔心了,風寒不是什麼要緊的病。”說着,沈衍還故意扯住一個笑臉給陳蘇看,告訴她,他真的挺好的。
“你還笑,笑什麼呢,你該哭纔是。”
沈衍被她的話逗樂了,他的確很難受,但是聽見陳蘇那番話,他又很想笑。
“你還笑,別笑了。”陳蘇哭喪着臉,可是看沈衍笑,她又忍不住的笑,於是變得哭笑不得。
她指着沈衍,放狠話般,“你等着,我去看看屋裡有什麼給你退熱的藥,你可別給我出事了,否則我饒不了你!”
陳蘇發了狠話,可眼睛裡的擔憂瞞不住沈衍的眼睛。
可她還沒轉身離開,手卻被沈衍拉住。
“怎麼了?”陳蘇問道,看着手腕被沈衍拉住。
沈衍笑看着她,虛弱的語氣問道:“蘇兒,如果我真的出事了,你是不是真的會傷心,會擔心我?”
陳蘇心裡咯噔一聲,總覺得沈衍是在透露什麼,臉上除了擔憂還是擔憂。
她眼神閃爍着,慌慌張張的,“你……你說什麼胡話呢?你一個風寒就能出事,那麼這些年你是怎麼活過來的?我告訴你,你會沒事的!”否則她不會原諒他的!就算是他做鬼也不原諒!
沈衍卻是搖頭,“你只要回答我,你是不是會傷心就好了。”
也許這些話在沈衍清醒的時候,他絕對是不敢問出口的,因爲他覺得兩個人的關係太過於敏感。
雖然他們是外人眼中的夫妻,但是他又覺得他們只是同住在一個屋檐下相互扶持的普通男女,他這次想趁着自己生病,好好的問問陳蘇,也許,會有他想要的答案的。
陳蘇怔怔的看着他,心裡頭越來越擔心,最後她突然瞪大了眼睛說道:“你問我你出事我會不會傷心?我告訴你,我不會,你死了我不會傷心的,你浪費了我那麼多的時間,我還會生氣,所以,你別給我出事,否則,我饒不了你!”
陳蘇的狠話是夾着眼淚說的,沈衍看她那又惱怒又傷心的模樣,他很心疼,同時,心裡頭有些事情漸漸明朗起來。
他還是一如既往的笑着,看着陳蘇,“好,我知道了,我不會有事的,我不想讓你生氣,一點都不想。”
說完,他又閉上了眼睛,似乎累極了,剛纔所說的每一句,都是他用盡了力氣說出來一樣。
陳蘇怕他有事,又忍不住的喊道:“阿衍,你可不能睡,你不能睡,知道嗎?”
沈衍聽了聲音,又睜開眼看了陳蘇一下,“我沒睡,就是閉眼。”
“那好,我先去找點藥,你等着。”
說完,陳蘇又風風火火的跑了出去,最後停在了客廳。
她腳步慌亂沒有章節,“我現在得好好冷靜冷靜,不能着急,不能着急。”
她儘量讓自己冷靜下來,心裡頭想着什麼是最好的退燒?
現在沈衍額頭的溫度已經不低,雖然沒有溫度計,但她也知道已經不是低燒了,用悶被子出汗的方法肯定是不可取的,只會越悶越熱。
對了,物理降溫,用冰水,能揮發作用的酒精或者其他藥之類的,都是可以起到物理降溫的功效的。
想到這裡,她趕緊往屋外跑去,然後走到院子一個小門。
門那邊,能通往地底下的地窖,這家屋主人也算會享受,早早建了地窖,地窖裡在冬天的時候存放着冰塊,夏天的時候能通過地面上的洞口散發涼氣,起到古代空調的作用。
之前她在裡頭是存放了不少冰塊的,她得去拿些出來。
門剛打開,一股冷氣撲面而來,陳蘇忍着冷,連忙下了地窖拿了好些冰塊上來。
她匆匆忙忙的拿了進屋,屋子裡的沈衍已經又重新睡下了,迷迷糊糊的感覺到口渴,喊着想喝水。
“水……水……”
陳蘇見狀,又連忙去找水,小心的扶着沈衍起身。
“阿衍,水來了,喝點水吧!”
沈衍混混沌沌的,越燒越迷糊,感覺到嘴脣湊了東西進來,微微張開了口,將水一滴滴慢慢的喝下去,更多的,順着杯沿流了下來。
陳蘇着急的給他擦拭嘴角流下來的茶水,滿臉的擔憂,“阿衍,你別擔心,你沒事的,我拿到冰塊了,等會就好。”
一邊說着,她一邊小心翼翼的將人扶坐了下來,這纔拿了冰塊過來,用布包裹着,放在沈衍的額頭上。
等冰塊慢慢的融溼了布,陳蘇怕太涼又換了一條布,這樣換了幾條,沈衍額頭的溫度好像纔下去了不少。
正當陳蘇可以鬆懈,準備眯一會眼的時候,耳邊迷迷糊糊又聽牀上的人喊着熱。
陳蘇一個激靈,連忙又起身去看,因爲動作太大,直接把膝蓋給磕了。
“砰”的一聲,陳蘇疼的是齜牙咧嘴,表情非常痛苦,她感覺膝蓋都像沒了,疼的碰觸不得。
過了好一會,她才挪動了一下腳,好像還能走,就是很疼。
她管顧不了太多,走到牀邊,“阿衍,你怎麼樣了?”
她把手探在沈衍的額頭,發現之前消下去的熱又燒上來了,而且還有更熱的趨勢。
陳蘇知道發燒是會反覆的,這屬於正常現象,但是自己也在這突然的復燒間亂了章法。
看着一旁的桌上的小木桶,裡頭裝的冰塊還沒完全融化。
找不到別的方法,陳蘇只能進行下一次的物理降解。
這一次,她直接把沈衍的衣衫褪開,屋子裡燒着地龍,也不會太冷,只能試試把衣服剝光的解熱方法了。
手在觸碰上沈衍的衣服,陳蘇有過那麼一絲害羞,這畢竟是個男人的身體,雖然是個小少年,可陳蘇已經不知道什麼時候,沒把這個小少年當作弟弟看待,而是當作一個男人看待!
本來還要做一會的心理建設,在想到沈衍發燒沒準要出事了,陳蘇最終克服了這心理障礙,連忙解開對方腰上的腰帶。
隨後,她將沈衍身上的一件件的衣服剝離開來,最後只剩下一件薄薄的白衣衫。
她嚥了口口水,對着面前已經迷迷糊糊的沈衍說道:“阿衍,你發燒了,現在必須趕緊退熱,我需要把你的衣服都褪了,降解你身上的熱才行,我想我這麼做,你是不會生氣的吧!”
