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頌倚在牀上, 背後是厚厚的靠墊,面前的簡易電腦桌上放着本子,是, 他一個人也可以過的很舒服。
眼睛盯着本子, 腦子裡亂得要命。
都是那個金黃色頭髮的傢伙攪合的, 那傢伙, 就是他三十年生命裡唯一的例外, 真夠詭異的。
從第一次見面被他擠兌開始,就不停地在受刺激,神經的韌性和耐受力不停地在受到考驗, 先是飆車,然後是去酒吧裡泡馬子, 和他混在一起早晚得變成流氓。
可是不可否認, 和他在一起是輕鬆的。很少那樣放縱過, 同他一起時,卻總是不自覺地拋開一切煩惱, 全心地把遊戲認了真的玩,這個人有一種特別的魅力,能夠輕易地洞悉你的痛苦,然後以犀利地手段解決它。
算了,想他幹什麼, 他和自己根本不是一路人。
龍勤和自己纔是一路人。
龍勤和靳飛, 好像陽春白雪和下里巴人, 差了何止十萬八千里。
問題是, 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人家是一直人。
就算你肯屈就,人家還不見得接受呢。
可是, 今天他問那話是嘛意思?
我和龍勤上沒上過牀,和他有半毛錢關係?
這問題,過了吧?
唐頌越想越想不明白,越想心裡越亂,乾脆推開本子去陽臺點燃一隻煙。
還想着龍勤嗎,答案是一定的。
閒下來的時候,夜裡一個人的時候,尤其想。
可是,沒轍,壯士斷腕。
不放手,就得困死三個人,現在好歹有兩個很幸福……
唐頌看看頭頂深沉的夜空,再次在心底說,勤兒,你一定要很幸福很幸福,幸福到讓我嫉妒才行。
靳飛看着眼前的陶土花瓶,呆呆的。
花瓶裡是一束漂亮的粉色雛菊,假花,可是仍然非常漂亮。
這是今天打完針,唐頌送給他的。
說是看着這個,心情會好一點。
好個屁!
靳飛的心情不是一點兩點的惡劣。
果然和這些個gay待在一起久了不是好事,連他都被同化了。
竟然覺得唐頌這種舉動很浪漫。
兩個男人浪漫個頭,噁心死了。
靳飛終於清醒地認識到,不能再這樣了,不能再朝罪惡的深淵滑下去了。
自己和他們都不一樣,靳飛你可是個直人啊,你喜歡的是女人,還是豐乳肥臀那種,你千萬不能和他們一樣啊。
靳飛和自己掙拔了一下午,終於確定了自己前進的大方向,積極行動起來。
唐頌來接靳飛打第三針,按過門鈴之後,來開門的是個妞,還是個靚妞。
黑黑的眼睛水得嚕的,胸部高聳,纖腰一握,看見唐頌,有點吃驚的樣子叫:“飛。”
靳飛裸着上身,穿着個大短褲,趿拉着雙拖鞋,搖搖擺擺地過來跟唐頌說:“哦,忘了跟你說了,我女朋友秀兒今天陪我去,不用你陪了。”
唐頌冷冷斜了他一眼,一句話沒說走了。
靳飛一貓腰一把把秀兒攔腰抱起來:“走,再回牀上去待會兒。”
秀兒尖叫着捶他,聲音響徹整個樓道,當然也及時鑽進唐頌耳朵裡。
唐頌腳步略微頓了下,然後飛快地走出單元門,身影消失不見了。
其實秀兒這型的女人不是靳飛理想中的妻子人選。太野太靚太勾人,招禍。要娶老婆,得娶那種賢惠溫柔的,漂亮到不是頂重要,能打八十分就好。
可是沒辦法,臨時上哪裡弄女人,靳飛算是行動派的,一晚之間就把秀兒給勾回家,當然也沒想過處長,他只想讓自己和別人都死心,老子是直的,堅決是直的。
直男的生活過了兩個月,一點意思都沒有,真他媽廢了!
反正吧,什麼都不如以前來勁,最主要的是X生活不和諧,每次跟秀兒那啥的時候,他都會想起來坐在唐頌腿上那妞當時那出,然後就有點反胃。
別的就更沒意思,妞當然不如唐頌談吐幽默,語言睿智,不過靳飛也不是事兒多的人,而且忙起來就顧不上妞了,所以,昏昏噩噩地也過了兩月。
可是就在靳飛沒想到的時候,大麻煩來了。
這妞還真不是老實孩子,這邊還掛着靳飛呢,那頭又和一個什麼老大連連上了。也或者人家本來就是老大的妞,偶然寂寞的時候被靳飛趕上了,反正現在老大找上門來,約了地方要和靳飛談判,這事你說廢不廢?
談判?有什麼好談的,無非是動手唄,看誰拳頭硬,靳飛早已經過了爲愛情熱血充頭的年齡了,老胳膊老腿的,又沒有肖哲那身手,怎麼打啊。
可跑是跑不掉的,靳飛一個人來到約定的地點,暗自琢磨着先禮後兵,最好能理智地勸說大哥把他妞領回去,實在不行自己陪個禮也成。
非得動手的話,靳飛竭力在腦海裡回憶着肖哲一個人打八個的英姿,預備萬一不得已的時候儘量自保,別被人家打太慘了,毀容破相還都沒什麼,他上有高堂等着他回家孝順呢。不知道爲什麼,這會兒功夫,靳飛想起了唐頌,唐頌要知道他這會兒的窘境,一定笑死了。
等啊等啊,約定的時間過了一個小時,人還沒來,靳飛納悶,什麼意思,黑社會現在行動都這麼複雜了,還變換時間地點咋的,又等了一個小時,仍然沒人來。
靳飛不等了,急急趕回家,老媽在看《馬大帥》,樂得嘎嘎的。
這不對,也沒衝老媽下手,那誰當了倒黴鬼?
難道妞出事了?靳飛撥電話給秀兒,秀兒嗲嗲一聲:“飛——”,靳飛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你沒事吧?”
“沒事,飛,你這麼罩得住以前都不讓人家知道,害人家今天那麼擔心你……”
秀兒還說了什麼靳飛沒聽到,只是反映過來,原來不是黑社會昏頭了,是有人替他擺平了。
這事他刻意瞞着肖哲呢,肖哲不知道,見過秀兒的只有唐頌一個。
可是他怎麼知道今天的事的呢,真是他給說了話嗎?他幹嗎那麼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