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白熾的光沿着窗簾邊灑進來,關巖溪有些慵懶的睜開了雙眼,身邊已經沒有了劉子陽,這像每個早晨一樣,她翻了個身擡頭望過去,而他剛好赤着上身從浴室走出來,還是那條白色的毛巾在擦拭着頭髮,一雙眸子清澈透明。
“醒了嗎,我去給你買些吃的。”依舊是溫柔磁性的聲音,在這個早晨竟然讓她開始分外的貪戀起來。
她沒有迴應他的話,卻將頭窩進了被子裡,貪婪的吸食着有他的那些氣息。
而腳步聲滑過,她知道他已經走出了房間。
他們租住的是一個單居室的二樓,有個寬闊的陽臺,上面種滿了開得正豔的花,女主人就住在一樓,是個特別愛乾淨的女人,有時候會給他們送些吃的,而大多數都是劉子陽在做或者出去買些。
這個男人應該是多優秀的,而現在卻在爲了她四處奔波,可是她呢,現在已經是一個完全沒有希望的人。
她皺着眉頭陷入了無邊無際的痛苦之中,卻又在這種痛苦中重新的合上了眼睛,她知道自己的體力正在被身體中那些所謂的毒蠱所侵蝕,她會越來越不行的……
就在這個時候,樓下一聲尖銳的喊聲傳來,一下子將睡夢中的關巖溪驚得坐了起來。
她看見劉子陽腳步匆匆的走了進來,很奇怪他今天的手裡什麼都沒有。
“發生什麼事了,你不是去買早點了嗎,是不是樓下有事?”她有些不安的看着劉子陽,從他的神情中看出有事發生了。
“沒事,你不要擔心,好好地待在屋子裡不要出去。”劉子陽過來安慰她,他剛纔的確是去買早點了,可是街道上與往日不同,昨日裡房東大姐的女兒失蹤了,牀上有很多的血漬,今早晨房東大姐發現的時候,才驚恐的喊了那一聲。
這事情就發生在身邊了,所以他們不能在這裡待着了,劉子陽是這麼想的,所以他還要出去一趟,至少找輛車先離開這裡再說。
關巖溪還有些不安,不過聽見了劉子陽這樣說着,還是聽話的躺了下來,她知道就算是有事情,她也幫不上什麼忙,只是給他添亂。
“那你自己小心一點。”
劉子陽點點頭,覺得他得儘快了,至少要在夜晚來臨之前搞定了這一切,然後回來陪着她。
房間裡面還有些速乾麪,關巖溪餓得急了就起來想自己煮了吃了,她知道劉子陽一定是被急事拖住了,不然絕不會這樣都快一整天了還沒有回來。
正想着劉子陽就推開了門,而她急切回頭的時候,剛好被熱的鍋邊燙了一下。
“怎麼了?”劉子陽快步的走進來,抓起她的胳膊。
“我是不是變笨了!”關巖溪覺得自己連碗麪都煮不好了。
“回去等着吧,馬上就好。”劉子陽看了一眼鍋裡的麪條,知道她是餓了,就推着她出去,然後將面放在了鍋裡,用筷子不停的攪拌着,沒一會兒,麪條就出鍋了。
他盛了兩碗,這面看起來不多,可煮出來卻是足夠他們吃的。
“車我已經安排好了,明天一早我們就走。”
關巖溪吃了一半的麪條然後擡起頭,才把那口麪條吞到了口中。
“好!”劉子陽什麼都沒說,只是說要離開,可她總覺得很是突然。
這時候樓下又傳來一陣哭聲,她有些疑惑,就看向了劉子陽,“樓下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
從早晨那聲尖叫開始,她的心就一直沒安定過。
劉子陽握了她的手,知道這些事情也不能瞞着她,“房東的女兒死了。”
關巖溪挺吃驚的神情,那小女孩好像不大也就是十多歲,“昨天看着還好好地,今天怎麼就死了呢?”
“巖溪,有些事也不好說,現在大家都在謠傳吃人怪的事情,所以我纔想着要儘快的帶着你離開。”
“那不是謠傳嗎?”她有些緊張的抓着劉子陽的手。
“大千世界,無奇不有,什麼事在沒有結果之前都不能妄加定論,就像你身上的蠱毒,誰也說不清楚,不管事情真的假的,明天我們就離開這裡了。”劉子陽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肩膀,讓她不要再擔心。
關巖溪順勢靠在劉子陽的懷裡,可心裡卻無法平靜下來,這時候她想起了小園園,那個與她無緣的孩子。
“想當初園園離開我的時候,我也難過的要死,雖然她不是我親生的,你說房東大姐現在該怎麼辦呢?”