牀上的沈衍只是呼出急促的氣,眉頭緊蹙,回答不上陳蘇的話。
陳蘇三下五除二的,把最後一件衣衫剝開,露出沈衍看着瘦弱其實還有些肌肉的精瘦的身子。
她只是看了一眼,不做他想,連忙用毛巾沾了冰水,小心的擦拭着沈衍的身子,先是胸膛的位置,再擦拭後背的位置,還有額頭等重要解熱的位置。
她不知道自己這麼做對不對,那一夜,是她人生中最緊張的一夜,最害怕卻又沒有人幫她的一夜。
之後的幾十年中,她想到那一夜,還有些後怕、心有餘悸,她想,要是當時自己的做法錯了,或者沈衍的身子太弱,她都可能會失去沈衍。
不知道過了多久,沈衍的身子漸漸的恢復了原來的正常溫度,陳蘇臉上菜露出了欣喜,她知道自己算是成功了。
她連忙把被子重新給沈衍蓋上,因爲怕他再反覆發熱,陳蘇只好守在牀邊,不敢睡覺,盯着牀上的人一直看一直看,聽着那綿長正常的呼吸聲,還有那不再驟熱的身子,她的心裡頭才慢慢安定了不少。
陳蘇很困了,困的眼皮打架,但是她不敢睡覺。
她看着沈衍閉眼睡覺的模樣,最後是咧開嘴傻兮兮的笑了,好像把一件以爲要遺失再也找不到的珍寶重新找回來了。
“阿衍,你會沒事的。”
她起身,掖了掖被角,過了很久才覺得滿意了些。
沈衍卷長的睫毛,細薄的嘴脣,安靜的睡姿,陳蘇坐在牀邊覺得怎麼看都好看。
那顆一直平靜的心,在想到今日的種種事情,居然開始狂亂的跳動起來。
她不知道自己怎麼想的,在困的眼皮打架的情況,最後對着牀上一個昏睡的人做了一項很不可思議的事情,直接俯身,在那細薄的脣上,她留下了自己脣口的氣息。
她吻的很輕,怕被沈衍知道,像只偷腥的貓一樣連忙閃開,然後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趴在牀邊睡覺。
陳蘇沒看見,在她趴下遮住發熱的臉頰的時候,牀上的人突然睜開眼來,然後又重新閉上,發出均勻的呼吸聲來。
……
第二天,沈衍是被外頭熱鬧的叫賣聲吵醒。
睜開眼睛,牀邊突然多了一個人頭,他嚇了一跳,再細看,發現原來是陳蘇。
他頭有些疼,微眯的打量了一下房間,確定自己沒走錯房間佔了陳蘇的牀睡覺,
身子微微動了一下,他才發現裡頭有些怪異。
打開被子一看,裡頭居然沒穿衣服!
他第一時間就是看陳蘇,腦海裡閃過一些片段。
他記得自己昨天陪着陳蘇去逛元宵燈會,猜了燈謎,然後身體有些不舒服,感覺很冷,皮膚觸碰都疼,後來迷迷糊糊的,好像看陳蘇媳婦在面前轉啊轉的,剩下的事情好像就記不清了。
他艱難的撐起身子,儘量不吵醒牀邊睡覺的陳蘇。
他的衣服被丟在了牀尾,剛準備壓低了身子去拿,卻沒想到陳蘇的手壓住了被子,他一動,那被子直接被拉起,陳蘇就醒了。
精神高度緊張的陳蘇,被這突然的動靜嚇的跳起,嘴裡慌忙的喊着:“阿衍,你怎麼樣了?怎麼樣了?”
沈衍伸手的動作僵在原地,眼睛看着陳蘇驚慌失措的樣子。
“我沒事。”他出聲說道。
陳蘇迷迷糊糊醒來,聽到聲音,才定睛看着牀上的人——半個身子沒東西遮掩的沈衍!
“呃……”陳蘇腦子突然卡殼,不知道要說什麼了?
陳蘇捋了捋亂糟糟的頭髮,儘量讓自己看起來正常點,看着牀上還沒穿起衣服的沈衍,說道:“阿衍,你沒事了?”
沈衍第一次光裸着身子,讓一個女子看見,他臉色微微一紅,還是答了一句:“我沒事了。”
雖然昨晚的事情迷迷糊糊的,但是沈衍也大概知道自己是生病了,陳蘇照顧了他一宿,至於怎麼照顧的,陳蘇才知道了。
他看了看陳蘇,又低頭看着自己沒穿衣服的樣子,張了張口,有些羞赧的說道:“我……那個……沒穿衣服。”
陳蘇看了半晌沈衍那不算強壯但是肌理分明的上半身,被沈衍這麼一說,纔回神過來,也有些不好意思,“哦,不好意思,那我先出去,你先穿衣服吧。”
陳蘇腳步如風,拼命的跑了出去,腳磕到了門檻都不知道。
沈衍看着匆忙的身影,見她磕着了,本想叫她別那麼着急的,可是對方一溜煙就已經不見了,他想喊也喊不住。
沈衍見狀,只好拿起牀尾的衣服趕緊穿上,腦海裡卻在過程中,突然閃現出一個不該出現的畫面,他好像看見他的媳婦陳蘇親了他……
呃……不可能吧?沈衍在心裡否定着,陳蘇怎麼可能會親他呢?
想到昨晚在等會發生的事情,陳蘇因爲他不小心碰到她的胸部就生氣,何況是自己親自親他呢?
“我是不是想太多了?”沈衍自言自語道,覺得應該是確有其事的,可是細想又想不明白了。
陳蘇跑的很快,朝着自己的屋子而去,等坐了下來,才發現膝蓋和腳腕處都磕傷了。
膝蓋是昨晚慌忙的時候磕的,腳腕是剛纔給整傷的。
之前倒不覺得疼,現在靜下來,發現疼的要命,一大塊的淤青腫起,就像在裡頭裝了一個雞蛋似得,手輕輕一碰都疼死了。
她齜牙咧嘴,很是苦惱,在屋子轉了兩圈,治療起包的東西一個都沒找到,外頭也沒燒有熱水,想敷敷都不行。
最終她只好放下褲腿,一瘸一拐的去廚房燒水。
陳蘇正一邊燒火一邊想着昨晚發生的一切的一切,早知道昨晚那麼驚險,她就不出來鎮上玩了,差點害了沈衍,幸好,燒後半夜給退了,現在想想,都有些後怕,
腦海中,突然閃過她當時忙完一切落在沈衍脣上的吻,陳蘇突然一個激靈,眼睛瞪的老大。
她一臉的不可思議,總覺得昨晚自己這麼做是魔症了,現在想想,不符合她的品性爲人啊!
“我昨晚究竟是怎麼想的?怎麼幹出這荒唐的事情呢?那麼小的少年我居然都下嘴了!”陳蘇一邊自言自語,一邊懊惱,好像自己做了十惡不赦的事情。
腦子裡順着昨晚那個吻一路往回想,陳蘇想到了自己找到沈衍時候驚慌,想到了他不小心抓上自己的小饅頭,想到以前在江城的事情,以及這些日子以來的點點滴滴。
那顆不算僵硬的心,越發的融化了下來,讓她整個人有種漸漸的撥開迷霧,快要找尋到心裡答案的感覺。
她不敢再往下想了,搖搖頭,表示自己不能再想下去了,不然這日子沒法過了。
另一邊房間沈衍精神比昨晚好多了,雖然身體還有些不舒服,但是總體來說,已經算好了。
他出了門,站在客廳的地方,剛好透過廚房的門看見陳蘇在廚房忙碌着,那樣子,讓沈衍心頭暖暖的。
他走了進去,看見陳蘇的腳步有些怪異。
“蘇兒,你腳怎麼了?”沈衍問道,一臉的狐疑。
陳蘇正懊惱自己想太多,到現在心還在怦怦直跳,聽見了聲音,整個人突然跳了起來,直接把傷腳再次磕了。
“啊!”一陣刺痛傳來,陳蘇恨不得把腳剁了。
她蹲了下去,疼的出了一身冷汗。
沈衍見狀,生怕她有個好歹,忙問道:“蘇兒,你怎麼了?”
