簫太后眼神驀然一緊,面上卻依舊笑的雍容華貴,“哀家看明宇你是多想了,皇上的性子那可是自小兒就定下來的,這一點兒哀家比你們任何一個人都明白。”
李子恆卻不太同意太后的觀點,“可是母后,若他真如你說的那樣的話,那麼這會兒眼前正在發生的事情,你又要怎麼解釋呢?”
太后極目朝着前方看了一眼,卻正看到燕雲茜將一根馬杖舞得一片紅光,眉眼間這才蘊起一抹淡淡的笑意,“眼前的這一切,最多隻能說,皇上身邊有一個身手不錯的小丫頭罷了。”
李子恆還想再說些什麼,可是太后卻看了他一眼,神色之間有着明顯的制止。李子恆知道母后向來有主見,此時既然她能如此堅持,自然也有着她自己的理由,於是便也緘口不言了。
太后既然不願多說,簫明宇自然也不會再多說什麼,只是舉起面前的酒杯,衝着太后和李子恆遙遙一敬,“皇姑母英明,皇上畢竟是一國之君,總不能打一場馬球就遇了剌,臣這就讓人前去護駕。”
太后點頭的同時,簫明宇已經放下自己手上的杯子,並且快速起身來到了臺前,伸手衝着臺下大聲喝令道:“速速清查剌客,保護皇上!”
燕七七聞言回頭衝李墨然一笑,“看樣子,這齣戲差不出已經到頭了?”
李墨然卻笑道:“這才哪兒跟哪兒啊?既然他非要挑這個頭,朕如果不好好陪着他們玩一玩的話,未免也太對不起眼前這大好的機會了。”
兩個人正在說話之間,只見四周圍不知道從何處突然間圍來一夥侍衛,手上長槍在人羣之中一陣橫掃,“閃開,快點兒閃開,你們要是驚了駕,有幾個腦袋可擔擋得起啊?”
那羣人一邊吆喝着,一邊舉着手上的長槍朝李墨然的身邊靠攏過來,衆嬪妃看到那些人手上明亮的槍頭,一時之間也不由躲得更加遠了些。
卻不想正在這個時候,那羣侍衛之中突然掠起一道身影,手上長槍直朝李墨然撲了過來,燕七七眸中一寒,驀地挺杖相迎,卻不料兩個人剛戰在一起,人羣之中又是一道人影掠起。
燕七七心頭一緊,原本以爲那些人演戲也就到此爲止了,卻不料他們竟然如此膽大妄爲,竟然當着這麼多人的面,一而再地對皇上發起攻擊,既然如此,那就休怪她燕七七不客氣了。
手上馬杖突然一個橫掃,點到飛身而起的侍衛身上,竟然猶如千斤力道加身,只一記,那個人便口吐鮮血倒飛了出去。
燕七七快速回頭,手上馬杖當長槍,直挑奔李墨然而去的那名侍衛,卻不料那侍衛見攻擊李墨然不成,竟突然改道,斜飛着朝後退去,燕七七又豈能任他走脫,伸手到鬢邊拔出一枚銀簪迅速打出,只聽那人發出一聲悶哼,便瞬間倒地不起。
雖說一連殺了兩人,然而事情還遠不沒有燕七七想像之中的那麼簡單,這些原本被簫明宇派來保護皇上的侍衛,此時竟然像是突然發了瘋似的,一窩蜂的朝着李墨然身邊涌了過來。
“找死!”燕七七一聲冷喝,突然伸手到脣邊打了一聲呼哨,“侍衛長何在?護駕!”
一陣躂躂的馬蹄聲突然響起,引得馬場上所有的人均回頭去看,卻見此時,馬場西邊突然殺進二十匹高頭大馬,馬上侍衛均着墨色勁衣,卻是宮中不常看見的一羣人。
然而在場的一些有心人,還是很快就反應了過來,因爲他們發現,原來這些人,竟然是平日裡時常陪着皇上在御花園裡胡鬧的那羣侍衛。
然而此時再看這羣人,許多人心裡竟突然閃過一絲凜冽的寒意。李墨然不是傻子皇帝麼?可是什麼時候開始,他身邊的這羣人,竟然變得如此精銳了?
不等所有人想個清楚,那羣人已經策馬急疾着來到李墨然的身邊,手上馬刀手起刀起,之前圍攻李墨然的那羣侍衛們的一顆顆大好的頭顱,竟然被他們猶如斬瓜切菜一般,全部給砍了下來。
燕七七冷然傳令,“保護皇上,殺出去!”
“得令!”二十個年輕的騎士,行動整齊劃一,瞬間將李墨然圍擾起來,手上的馬刀卻一至對外,一羣人緩步催馬不朝正北的高臺而去,而是朝着一側的西邊快速轉移。
“皇上——”眼見着李墨然被黑衣騎士簇擁着就要離開馬場,一騎明黃裙衫的年輕女子突然朝他衝了過來,“你們要把皇上帶到哪裡去?”
黑衣騎士正要發難,卻突然發現此番衝來的人,竟然是皇后簫媚若。
燕七七策馬攔在她的身邊,“皇后娘娘請自重,莫非你沒有看到,那些人是打算要了皇上的性命嗎?”
簫媚若驀然咬緊紅脣,“可是皇上身爲一國之君……如今又能夠躲到哪裡去?”
燕七七挑眉看她一眼,“這麼久以來,奴婢還是頭一回見皇后娘娘如此關心皇上的安危。只不過,眼下就請娘娘放心好了,皇上身邊的一切,均有奴婢照拂着,就不勞皇后娘娘大駕了。”
簫媚若臉上一滯,卻還是不曾後退,依舊策馬緊隨衆人,“皇上,臣妾有話跟你講。”
時至此時,李墨然也不打算再隱瞞些什麼了,終於擡起頭來看了她一眼,“皇后娘娘到底有什麼話,是想要對我說的?”
簫媚若一眼看到李墨然臉上的表情,整個人也不由愣了一下,“皇上你果然……”
李墨然衝她淡淡一笑,“莫不是朕超出了你的期望,讓你的心裡有些無法適應了嗎?”
簫媚若心頭頓時涌起一股難掩的悲哀,“皇上到底是什麼時候變了的?媚若原本認爲,自己這一生也就這樣子了,可是你到底又是什麼時候變成這樣子的?”
李墨然衝她笑,“以皇后娘娘的聰明資質,如果在大婚當日,你沒有拒絕朕,且隨朕一路行來的話,只怕早就已經明白了。”
簫媚若只覺鼻端一酸,“所以,你明明知道知道我是他們手中的一枚棋子,所以纔會將計就計的嗎?”
李墨然卻突然衝她露出一抹悲憫的笑容,“只可惜的是,你如今在他們的眼睛裡,只怕已經沒有太多的價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