聽見她說這樣的話,劉子陽的手有些收緊,小園園沒了之後他才知道的,那段時間他正在藍島,每每想起關巖溪無助時候打的那個電話,他的心裡都是十足十的難受。
“巖溪,對不起!”他抱着她,帶着滿心的愧疚。
“都過去了,曾經就有專家斷言園園不會活過六歲,我也是醫生,自然知道這些,可就是走的早了些,而且還是……”她說的有些哽咽,之前還不理解謝子祺爲什麼要如此做,可現在看來天下沒有最爲狠心的父母,她一定是不想自己的孩子再受罪了。
最終劉子陽還是沒有扭過關巖溪的哀求,一定要去樓下看看那個女人,他牽着她的手,緊緊地,他知道她在想小園園的事情,那種感同身受的痛是他怎麼安慰都不能代替的。
走下樓,樓下有些人在,都是她不認識的,劉子陽一直拉着她的手,這讓她覺得很是安心。
那個女人哭得很是傷心,原來白天的時候有人說了在鎮外的荒草叢中看見過她女兒,說不定那吃人的怪物就在草叢裡,現在人心惶惶的,所以鎮上的男人們都去草叢那邊了,說是一定要逮住那個壞人。
現在天都黑了,女人們都坐在一起,開始擔心起來,這時候房東大姐就開始哭了起來。
“我們也幫不上忙不是嗎?”回到房間,關巖溪拉着劉子陽的手,不知道爲什麼從他的眼神中她看出了一些擔心。
“巖溪,如果將來,我是說如果我有事的時候,你是不是也特別的希望我能去看一看!”
關巖溪突的一下鬆開了手,然後翻身躺在了牀上,完全的拒絕回答他的問題。
“已經很晚了,睡吧!”
劉子陽不再說話,而是聽她的躺了下來。
燈關了,關巖溪還是一直睜着眼睛,直到他的手伸過來,輕輕地把被子給她蓋上,然後起來。
關巖溪知道還是攔不住他,然而就從牀上起來抱着他,“你要小心一點。”
劉子陽穿衣服的手停下來撫摸着她的,“我的本事你還不知道嗎,放心吧,我一會兒就會回來的。”
關巖溪點點頭,而劉子陽已經關上門離開了,並囑咐她鎖好了門窗,不要等他,他自己會進來,現在村裡人都在外面,那個人一定不會到鎮上來了。
劉子陽走了之後,關巖溪哪裡還睡得着,雖然她知道劉子陽的身手,可免不了還是擔心着,要說這心裡一旦有了誰,那個誰就會變成了全部。
月光下一道拉長的影子不停的奔跑着,之前劉子陽已經看見了那一大片草叢,幾乎有一人多高,曾經是這裡獨特的風景,而如今卻成了鎮上人的夢魘。
那裡火光沖天,大家都舉着火把,老遠的就聽見了咒罵和緊張的喊聲。
劉子陽擠進去,看見他們中間圍着一個枯乾的老頭,一雙陰冷令人生寒的眸子,此時正危險的掃視着衆人。
突然的失去女兒的房東大哥暴怒的舉着鐵棒衝過去,“還我的女兒!”
劉子陽揚起手,想攔着發覺已經晚了,整個人也跟着跑過去,在那老頭出手之前抓起旁人手裡不知道什麼的東西擋了過去。
而剛剛衝過去的房東大哥已經倒在了地上,有些痛苦的哀嚎着。
老頭似乎並不懼怕這些人,反倒是看着劉子陽有些警惕的模樣,忽然伸出手抓過身旁的人朝着劉子陽扔了過去。
就在這一瞬間,人羣開始亂了,覺得這個人真的和怪物一樣,要不然怎麼會有這麼大的力氣。
而就是這樣,那個人也衝出人羣朝着草叢裡面跑去。
劉子陽扶着被推過來的那個人,神情出現了一陣呆滯,剛纔那老頭推這個人的時候所裸露出來的那片肌膚,竟然和關巖溪毒蠱發作時的一模一樣。
他不再猶豫着,而是朝着大家喊着趕快的回去,然後一個人朝着草叢裡面追了過去。
一人多高的荒草,奔跑在裡面只聽見了自己的喘息聲,在這種荒野無人的時候,劉子陽還真的沒怕過什麼,可是現在他竟然開始怕找不見那個人,那個帶着和關巖溪一種詛咒的人。
此時身後一隻手朝着他的肩膀伸過來,他一驚反握着手擒拿過去,對方的人伸手也不錯,過了兩招之後才發覺那並不是他要找的那個枯乾老頭。
“我還以爲自己看錯了,劉子陽原來真是你!”謝子川收回手然後站在一邊。
劉子陽一愣,沒想到對方還能喊出他的名字,這一擡頭,眉宇間就多了些很是特別的東西,“謝子川,怎麼會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