沈衍滿臉的着急看着,想去扶住陳蘇,卻被陳蘇止住,“我沒事,我沒事,就是磕了一下,疼了疼,等會就好了。”
可沈衍見她臉色不大好,反而不這麼認爲,恐怕是疼的厲害,他又哪裡能不關心呢?
“來,給我看看吧。”沈衍說道,就要碰觸到陳蘇的腳。
陳蘇連忙閃開,“我沒事的,你不用擔心了,你先出去等着吧,我煮點粥吃,你還生病,等着就好了。”
“我沒事,你給我看看你的腳,要是沒事我就出去等着,你看行嗎?”
沈衍的執拗,讓陳蘇想拒絕都找不到話說。
其實這磕着碰着的,真不算什麼嚴重的事情,疼個兩三天,淤血就會慢慢散了,陳蘇也沒打算去在意。
可是看着沈衍的堅持,陳蘇只能把拒絕的話咽回肚子裡去。
“你真的要看嗎?沒什麼好看的,磕了就腫一塊青紫的,過兩天就好的。”陳蘇一邊小心的掀開,一邊說道。
“既然沒事,給我看看也沒什麼大礙不是嗎?”沈衍的話噎了回去,陳蘇張口想再說什麼,都不知道怎麼說了?
沈衍從一旁的矮腳小凳子移了過來,示意陳蘇,“你坐着,我來給你看看。”
陳蘇沒辦法,只能點點頭,“哦,好。”
陳蘇往旁邊移了移,坐下。
沈衍剛伸手,陳蘇突然又說道:“我來掀我來掀……”
沈衍直接打斷她的話,說道:“你還怕我?”
“不是。”
“不是就坐着,我會輕點的。”
說着,沈衍小心翼翼的將寬大的褲腿往上掀起。
他剛開始也以爲只是輕輕磕着的,只見那白皙的腳腕處只是磕碰了點皮,也不算什麼事情。
可是那膝蓋,還沒掀上去,就能看見陳蘇臉色突然大變,那是一種疼痛難忍的樣子,可以知道,她磕的不輕。
沈衍不敢再往上掀了,手頓在原地,看着陳蘇,問道:“是不是很疼?”
陳蘇卻只是搖頭,“不是很疼。”
可是沈衍的手指只是輕觸膝蓋下方,就能清楚的感覺到隆起的大包,這還不是很疼?
“別逞強了,腫成這樣你騙小孩子還行,騙不了我。”沈衍一本正經道,看陳蘇的臉色從剛纔的難忍到現在的窘迫,不知道怎麼回答。
“就是有些疼而已。”死鴨子嘴硬,說的就是陳蘇這種人。
沈衍無奈,這才小心的將剩下的褲腿往上掀去,只見一個青紫色的大包出現在眼前。
“這就是你說的有點疼而已?”沈衍看着她,陳蘇嘟着嘴,更不知道該怎麼解釋纔好?
沈衍連忙起身,看着鍋裡燒的熱水,裝了一些在瓢勺裡,又去拿來毛巾,準備給陳蘇的膝蓋散瘀。
陳蘇張口,想拒絕,沈衍卻直接打斷話說道:“敷的時候有些疼,你忍着。”
沈衍的聲音輕輕,給人一種安心的感覺。
陳蘇點點頭,答了聲,“嗯。”
“這傷是昨晚碰的嗎?”沈衍一邊覆熱毛巾,一邊問道。
以沈衍的經驗,顯然不是剛纔磕碰的。
陳蘇沒隱瞞,點頭道:“嗯,不小心磕的。”
“照顧我磕的對嗎?”
陳蘇這次沒回答,算是默認了。
沈衍看着她糾結的表情,也算是清楚了,心裡忍不住的心疼這個還沒長大卻要照顧他的小姑娘。
“昨晚你忙了一晚上吧?是不是很累?”
陳蘇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怔怔的看着他,“還好,不是很累。”
“你沒照照鏡子看看?”
“?”陳蘇沒明白。
沈衍說道:“你臉色很差,光看樣子就知道你很累。”
“哦。”陳蘇窘迫,她還真沒看鏡子,連照水的時間都沒有。
兩人說完,不知道該說什麼了,相對無言,只對着膝蓋的淤青大包鬱悶。
處理了許久,沈衍才起身,“好了,這兩天你不能多走動,等淤血散了些,腫脹消下去再走。”
陳蘇點點頭,不敢再說話了,因爲她發現沈衍的氣場有些可怖,明明才十幾歲的少年,卻能散發出讓她也害怕的氣場。
將瓢勺毛巾放好,沈衍又走了回來,蹲下了身子,作勢要抱陳蘇。
“誒,你幹什麼?”不等他伸手過來,陳蘇警惕看着他,問道,那架勢,像要打架似的。
沈衍嘆了口氣,一臉嚴肅,“你腳腫成這樣,還要走嗎?”
不給陳蘇反駁的機會,沈衍直接伸手繞過膝蓋窩,後背,將人抱起。
身子突然失重,陳蘇嚇的連忙將沈衍抱緊,怕摔了下去。
兩人身體緊緊貼着,陳蘇能感覺到從衣衫透過來屬於沈衍的溫度。
沈衍的腳步走的很穩,讓陳蘇沒有一絲的害怕,她微微擡頭,看着沈衍好看的下巴,棱角分明,各個角度看都好看,都是她喜歡的小鮮肉。
太陽慢慢升起,透過窗戶照射了進來,沈衍的臉一側順着光線,陳蘇看的一側逆着光,周圍散着小灰塵,她感覺這個少年就像浸在了金色的光圈中,讓她無法觸碰。
不知道什麼時候,這個少年,已經慢慢長大了,沒了當初的羸弱不堪,沒了當初隨時都要死的樣子了,他變的越來越強大,讓陳蘇有那麼一瞬間以爲,自己可以依靠着這個少年,可以在這個紛雜的世界安穩着,一直到老。
沈衍將她放在她的牀上,吩咐着:“早飯我來做就行了,你就好好休息,昨夜沒休息好,現在先睡一覺吧。”
“哦。”
陳蘇還真的困了,沾牀就睡着了,外頭的沈衍忙進忙出,不停歇。
等他把早飯做好,陳蘇已經睡熟了,呼吸綿長。
沈衍見她睡的正香,不想打攪了她的好夢,只好讓睡夢中的陳蘇繼續睡。
等陳甦醒來的時候,中午飯都過去了,肚子餓的咕咕叫,外頭熱鬧的叫賣聲響起,陳蘇纔想起自己是在鎮上的屋子。
她本來想要下牀,可是看到膝蓋的地方,又想到沈衍的囑咐,只好放棄了下牀的打算。
沈衍坐在客廳,時時刻刻關注陳蘇的動靜,剛聽見聲音,連忙去敲門。
“叩叩叩……”
屋子裡的陳蘇聽見敲門,朝外回答道:“阿衍,我醒了。”
剛說完,沈衍就快速的推門進來,“你餓了吧?我去給你端飯過來?”
“嗯。”
不一會,飯菜已經端到,都是陳蘇喜歡吃的菜色。
她看了一眼沈衍,笑了笑,“這幾個菜你都不喜歡吃的,煮那麼多,你豈不是沒吃?都遷就我了?”
“沒事,我都喜歡吃的,我不挑吃。”沈衍說謊眼都不帶眨一下。
陳蘇也不戳穿,嘻嘻笑了笑,相處那麼久,她怎麼會不知道沈衍喜歡吃什麼呢?
