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0.夫人要生了
兩人行走在後花園,蘇逸琰看着一路跟着的寧公公,有些煩悶的說道:“朕想一個人走走,你別跟着。”
寧公公見狀,只能說了聲:“是。”
看着外頭漆黑一片,少有的宮燈在遠處照着,蘇逸琰心中越發感覺到內心裡的寂寞孤獨。
身處高位有什麼好?什麼事情都讓人禁錮着,不能做自己喜歡的事情,爲何還有那麼多人爭搶着這個皇位呢?
他不理解,同時卻被逼的困在這個皇位上,以後,只能按照臣子們的想法去做一個明君。
他越往花園內地走去,身後的寧公公越擡高了頭看着,生怕自家主子會走到什麼旮旯角有危險。
再往前一些,就進入了另一邊荒草叢生的冷宮方向了。
這皇宮,每年都有那麼幾個被打入冷宮的宮妃,不管是曾經繁華的宮殿還是後來被帝王一句話而貶的冷宮,最後都因爲沒有人的精心打理,變成了一片廢墟。
相比熱鬧的宮道,蘇逸琰居然比較喜歡這沉靜的宮道,沒有那麼多人,心能稍微安靜一些。
他一路往前走,也不知道哪裡是哪裡,就覺得這裡很靜很舒服,
他找到一塊石頭坐下,看着四周殘破的宮牆,心裡也知道,這裡是冷宮。
“喵……喵……”
幾聲貓叫的聲音響起,蘇逸琰突然豎高了耳朵聽着,這聲音雖然聽着像貓叫的聲音,但是更像女人的聲音。
冷宮因爲太上皇把帝位讓出來之後,冷宮的妃子因爲他的登基都得到大赦了,這座冷宮一看就是沒人居住過的,怎麼會有人在學貓叫呢?當然,如果是真的貓叫,那也不奇怪的。
“喵……喵……”又是幾聲貓叫,蘇逸琰突然從座位上起身,找尋着聲音的發源處。
“你在哪裡啊,小花花?喵……吃飯啦……喵……”
蘇逸琰這次聽的更清楚,心中疑惑,怎麼冷宮這裡有人。
他連忙循着聲源的方向走去,最後,看見夜色下,一個身着粉色宮裝的女子,手裡拿着一碗飯,正半伏着身子,在院子找尋什麼?
他的前來惹出了動靜,只見那小宮女突然一愣,擡頭看着這位面如冠玉的男人。
這是靈悅第一次見到蘇逸琰,她在後宮幹活好些日子,從來沒有見過男人,除了幾位公公,就是各種小姐妹,這突然半夜出現的男人,嚇的她手上拿這的碗兜都丟了。
“你……你是誰?”靈悅連忙閃到一個柱子後面,驚恐的看着面前的人,“你是人是鬼,怎麼會在這裡的?”
這裡是冷宮,按道理沒有人來的,怎麼這個男人會出現在這裡?不會是鬼吧?
這樣想着,靈悅更加害怕了,畢竟那些靈異懸疑在後宮一直都數不勝數,小姐妹睡覺的時候,沒事做就會喜歡說點這些事情的,慢慢的,靈異鬼怪就像瘋長了一樣在她們的心裡出現。
蘇逸琰聽到她後面加的那句,有些哭笑不得,他看着有那麼像個鬼嗎?
看樣子,這個小宮女是不知道他是誰了?
靈悅見這男人依舊莫名其妙的笑着,心裡更加恐慌了,“你……你……你……究竟是誰呀?你怎麼會在這裡?快說話啊!”
靈悅急的都快瘋了,那個不知道是人是鬼的東西都不說話,急死她了。
不過仔細再看他的衣服下面,原來是有腳的,也就是說,眼前的人是個人,不是鬼。
шшш ¤тт kán ¤co “你是哪個宮的宮女?怎麼會在這裡?這裡不是冷宮嗎?”蘇逸琰一一詢問道,腳步也一步步的靠近。
靈悅看着他不像鬼,心裡雖然也有些擔憂他是誰,但是至少不是鬼也沒那麼害怕了。
“我我我……我是洗衣房的宮女,我只是過來喂貓的,之前在這裡看到一隻小貓,它有些可憐。”靈悅一一回答着,看着眼前的男人,又詢問道:“你又是是誰呀,怎麼會在這裡?”