懶得理會,陳蘇餓的肚子咕咕叫,也不管矜持淑女,直接狼吞虎嚥開吃。
沈衍見她吃的太過着急恐怖,怕她噎到燙到,連忙勸着,“廚房還有,你也別太着急,慢慢吃。”
“嗯,沒事,我習慣了。”
扒拉着飯,陳蘇又看了沈衍一眼,發現他正盯着她看。
她停住了手,問道:“怎麼了?是不是我吃的太難看,嚇到你了?”
沈衍回神,才知道自己一直盯着人看,連忙搖頭否定,“沒有。”
“那你看着我想什麼呢?”
沈衍被問的突然一愣,假意笑笑,“想着我做的你能不能吃飽?要不要再去做點。”
“我胃口又不大,不用做了,我吃完這些就飽了。”
沈衍怕自己的心思讓她發現,連忙起身,“嗯,我出去看看,你吃飽叫我。”
……
等陳蘇吃飽,沈衍洗好碗,時間已經不早了。
陳蘇打算過了元宵就開始準備山頭種植果樹的事情,也不想再在鎮上待着,想着回沈家灣去,不過沈衍似乎不同意。
“你的腿磕的那麼嚴重,不如就在鎮上休息幾天吧!”沈衍和她商量着,語氣又不像是在和她商量。
陳蘇不樂意了,“還是回去吧,在家也一樣休息,在這裡沒個人影,還不如回去呢。”
想到家裡桃花姐和瑤姐兒都在,這山頭的事情跟村長早點談好也好的,過了三四月份,她就要去江城了,耽擱不得。
“可是……”沈衍知道她閒不住的,這回去又的忙了。
“沒什麼可是的,我又不是瘸了不能動了,看,腫的都消下去了。”說着,她掀開褲腿給沈衍看,的確是消散了些,但是沒陳蘇說的那麼誇張。
“你看是吧!”陳蘇問道。
沈衍無話可說,最後還是執拗不過陳蘇的話,答應了帶她回去,臨回去的時候,陳蘇還買了不少好吃的。
一路上,陳蘇都哼着小曲,似乎挺開心的。
她看着手上昨夜元宵燈會獲得的禮品,心裡更樂了,她高興的不是這些東西多貴多值錢,她高興的是這些東西都是沈衍的努力換來的,還是送給她的,她會一直收着的。
沈衍透過車簾子,能看見陳蘇在低頭細看着那兩樣東西,眼光柔柔的,也讓他的心裡頭暖了起來。
回過神來,他低頭看了一眼披在身上的紅色袍子,正是昨夜陳蘇買的那一件,陳蘇怕他趕路又凍傷了,堅持要給他披着,想到這樣,心裡頭的漣漪更加洶涌了。
……
到了家門前,林桃花聽見了聲音,帶着瑤姐兒從老屋走了過來。
她面上帶着笑,問道:“你們回來了。”
陳蘇掀開車簾,本來想自己下車的,反正膝蓋已經沒那麼疼了,自己走路是絕對沒問題的。
“別下來。”沈衍喝住她,也讓陳蘇剛伸着要下的腿僵住。
“怎麼了?”
“你腿還傷着,不許自己下來。”
“可是我……”陳蘇看着桃花姐,想着有外人呢。
可沈衍似乎並不把她的擔憂放在眼裡,“你先坐好,我能自己走進去。”
要是沒外人,她是準備答應的,可是看見林桃花,臉色一紅,即便沈衍是個小少年,她也不好意思了。
“阿衍,我沒事,我自己下車就好了,你趕緊把馬兒停好,弄點乾草給它吃,都餓一天了。”
沈衍站在原地,就是沒走,一副“你不給我抱進屋去我就不走了”。
陳蘇看了眼林桃花,只見林桃花雙手抱着瑤姐兒,嘴角是止不住的笑意。
她看出了陳蘇是不好意思了,連忙轉身,把門打開,讓兩人進去。
“外頭冷,你想就這麼在這裡坐着嗎?”沈衍將紅色袍子給她披上,問道。
陳蘇僵持不下,只好點頭,“好吧。”
經過林桃花瑤姐兒身邊的時候,陳蘇看見林桃花那意味深長的笑,她想解釋,她和沈衍很單純的,可是嘴巴張了張,卻什麼都沒說,她怕自己越解釋越掩飾。
他們還那麼小呢,桃花姐是笑什麼,想哪裡去了呢。
……
回到了沈家灣,陳蘇也算聽話,前頭兩天不敢怎麼走動,只是在屋子轉轉,看見沈衍,怕被他說教,又找了地方坐下,表示自己沒亂走。
而更多時候,陳蘇是自己在房間把銀子全部拿了出來,大概分撥了一下銀子,開始自己的計劃。
首先,買山,而後,徵用壯丁能幹的村人,忙完村子裡頭的,就要忙活鋪子的。
林桃花不懂陳蘇在幹什麼?在他們家住了些時間,也沒明白陳蘇要幹什麼?
兩天後,陳蘇膝蓋的大包終於消失的無影無蹤,除了還淤青,已經沒多大事情了。
早上吃了早飯,陳蘇看見沈衍在後山鍛鍊身子,跟他說了句:“我要去村長家一趟,你要一起來嗎?”
沈衍停下手中的拳法,想了想,點頭同意了。
……
村長家剛吃飽,正在算着家裡的田要怎麼耕種,就看見陳蘇沈衍走來。
村長小女兒沈月早已經回師父的身邊,陳蘇沈衍過來也見不着她,所以村長忍不住好奇陳蘇他們是過來做什麼?
“呵呵,是什麼風把你們兩個吹來了?”村長呵呵笑着,迎着兩人進屋。
“村長不用客氣,我和阿衍今天來是有事情和你商量的。”
“哦?什麼事情啊?”
陳蘇看了眼沈衍,意思讓他說,怎麼說沈衍也是個小大人了,家裡事情他來出面其實更好。
沈衍收到陳蘇的眼色,說道:“我們今天來,是和村長說要買山的事情的”
“買山?”村長也是一驚,“你們又要買山嗎?”
村長太過於驚訝,想想這纔多久,又要買山了?
陳蘇朝他笑了笑,“是啊,再買點山頭,我們要種東西呢。”
因爲沈家灣雖然冬日裡有些冷,偶爾會下雪,但是氣候屬於她前世所學習的亞熱帶氣候,或者說是接近,所以不少水果都適合種,而且,因爲冬天有些冷的原因,病蟲還少,陳蘇正愁找不到好地方種呢,這沈家灣就是個她想象中的好地方。
聽陳蘇這麼說,村長更加不能理解了,“山可不便宜啊,之前都是劃拉一塊給你的,剩下的其他山都是要整座的買,你們有那麼多錢嗎?一座山至少得幾百兩。”
陳蘇掰着指頭算算,自己手上還有四千多兩,就算不把珍珠玉扇賣了,也能抽出兩千兩左右買吧?
“要是我們真買的起呢?”陳蘇笑了笑,看着沈衍,等他細說。
村長瞪大了雙眼,“這……這不可能吧?”
“爲什麼不可能?如果不可能我們今天就不會來了。”沈衍說完,又接着說道,“村長聽我說完,看看我們夠不夠錢買?”
“好好好,你們說說看。”村長說道,心道,沒準這小兩口真的發大財了。
前陣子他還聽村子人說,陳蘇沈衍和鎮上的大老闆交好,也不知道是不是得了人家的好,纔會那麼多錢,不過不管如何,這兩個小年輕是有錢了,甚至比沈家灣任何一戶人家都有錢。
沈衍大致將他們要買的幾座山給村長說了一下。
“那東面幾座山都是連接着井坡村的,你們要是要那些山的話,得跟井坡村的村長問問。”
沈衍點點頭,“嗯,我們這次來,一是和村長你說買山的地方,二就是希望村長你幫我們聯繫一下井坡村的村長,到時候,我們連着那兩個山一起買。”
陳蘇和沈衍都看過那兩個山的肥沃,雖然距離村子有些遠,但是西面就是井坡村的地方,山下剛好一條大陸通出鎮上,交通也算方便。
陳蘇怕買山不順利,想了想,又和沈衍商量先買兩座試試,隨後由沈衍轉達給村長他們兩人的意思。
“那兩座山的話,可不少錢,你們可準備有上千兩的銀子了?”村長帶着試探的口風,問道。
沈衍點頭,“只要村長和井坡村村長商量好,把那兩座山賣給我們,我們是拿的出的,這山的價錢和其他山的價錢一樣估算,希望村長幫我們說說,最好能便宜些給我嗎,如果高出太多,我們可能就真的買不了了。”
“這個我會的,這些地方也不是我家的,這收的錢啊,我們村子也拿不了太多,你是我看着長大的,難道還把錢便宜給別人不是?”
沈衍笑笑,“那就麻煩村長和井坡村的村長細說一番,這是給村長的辛苦路費,這一來一去,得耽擱村長一天的時間了。”
說着,沈衍手上多了一錠十兩銀子,遞給村長手中。
村長見狀,整個人都驚呆了,“這……這……我不能收的啊,我是村長,給你們儘自己的綿薄之力,是應該的。”
村長就要把錢退還給沈衍,卻被陳蘇推了回去,“沒事的,村長,你平日裡也忙,要你跑那麼遠的井坡村去跟井坡村村長說,得費你不少時間呢,就當我們孝敬您的,您就收下吧,沒什麼事情的話,我和阿衍先回去,村長您要是把山的事情談好了,到時候支會我們一聲。”
陳蘇說着,就和沈衍起身出門,村長伸着手,最後只好收下,面上的笑容比剛纔更多了。
“那好,我趕緊去辦,給你們壓低點價格買山。”
“那就謝謝村長了。”
兩人沒看見,在他們離開村長家的時候,一個身影在他們身後出現,臉上除了驚訝還是驚訝,這可都是錢啊,真是大方的人啊。
兩人出了村長家的門,沒有回家,而是又朝着二誠哥家而去。
整個沈家灣,他們和二誠哥最熟悉了,雖然二誠嫂就要生了,可是他們這事情也只能麻煩二誠哥才行。
二誠哥從過年開始到現在,這陣子除了有時候有要緊事要出去之外,其他時間都在家裡陪着媳婦。
“二誠哥,嫂子?”陳蘇到了門口,朝着屋裡頭的人喊。
可是等了半晌,也沒聽到屋裡頭有動靜。
“是不是沒人?”沈衍問道,眼睛朝着用細軟的草甸子做的牆裡頭看去,對着陳蘇搖頭道:“沒看見人。”
“難道都不在?”陳蘇嘀咕着,“可是不可能啊,嫂子現在身子不方便呢,之前去村長家的時候我還看見二誠哥在院裡忙活。”
“再喊喊吧!”沈衍說道。
“好。”
說完,陳蘇又朝着裡頭喊了兩人,過了好一會,才聽見裡頭有動靜。
沈衍長的高,能看見裡頭什麼情況。
只見宇哥兒從屋裡出來,緊接着,是二誠哥的身影。
二誠哥一臉的急切,但是急切中洋溢着幸福。
打開門,看見是沈衍和陳蘇,都有些驚訝。
“怎麼是你們兩個?”
陳蘇打趣道:“怎麼,二誠哥你還不歡迎我和阿衍啊?”
“怎麼會,怎麼會,想着你們都忙,哪裡有空來啊?”二誠哥說道,撓撓頭,那個動作是他不自在的時候的動作。
雖然阿衍和小蘇都比自己小,可每次面對這兩人的時候,沈二誠從來沒有把他們當作小孩子看待,甚至比他還大的大人。
陳蘇說道:“我們也不忙,這不剛過了年,家裡那幾畝田地我們都不耕了,想着你們要是要,就給你們耕,沒了田我們輕鬆着呢。”
“真的不耕了?”二誠哥顯然覺得不可思議,一邊說着,一邊請着兩人進屋,“先進來說,進來說。”
“好。”
“小蘇,你說那幾畝田你真的不耕了?”剛進到了屋,二誠哥又問道。
他的確需要多點田耕種,畢竟再過不久,他就兩個孩子要養活了,得種多點米糧,剛巧陳蘇家說不耕,他就想要過來耕了。
陳蘇點頭,“是啊,不耕了,反正家裡就我和阿衍,忙活不來,乾脆不耕了,荒着也是荒着,二誠哥,你要是想要,就給你耕吧,不耕我都得賣了才行。”
現在對於陳蘇來說,山比田有用多了,田地雖然可以生產糧食,但是巨大的稅收,很多時候,耕種的那些糧食,一大半都繳稅去了,還不如多弄幾個山頭,而且不必繳稅。
二誠哥心裡頭很想要,可是想到陳蘇家以前的情況,又猶豫了。
“你們兩個不用種些吃的嗎?”
沈衍搖頭,“後屋種了不少菜,田地就不種了,我和蘇兒勁小,沒力氣,家裡不比以前了,也耕不起來,如果二誠哥你們需要,就拿去耕吧,只是可能這繳稅的事情,需要你家承擔就是了。”
“那好說,好說。”二誠哥心裡頭樂了,繳稅雖然不輕,但是不用佃租,已經是超級划算了,他想,要不是他和阿衍家的關係好,可能還沒得耕呢。
“那二誠哥你就耕着吧,我們過來是有其他事情和你說的,可能又要你幫我們的忙了。”
二誠哥一聽,想到之前建房子的事情,自己雖然說是幫忙,其實受益更多,這次又是幫忙,二誠哥二話不說,直接攬了下來,“什麼忙?只要我沈二誠幫的上的,我一定會幫。”
“有二誠哥這句話我和蘇兒就滿足了。”沈衍說道。
三人坐了下來,二誠哥指揮着宇哥兒,“宇哥兒你去看着你娘,別讓她幹粗活,等爹來做,爹先在這裡和你阿衍哥哥說會話。”
其實宇哥兒應該叫沈衍叔叔的,畢竟沈衍都叫沈二誠哥了,但是出口居然就把沈衍當作宇哥兒的哥哥了。
說完,二誠哥突然失笑,“宇哥兒應該叫你叔叔纔對的。”
沈衍怔怔的看着宇哥兒離開的方向,心道小小的孩子真是可愛。
回神過來,沈衍才說道:“叫什麼都沒關係,我們都不計較的。”
陳蘇順着宇哥兒屁顛顛的腳步,失笑道:“宇哥兒過個年更加可愛了,來的急,都沒給宇哥兒帶點好吃的。”
二誠哥聽完,連忙擺手,“不用不用,你們不用每次來都帶東西的。”
“知道了,我說說的。”陳蘇笑着,知道二誠哥是不想佔他們的便宜,緊接着又說道:“不過宇哥兒一個人也怪孤單的,等嫂子肚子裡那個生出來,兩孩子就熱鬧多了。”
“是啊,不知道阿靜什麼時候生?穩婆都說快了快了,我們又拿捏不準,怎麼知道哪天?”