“我?”蘇逸琰笑開,又說道:“我也不知道自己是誰,又是怎麼走到這裡?”
靈悅撇嘴,這宮裡除了皇帝一個男人,其他都是太監,當然,其實還有守衛宮牆的侍衛,很多位分高的侍衛,很多地方都是可以去的。
這樣想着,靈悅看對方不像皇帝也不像公公的,恐怕是這附近巡邏的人,而能像他那麼悠閒的,恐怕是個將領級別的了。
這男人肯定是怕被她發現他私自從崗位上下來,所以現在在撒謊,不願意告知他是誰的。
靈悅覺得自己挺聰明的,點點頭,表示明白他的心思。
可她這點頭,看着蘇逸琰的眼睛裡,卻覺得這個女子完全不怕生,也不怕他的到來。
“你叫什麼名字?”蘇逸琰上前,詢問道。
“那你呢,你又叫什麼名字?你都沒告訴我。”好似發現對方的秘密一樣,靈悅也沒有了剛纔的害怕,而是微微擡首,詢問道。
雖然她也是偷溜到這冷宮裡喂貓的,眼前的男人也是從崗位偷溜下來的,所以兩人都有對方的把柄,她也沒那麼害怕了。
反正她知道現在的皇上寬厚,她來喂個小貓皇上應該不會怪罪的,她只是用自己的時間過來冷宮喂貓而已。
至於這個男人,他可是從崗位上偷溜下來呢,這是十分不好的。
“我?”蘇逸琰笑道:“我叫易言,你呢?”
“易言?你姓易嗎?”
“對,姓易,容易的易。”蘇逸琰說道,而後又詢問靈悅,“你呢?”
“哦,我叫靈悅,靈動的靈,喜悅的悅,好聽吧,我名字可比你的好聽太多了,你那聽着不知道的人還以爲遺言呢,易言遺言,好像啊!”
蘇逸琰:“……”他是不是取錯名字了?叫蘇言沒準會好點的。
靈悅回答完,看着腳下被自己嚇的摔碎的碗,沮喪道:“看來小貓今天只能吃這些髒兮兮的飯了。”
“沒事的,等會你再拿來一次就行了。”
“不行啊,我得回去了,姑姑要是發現我偷溜出來,我這個月的月銀又沒了,我還要寄給家裡的,就那麼點銀子,還經常要進獻上面的姑姑和公公他們,銀子不好存的,不然我就容易受欺負。”
“爲何會這樣?他們爲何要欺負你?”
“我一個小宮女的,沒什麼等級,在洗衣房工作,又累又不討喜的,那些嬤嬤公公姑姑的,就喜歡從我們這些老實的宮女下手,故意用一些話,讓我們給他們錢,不然日子可不好過,我又不像柳兒姐姐,家裡有人做官,所以日子纔好過些,最近我和她要好,她也幫了我許多,纔沒花那麼多錢呢。”
靈異一臉的沮喪,看着眼前的蘇逸琰,說道:“你是高高在上的就將軍什麼的,肯定好多人想要巴結你,你肯定也收了好多好東西吧,唉,算了,不說了,我要回去了,時候也不早了,不然讓人發現,我又沒錢了。”
靈悅說着,連忙快步的離開,蘇逸琰才發現,在宮牆下,有一個小小的洞口,不知道是當初留下的狗洞,還是後來壞了的牆角。
不一會,那粉色的身影就消失不見了。
蘇逸琰眼睛一直盯着那離開的聲音,面上漸漸的露出了一抹笑容,第二天晚上,他依舊前來,再次看到這粉衣宮女,她手裡依舊拿着一碗貓食,看見他,小宮女靈悅似乎很驚訝。
“你怎麼又來了?你也來喂貓嗎?”
蘇逸琰知道這姑娘把他當成了侍衛將軍,所以將錯就錯,直接說道:“巡邏到這裡,便進來看看你是不是又在這裡?”