“哦。”
陳蘇心裡頭想着要是能知道自己大姨媽的時間,和與丈夫行房的時間,她大概能根據現代的推算,大致推算出哪天生孩子,當然,別說自己推算,就是醫生儀器推算都不一定準。
“誒,說了那麼多,你們來是想讓我做什麼的?”
“哦,對了,差點說着說着把這事情忘記了。”陳蘇笑了笑,看着二誠哥在準備茶水,“我們今天來,是準備把我們村和井坡村連着的那兩個山頭買下來,打算……”
“爹……爹……”
陳蘇正準備細說種果樹需要人手的事情,就聽見宇哥兒的聲音從房間內傳來,不一會,宇哥兒已經跑出來,指着屋子喊着“爹……”。
沈二誠這幾天是高度緊張,生怕媳婦哪天生孩子。
這會聽見兒子急切的聲音,沈二誠直接把手上拿着的杯子摔了地上,啪嗒一聲,杯子碎成幾瓣。
“兒子,怎麼了?”二誠哥上前,雙手抓着宇哥兒的肩膀,着急問道。
“娘……娘……”宇哥兒不是很懂大人的着急,只是一直指着房間,“娘……娘……不舒服……”
二誠哥本來就擔心着媳婦什麼時候會生,聽完兒子的話,一溜煙的衝了進屋。
二誠嫂第一胎的時候,二誠哥還是個剛成婚的愣頭青,什麼都不懂,女人生孩子多痛他也不知道,所以媳婦難受什麼的,自己也不能清楚的知道,只覺得每個女人都這麼經歷過來的,自然不着急。
可是當宇哥兒出生那天,他親眼看見自己媳婦那悽慘的聲音,還有一盆盆鮮紅的血水端出來的時候,他心裡是多麼的怕,怕他就要失去媳婦了。
在那漫長的煎熬中等待,他聽見周圍生過孩子的婦人說,女人生孩子就是在鬼門關走一遭。這不好運的呢,直接讓閻王爺帶去閻王殿了,而好運的,也去了大半條命了。
所以這第二胎,沒人知道二誠哥那麼緊張害怕,也是因爲這樣,聽見兒子說的那些話的時候,二誠哥險些嚇傻了。
陳蘇和沈衍見狀,也連忙起身進去看看情況。
兩人還沒進去,就聽見從房間傳來的哀嚎聲,聽着聲音,是二誠嫂的。
“要生了,這是要生了。”二誠哥急急忙忙的跑了出來,臉上的慌張顯露無疑。
“嫂子要生了是嗎?”陳蘇問道。
只聽二誠哥沒回答她的話,而是急急忙忙的說道:“我得去把張婆接過來,得趕緊去。”
正這時,裡頭一聲聲難忍的哀吟聲傳來,雖然極力剋制,卻也能知道對方在故意隱忍着。
陳蘇突然拉住了二誠哥的手,只見二誠哥跟魔症了一樣,連忙說道:“你別拉着我,我去找張婆過來,小蘇,你和阿衍在這裡等着。”
“二誠哥,你在這裡陪着嫂子吧,讓阿衍去,他知道張婆家,現在嫂子需要你陪着纔是。”
二誠哥表情微微一愣,眼睛的視線最後停在了沈衍的身上。
沈衍朝他點頭,“二誠哥,就我去吧,你在家裡陪着嫂子,我很快就回來。”
不等二誠哥回答,沈衍已經快步的跑了出去了。
沈二誠見狀,想了想,最後轉身又進了房間。
陳蘇跟了進去,只見二誠嫂肚子高隆起,躺在牀上不停的左右翻滾。
“阿靜,阿靜,你沒事吧?”二誠哥急切的問道,二誠嫂除了不停的翻滾,根本就沒時間回答。
陳蘇站在一旁,如局外人的看着,好像二誠嫂怎麼疼痛都和她無關。
其實不是她不緊張,她只是知道,自己就算緊張也幫補上什麼忙,反而會讓二誠嫂心裡頭壓力更大,就像現在二誠哥的舉動一樣,其實只會增加二誠嫂心理壓力。
她輕手輕腳的走了過去,拍着二誠哥的肩膀,說道:“二誠哥,你別太擔心了,嫂子不會有事的,她只是生孩子,生孩子是會痛的。”
二誠哥攥緊了二誠嫂的手,點點頭,“我知道,我都知道,可是我還是擔心阿靜,他們說,有些人不注意,會死的,我……”
沈二誠的話還沒說完,陳蘇卻突然的打斷,“二誠哥,你說什麼胡話呢,二誠嫂福大命大,生宇哥兒都沒事,這一胎一樣沒事,你瞎擔心什麼呢?”
也許是陳蘇的語氣讓沈二誠知道自己說錯話了,他連忙的點頭,“對對對,不會有事的,阿靜不會有事的。”
“二誠哥,你過來一下。”陳蘇喊道,手扯了扯二誠哥的衣服,讓他不得不起身過去。
“怎麼了?”沈二誠一邊說,眼睛忍不住的看着牀上的人,生怕對方有個好歹。
“二誠哥,我聽說女人生孩子都是不是一時半會就能生出來的,他們需要些時間,嫂子也不是第一次生孩子了,你別太擔心,而且,你這樣緊張,會影響嫂子的情緒,到時候對孩子也不好。現在阿衍已經去請張婆了,你放心吧,等會穩婆過來接生孩子,肯定需要熱水的,家裡沒其他人幫忙,你趁着現在有空先去燒熱水吧,我去看着嫂子,你看行嗎?”
陳蘇一番話終於讓沈二誠冷靜了下來,他想了想,也知道自己剛纔的舉動有些過於蠢笨。
他點點頭,“那好,我就先去燒熱水,你看着阿靜,有什麼動靜你就告訴我,好嗎?”
“好,我會告訴你的,有什麼事情都會告訴你的。”
“那好,我先去燒熱水了。”
等二誠哥離開,陳蘇才把門關緊,現在還是春頭,到處冷的很,二誠嫂要是受了冷,對胎兒和她都不好。
她上前將被子給二誠嫂蓋好,又小心的詢問着:“嫂子,你現在感覺怎麼樣了?”
“就是……肚子疼……”
二誠嫂的額頭上因爲疼痛已經沁出一層薄薄的冷汗,說話也是一個個的擠出來的。
“大概多久痛一次?”
“我不知道,就是很痛……”
古時候的女人沒現代的女人那麼多講究,也不知道陣痛,只以爲痛的厲害就是要生了,裡面有很多規律他們都不知道,所以也有些時候,是時間耽擱了一切。
“如果是久久痛一次的話,你就別太擔心,孩子還沒那麼快出來,如果是一直痛一直痛,就是快生了,你計算一下看是多久痛。”陳蘇聲音輕輕柔柔,好像鎮定的很,什麼都不擔心。
其實她比誰都擔心,也是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陪產婦生孩子,以前都是電視上看的多,最多就是在醫院外頭陪着,也沒進去過。
這一次,是陳蘇真正意義的陪着產婦,所以心裡頭緊張是正常的,只是也許是她經歷的多些,又怕二誠嫂心裡着急,人表面也就容易給人淡然的感覺。
二誠嫂剛一陣痛過之後,仔細分析陳蘇的話,也覺得有些道理,感覺一二肚子,好像現在也不疼了。
“現在好像不會疼了。”二誠嫂說道。
她想起自己上一次好像也是會這樣,疼一陣一陣的,到了後面越來越疼,難不成這生孩子還有那麼多奇怪的規律?
“現在不疼就好,等會看看多久疼一次?還有,呼吸一定要慢慢的一呼一吸,不能太着急,心安定,就不怕了。”
二誠嫂點點頭,也把陳蘇的話聽進去了,感覺好像肚子也沒那麼痛了,心也沒那麼害怕。
她側着臉,看着不過十三歲的陳蘇,總覺得陳蘇懂的東西比她還多,太不可思議了。
“小蘇,你怎麼知道這些的?我發現你懂的東西不少。”二誠嫂疑惑的看着她問道。
陳蘇笑了笑,“我只是見過人生孩子,聽過穩婆說過,所以暗暗記下了,你放心吧,阿衍等會就回來了,二誠哥去燒水去了。”
陳蘇儘量的分散二誠嫂的注意力,讓她能好受些。
可沒過多久,二誠嫂的肚子又疼了起來
“小蘇,我好痛,好痛……”
“娘……娘……”宇哥兒在一旁看着孃親疼的厲害,嗚哇一聲大哭了起來。
陳蘇見狀,整個人也慌亂了。
她先去安慰了宇哥兒,“別擔心,宇哥兒,你娘不會有事的,你是男子漢,不能哭。”
宇哥兒聽完,眼淚還在眼角,卻又忍住了哭聲,說道:“宇哥兒是男子漢。”
“那你是男子漢,是不是要幫你孃親?”
小小的人兒點點頭,“嗯。”
“那麼,你爹那邊現在正需要你幫忙,你去幫你爹把水燒熱了,你說好不好?”
宇哥兒點點頭,陳蘇安慰的拍拍的他的小腦袋,“去吧。”
屋內最終只剩下陳蘇和二誠嫂。
二誠嫂只感覺肚子比之前更疼了,哀嚎着,恨不得把身上的牀被都撕碎。
“小蘇,我好疼……”
“嫂子,別擔心,你聽着我的話來做,好不好。”
二誠嫂難受着,可還是點頭答應。
“來,我們先呼——吸——呼——吸——”
可是陳蘇的這招之前不怎麼疼還見效,再次嘗試,二誠嫂還是疼的厲害。
正當她不知道怎麼辦纔好的時候,沈衍帶着張婆回來了。
打開門,陳蘇看見張婆那一瞬間,整個人都放鬆了下來,張婆身旁,還站着一個梅嫂子,他們的身後,是沈衍。
看見沈衍,陳蘇眼角的淚水都流了出來,天知道她剛纔有多緊張,多害怕?
沈衍朝着她笑着說道:“沒事了,你別太擔心。”
陳蘇安心的點點頭,被梅嫂子喊着,“小姑娘家家的,出去等着吧,會沒事的。”
兩人呆在外頭,聽着二誠嫂撕心裂肺的喊聲,還有張婆和梅嫂子的聲音。
陳蘇的心都揪做一團了,害怕,卻又不能表現出來。
二誠哥這邊的水也已經燒好了,梅嫂子過來催促着要端水過去。
不知道等了多久,陳蘇只感覺耳朵都是一陣陣撕心裂肺的聲音響起之外,就什麼都沒有了。
突然,雜亂的聲音中,一聲嬰兒啼哭響起,猶如天籟般,充斥着陳蘇的耳朵。
她欣喜的看着沈衍,嘴裡喊着,“生了生了。”
沈衍朝她認真的點頭,“嗯,生了,沒事了。”
沈衍感覺,這明明是別人生孩子,陳蘇卻比別人還要緊張的多。
他的耳朵腦海全是剛纔的撕心裂肺的喊聲充斥着,想到有一天,身旁的陳蘇,也會這樣,不知道爲什麼,他的心口會突然扯着疼。
女人生孩子是遭大罪,沈衍知道,而且很多女人因爲生產時候的照顧不周,或者是孩子胎位不正,都容易造成產婦的死亡,就連孩子,都可能保不住。
沈衍心中害怕,但是對上陳蘇欣喜的面容的時候,他臉上又露出淡淡的笑容。
張婆跑了出來報喜說道:“生的是個小姑娘,六斤三兩,模樣不錯。”
二誠哥喜得貴女,臉上是掩不住的高興,說道:“閨女好,閨女好,閨女疼人。”
二誠哥連忙給了張婆紅封,又各給了陳蘇沈衍梅嫂子一個小紅包,笑呵呵的說着感謝的話。
等一切處理完,陳蘇和沈衍也不好多逗留,就先離開,由二誠哥在家好好照顧媳婦。
臨走時候,陳蘇上前跟二誠哥說道:“二誠哥,要找你幫的忙,過陣子等孩子大點我再過來同你說,這些日子你就在家裡好好照顧嫂子,我們有空會來看你的。”
“好,好,好。”
兩人出了二誠哥家的門,外頭的天色已經完全暗黑下來。
陳蘇感嘆一聲,腦海裡還想着二誠嫂生孩子的痛苦狀。
古代醫療並不發達,生孩子是件高危險的事情,特別在貧窮的農村,更是隨時都有可能承受一屍兩命的狀況。
想到家裡住着的林桃花,爲丈夫生兒育女,半條命都去了,現在肚子還懷着一個孩子,卻還是被無情的夫家趕了出來,想到如果那個人是自己,陳蘇還真不知道自己會如何的心涼,如何再生活下去?當然,她從一開始就會阻止這段孽緣,不會讓它繼續發展下去的。
想到自己身爲女人,往後等她長大了,成人了,也會生兒育女,要是丈夫也像沈春那德性……
陳蘇不敢往下想了,眼睛忍不住的盯着身旁的沈衍看,要是是沈衍,他會這樣嗎?
收到了陳蘇異樣的目光,沈衍突然看着她,問道:“怎麼了?”
斜陽的餘暉,照在陳蘇的後背。
即便陳蘇逆着光,沈衍依舊能清楚的看見她眼底裡的疑惑,她眼睛有些放空,沈衍不知道她在看什麼?
陳蘇被他一說,連忙回神,“沒,沒看什麼,只是在想一些事情。”
“孩子的事情?”沈衍問道。
陳蘇點點頭,又搖搖頭,說道:“生孩子是一件很有勇氣的事情,而且,遇到好的丈夫,也許日子不會太難過,可是像桃花姐……”
陳蘇剩下的話沒說完,但是沈衍也知道她是想要說什麼?
沈衍怕她想的太多,忍不住的寬慰道:“並不是人人都和沈春哥一樣的,也不是人人當婆婆也像顧大娘一樣的,每個人都不同,而且,桃花姐如今已經和沈春哥家沒關係了,往後的人生,也和他們沒關係了,人各有命,我們並不能左右,只能讓自己活好,你說對嗎?”
“還真對。”陳蘇笑着說道:“沒想到你還挺會說話,想事情挺周到的,我以前怎麼沒發現?”
沈衍也被陳蘇的讚揚,瞬間逗笑了,說道:“我一直都挺會想的,而且我是絕對不會成爲像沈春哥那樣的人,你就放心吧!”
“……”
陳蘇總覺得沈衍看她的時候說的這番話,有種故意解釋的味道,好像是在告訴她,他會好好對待她的。
想到未來,她的臉瞬間一熱。
陳蘇怕被沈衍看見,連忙把頭低了下去,當作什麼都不知道,只當沈衍說的就字面簡單的意思。
沈衍本來也是這個意思,但是因爲兩人關係比較敏感,也不好說的太詳細,不過他相信,陳蘇應該懂的。
……
第二天,一大早陳蘇就起身,自己慌忙吃了點白粥扮鹹菜,起身要出門。
桃花姐帶着瑤姐兒還沒起身,沈衍醒的早,還在後院練着功夫,陳蘇沒打算吵他們,自己先出了門。
可前腳剛踏出屋,沈衍已經從屋後繞到屋前來。
看見她,沈衍好奇問道:“你這是要去哪裡?”