“哦,我每天都會來的,我沒什麼朋友,小貓很乖,有時候我會在這裡和它說說話。”靈悅說着,一條白色皮毛的小貓喵喵聲的走來,靈悅連忙上前。
那小白貓也似乎並不怕靈悅,可能是因爲經常餵食的關係。
“小白,你昨晚去哪裡了?怎麼找不到你啊?來趕緊的,我這裡準備了好東西,你快吃吧。”靈悅直接把碗小心的放下來,然後小白貓便連忙上前吃着,一人一貓,十分和諧,倒是蘇逸琰在一旁站着,有些突兀,小白貓似乎看見外人,也有些牴觸,總是吃一下擡頭看一下蘇逸琰這生面孔。
靈悅見狀,小聲的安慰着,“小白,沒事的,他不是壞人,你快吃吧,我今天還有些事情,可能等會就要走了,你吃飽我就被碗收了回去了。”
“喵喵……”小白貓像是能聽的見靈悅的話,一邊吃一邊應聲。
過了一會,小白貓吃飽了,靈悅收了碗,和蘇逸琰說了聲,“我走了。”就離開了,也沒怎麼和蘇逸琰交流。
可即便是這樣看着這個小姑娘和這隻貓,他也覺得日子不會太難過。
也許是一種寄託,漸漸的,他居然喜歡這斷壁殘垣的宮殿,冷冷清清的,卻不寂寞,每天都會遇到這個小姑娘,不管風吹雨打,她都會來。
……
沈衍的交接做的很快,不過三天,已經把所有丞相的任務交給了其他人,而他,安心的在家裡等着媳婦生產。
陳蘇這幾天也不敢亂弄了,只是在房間外的院子走動走動就好,生怕下一秒孩子就要出生了。
這個時代不像前世那樣,有相對精準的儀器,所以預產期都推算的比較準,可這裡,不過是估算個大概,相對要沒那麼精準。
而她之前也迷糊,沒有記住兩人同房時候的時間,還有排卵的時間,就不記得究竟哪天給懷上的,現在只能小心的照顧着,等着孩子哪天出來了。
顧子溪雖然說已經要跟着和陳承巖去西玥國,但是也很擔心陳蘇這第一次懷孕生孩子,所以讓陳承巖拖一段時間,她想要看着孩子出生。
這個孩子雖然不是她的,但是顧子溪也是看着陳蘇的肚子慢慢變大,可以說,她也寄託了好多心血在這個孩子的身上。
況且,這古代女人生孩子沒現代那麼好,就算順產不出來還可以剖腹產,這風險要降低許多。
可這古代不同,女人生孩子簡直就是在鬼門關走一遭,完全就是拿命在搏,她有些害怕陳蘇的生產,所以希望在這裡陪同着比較好,好像自己看着就不會那麼危險那麼害怕了。
相比其他人的害怕,陳蘇相對的沒那麼擔心,她從懷孕到現在,控制飲食,小心做着運動,加上太醫也說胎位很正,所以沒有什麼可擔憂的。
沈衍怕生產有個什麼變故,把京城最要的接生婆都叫了來,一共有三位,又有李堯這太醫,還有專攻婦產科的太醫一起坐鎮,以及好幾位在產科有一定的成就的醫婆。
可以說,沈衍是把所有的危險都一一的排除掉了。
三月初八這一天,陳蘇像往常一樣在院子裡走動。
因爲沈衍當初當將軍當丞相的時候認識不少同僚,也提拔了不少有能力的人,雖然現在沈衍已經不是丞相了,但是還是不少人前來恭賀他,讓內宅命婦來看望陳蘇。
於是,這幾天,沈衍的府裡都有人前來。
不過沈衍還是擔心陳蘇會在這幾天生產,所以來見的人也少了,基本沈衍都打發新的管家來招待客人,而自己更多是小心的陪着陳蘇。
陳蘇這會剛吃了飯,看着院子靜了許多,詢問了沈衍才知道,這兩天他閉門謝客了,那些人送禮就送禮,但是不見人了。
陳蘇好笑道:“你這收人家的禮,又不讓人進屋像話嗎?”