陳蘇指着外頭,“出去轉轉,看看山裡有什麼寶貝?”
沈衍眉頭突然蹙起,“能有什麼寶貝?現在春頭,這兩天天氣剛暖和,山裡野獸餓了一個冬,估計都出來覓食了,你現在去山裡,萬一遇到野獸怎麼辦?”
陳蘇聳肩,嘀咕着說道:“我又不去裡頭,外頭轉轉,萬物復甦的好時節,沒事做出去逛逛也好啊,你前兩天還生着病,自己好好在屋裡呆着,午飯前我會回來的,你放心好。”
說完,陳蘇直接走了出去。
沈衍哪裡能放下心讓陳蘇一個人去,之前她在山裡遇到竹葉青的事情沈衍還歷歷在目,這沈家灣山頭蛇多,還很多有毒。
想着,沈衍連忙跟上攔住她的去路,“不行,我得跟着你去,你要是出事,我也好照應一下。”
陳蘇忍不住想笑,“你就那麼盼着我出事呢。”
“我……”沈衍被她一噎,登時不知道怎麼反駁了,“我只是怕你一個人去不安全,這萬一……”
沈衍還沒說完的話陳蘇直接打斷,“我就在這附近轉轉,沒事的,你還沒吃早飯呢,趕緊去吃吧,我很快回來。”
陳蘇說完,正準備走,卻看沈衍突然一溜煙的跑了進屋去。
她看着沈衍風一樣的步伐,愣了一下,以爲這少年是懂她意思了,連忙朝着外頭走去。
可是她還沒走出院子,身後又一陣風吹來,一看,沈衍已經到了身邊。
他身上披了件外袍,手上還拿了兩個包子,眼睛盯着她看,說道:“你一個人去我還是不放心,我還是跟着你一起去看看吧。”
陳蘇翻了個大白眼,知道也是趕不走沈衍的了,“你就不怕你又生病,到時候還得我來照顧你一宿啊!”
“不會了。”沈衍搖頭說道,“我這次出去,順便採點藥草回來,到時候生病也有藥草可以醫治,你就不用大半夜擔心了。”
“草藥我可以去採,你可以回去歇着的。”
陳蘇是認真的,她覺得自己是鐵打的身子,牛一樣的皮,不容易出事,倒是沈衍,覺得就是薄薄的玻璃瓶,隨時都有可能摔壞了,只有用些時間,把瓶身給加固一層不鏽鋼,才能拿出去好好的摔。
可沈衍不答應啊,“既然都出來了,沒有回去的道理,走吧,時間還早,能多走些路子,多逛逛。”
陳蘇拗不過他,只能泄氣,“那你最好仔細你的身子,這次再生病,刀架我脖子上我都不照顧你了。”
“好。”
沈衍一邊笑一邊回答,那樣子漫不經心,惹的陳蘇一肚子氣,她是真的擔心他的身體,他倒好,以爲鬧着玩呢。
陳蘇先就近的去了河邊小林子,哪裡藏着發銀耳的臭草木頭。
掰開長長的乾草,能清晰的看見,裡頭當初還小小一朵白點的銀耳,現在已經長的巴掌大了,這多虧了前兩天下了幾場淅淅瀝瀝的小雨啊!
陳蘇滿臉興奮,回頭看了一眼沈衍,“你看,銀耳。”
沈衍眼睛亮着呢,怎麼會注意不到這長勢喜人的銀耳呢?
只見陳蘇欣喜着急的鑽了進草叢去,拿着早就準備好的鐮刀小心的割着銀耳。
鐮刀被刀石磨的鋒利,下刀劃拉一下,一下子一朵銀耳就到了手中,看着那肉質肥嫩的銀耳,白花花的樣子,陳蘇聞着那陣味道都覺得特比好。
連着割了好幾下,稀稀拉拉差不多有十朵的銀耳已經放進籮筐裡去了。
一邊欣喜,陳蘇一邊嘀咕着,“沒想到,還真讓我猜對了,原來銀耳正的也能從臭草長出來,阿衍,你說,要是能找多一點粗壯的臭草根,我們光種銀耳得賣不少錢呢。”
沈衍贊同的點頭,“但是,這臭草不是都讓你砍光了嗎?”
“你傻啊,哪裡能砍的光啊?我都是附近山頭砍一砍,這麼多的山,就算不是很多地方都有,也不止這幾棵的,你說,我們要是出點錢,讓人砍,得不少人幹吧?”
沈衍沉吟了一會,點頭說道:“你說的好像也有道理,那你試試吧,不過這銀耳講究的除了樹種,還有氣候,溼度,這些都需要,才能把銀耳長好。”
“怕啥,剛春,現在砍木頭最適合了,等夏天雨水多了,剛好讓它長,我以前怎麼沒想到讓別人給我木頭,我來發銀耳的呢?”
陳蘇一邊把木頭放好,一邊嘀嘀咕咕着,那樣子讓沈衍看了都覺得好玩,蘇兒就是喜歡自己嘀嘀咕咕的說話。
“那是因爲……”沈衍剛張口,卻又不知道怎麼接話了。
本來還以爲陳蘇沒注意到他的話,結果她回頭張口問道:“因爲什麼?”
“你想的事情太多了,一時之間忘了。”其實沈衍是想說“你笨”二字,可是轉口就變成了另一個意思。
像陳蘇那麼聰明的媳婦,天底下可就一個,沈衍可不想打擊了她的自信心。
“對,我的確想事情太多了。”陳蘇仔細掰算着,自己又建房子,又買山,又要準備去江城買鋪子的,都忙死她了。
而且,自從發現這邊地形的怪異,陳蘇就想把這裡這塊地給買下來,她感覺的到,這裡肯定有個溫泉,就是沒找到泉眼,如果能找到,應該還能弄個什麼溫泉池的,然後度假村什麼的。
當然,她想的有些長遠了,就算真的有溫泉眼,自己勢單力薄,也不好找。
沈衍看她想事情想的認真,忍不住喊道:“好了,走吧,既然弄好了,就早些回去吧。”
“不行,還沒去山裡採藥呢。”陳蘇拒絕道,指着小山裡頭。
沈家灣地處偏南,一年到頭會有那麼一兩場雪下,很少下的大的,去年那場雪,聽說是這幾十年來下的最大的雪了。
山裡很多時候不像陳蘇前世瞭解的北方一樣,山裡光禿禿的,相反,很多時候都是翠綠綠的,只有少許的樹種會有冬日落葉的跡象。
陳蘇想進山裡看看春天的沈家灣山裡頭都有些什麼?
“別往深了去,就在外有轉轉吧,反正藥草不難找。”沈衍勸道。
陳蘇卻解釋道:“沒事的,沒那麼多野獸,最多也是山雞兔子的,沒準還能抓兩隻餓狠了撞樹頭的兔子呢。”
沈衍好言勸說,還是勸不住人,最後只能跟着前去。
兩人往裡走了些許,沈衍見不能再往深了走了,連忙說道:“我們就在這裡轉轉,就別再往裡頭去吧。”
陳蘇這次很聽話,點點頭,果然只在小山頭裡逛,採摘了些已經有些枯乾的藥草。
忙活了好一會,兩人趁着日頭到頂,連忙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