沈衍這耿直的小夥子,直接回答道:“沒什麼不像話的,你已經快要生了,必須小心點,也不知道哪天它就出來了,我還以爲快出來的,可是到現在還是沒動靜。”
說道最後,沈衍有些埋怨了,孩子在肚子裡都那麼久了,怎麼就還不出來呢?
陳蘇看他擔心而又要吐槽的樣子,繼續發笑:“你這當爹的,這是嫌棄孩子了,你讓孩子知道,你說他得多傷心啊!這孩子出生又不是我們想讓他出來就出來的。”
其實即便是現代那樣算的精準的情況下,都會發生一些偏差的。
“況且,孩子肯定也着急想要出來看爹孃的,可是這事情又不是它想就能出來的,你着急什麼?好好等着,反正你都看了那麼多書本,也知道緊急情況該怎麼處理的。”
沈衍點點頭,心裡頭也知道如此,但是心裡多少還是會着急的。
晚上,陳蘇吃了一點就睡覺了,現在她身體不像之前那麼靈活,腿腳有些臃腫,半夜總是壓着了膀胱,也是非常的難受,只能多上幾趟廁所。
沈衍這個時候自然是不能休息的,每天睡眠都很淺,生怕妻子會突然要發動生產。
“阿衍,我想去廁所。”半夜時分,陳蘇拍着一旁的沈衍,說道。
她總感覺有尿意就要出來了,拍的有些急。
沈衍聞聲,連忙起身,“好,我們去。”
等把陳蘇小心翼翼的扶到耳房,他便趕緊給陳蘇解開腰帶。
現在的陳蘇已經習慣了有沈衍在的時候方便了,當然沈衍也不願意再讓她自己一個人在耳房待着,免得摔倒了也沒人會知道,又或者他怕來不及,讓陳蘇在緊急時刻他不在。
可陳蘇這剛蹲下去,這還沒做好準備,就感覺有液體從身上流了下來。
她還以爲自己沒忍住,可感覺一下,卻不像平時尿意的感覺,連忙攙扶着沈衍,着急的說道:“阿衍,我羊水好像破了,羊水好像破了。”
沈衍聞聲,整個臉都嚇慘了,連忙扶着陳蘇起身,把她衣服弄好,“走,我們回去。”
剛出了門,正在外有候着的章章等人,只見自家少爺風一樣的走了出來,大聲喊道:“快去找人,蘇兒要生了。”
“哦,哦。”
章章小紫聞聲,連忙跑了出去,瞬間整座沈府都已經進入緊張的狀態,有人去請醫婆,有人去宮裡喊太醫,而穩婆早已經在府裡住下,所以穩婆到的還算早。
等寒策夫婦還有三叔等人都得到消息的時候,太醫已經來到了。
屋子裡,只有陳蘇大聲的喊叫聲。
沈衍從把陳蘇抱進去房間之後,就讓穩婆給趕出來了,說男人不能在屋子裡見血腥,讓他出去,免得晦氣。
沈衍並不覺得看媳婦生產有什麼晦氣的,那個躺在牀上痛不欲生的是他的妻子,而她肚子裡的是他的孩子,他站在那看有什麼不好?
不過最後沈衍還是被痛的在喊叫的陳蘇喊了出去。
現如今,等在外頭,他只能是不停的來回踱步,想要減少一些自己內心的焦慮。
他可從來沒有聽過媳婦如此撕心裂肺的喊着,別說想象,光聽都知道有多疼,更何況要把那麼大的孩子生下來。
沈衍又害怕又自責,如果自己不讓蘇兒懷上孩子,也許她就不用那麼疼了,也不會在裡面喊的那麼大聲而他也不能去看他。
李堯趕了過來的時候,就看見好友沈衍在那一臉焦急的踱步。
他與寒策同時上前,用話語寬慰道:“沈衍,你放心吧,女人都是要遭這一罪的,沈夫人懷胎還算穩定,所以不會有什麼大問題,你放心好了。”
說是這麼說,但是輪到沈衍這裡,他卻十分的擔心,生怕裡頭會有什麼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