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的凌晨四點半,王嘉略絲毫沒有半點睏意。他小心翼翼地爬下牀,伸了伸老腰,看上去三十八歲的年齡已經不起男女情愛的折騰。
黑燈瞎火的還沒走幾步路,一個趔趄,他碰到了窗臺旁厚實的圓木桌。只是手不小心抻了一下,要不然就直接趴在地板上了。他站穩身姿,重新來到座椅旁,悄無聲息地坐定。
他本想靠欣賞窗外的溫馨景象,來緩解碰撞引起的刺骨疼痛。只是那遮擋密實的窗簾一旦拉扯開來,說不定皎潔的月光和街道上五顏六色的霓虹光暈會照射到牀上,繼而爬上小趙姑娘那雙穿着無比輕薄絲襪的美腿,直至來到臉頰部位,晃瞎那雙美麗的大眼睛。王嘉略可不想看到她悶悶不樂和一臉埋怨的樣子。
於是他坐在那裡,拿出手機沉思着。
隨着噼裡啪啦一陣陣清脆聲的響起,王嘉略在手機上打完字刪除,刪除了又重新打。如此反反覆覆,最終只留了九個字:藏匿地點被發現,速躲。
短信發完後,他重新踉踉蹌蹌地爬上牀,像是突然解脫似地摟着姑娘睡着了。
新的一天,小趙並沒有像上次那樣睡到自然醒。相反,她早早起牀爲王嘉略準備了牛奶和油條。然後再用一個輕輕的香吻喚醒了睡夢中的男人,這讓王嘉略感動到死。
“親愛的,辛苦你了。”
“一點都不辛苦,待會有什麼打算?”
“我想一直陪着你。”
“臭不要臉!”
“真的,要不我陪你去逛街。
“好呀,好呀。”
早餐吃到一半時,王嘉略的手機突然來電,是老丈人宋悅祥的電話。
“你怎麼不接電話呀?”小趙姑娘好奇的問道。
“沒事,不用管,都是生意夥伴的電話。如果每次來電都必須接,這一天我啥事都不用幹了。”王嘉略慌忙的解釋道。
姑娘完全沒有起任何疑心,她甚至覺得王嘉略是個顧家的好男人。
只是在早餐吃到一半時,王嘉略還是藉口有要事匆忙離開了,只留下了失望至極和滿臉狐疑的小趙。
此時,王嘉略已經坐進了瑪莎拉蒂舒適的車廂內,像是從旅館一路小跑過來的,滿頭大汗,連外套裡面的襯衣都如同水洗一般,這不禁讓他懷疑自己是不是體虛。
“奧,爸,你打電話了,找我有什麼事嗎?”王嘉略喘着粗氣說道。
“其實也沒什麼事,就是宋家哭着鬧着想要見你。”宋悅祥說。
“那好,我現在就過去。”電話掛斷的那刻,王嘉略那顆懸着的心終於平穩着陸。
他感覺自己現在就像在走鋼絲,稍有失誤,就會墜入懸崖,變得萬劫不復。
不過也正是這通電話,讓王嘉略瞬間意識到自己當父親的過於自私自利。畢竟妻子纔剛剛去世,就放着親生兒子不管不問,甚至還在外面尋花問柳。這種不像樣的行爲,讓他變得面紅耳赤。
等來到宋氏豪宅時,宋家賭氣將自己反瑣在房間內已經好長時間了。無論怎麼勸說,都不肯出來,這讓宋悅祥夫婦甚是頭疼。王嘉略深知宋家是在生他的氣,於是站在門外賠禮道歉的說:“兒子,是爸爸不好,你快出來,爸爸今天帶你去遊樂場玩,你不是一直想着坐過山車嗎?”
房間內仍是沒有任何迴應,安靜的如同死寂的黑夜。這讓王嘉略瞬間變得緊張起來,他想到了上次宋家暈倒的場景。於是電影裡硬漢單腳踹門的戲份在徵得投資人—宋悅祥夫婦同意的情況下開始上演,只不過他確實很虛,差點來個人仰馬翻,這讓王嘉略很是沒有面子。尷尬一笑後,便使出吃奶得勁,再次用腳踹去,這次居然成功了。只是當他急匆匆地跑進房間查看時,宋家卻悠閒自得的翻看着父母的婚紗照,但令人奇怪的是他居然用畫筆把宋梓怡的臉塗上了大寫的“X”。
看着眼前的一幕,王嘉略感到非常吃驚,但他更擔心兒子是否有了心理疾病。於是他輕聲地安撫道:“兒子,你沒事吧?”
“我跟你們開玩笑呢。”宋家臉上露出一絲陰暗而鬼魅的邪笑。
“那這扇門,你要自己負責修好了。”王嘉略不想寵着兒子,但他更想讓兒子找點事做來取代悲傷。
“啊?你踢壞的爲什麼由我來維修呀?”宋家充滿疑惑地問道,還時不時的看向主力外援—外祖母。
“不修也行,那就去不了遊樂場了。”王嘉略沾點威脅的口氣說道。
“那不行,那不行。”宋家不滿意地大聲嘟囔着。
“好啦,你爸爸跟你開玩笑呢。”石夢秋終於看不下去了,“嘉略,你說呢?”
“額,我沒有開玩笑。宋家,爸爸給你一個星期的時間,門修好了,下次絕對會帶你去遊樂場。”王嘉略一本正經的回答道,臉上的表情逐漸扭曲。
宋家聽完,瞬間嗷嗷大哭起來,這惹得石夢秋氣得直跺腳。
“你是不是吃錯藥了,都幾天沒見宋家了,這纔剛見面就這樣。”石夢秋開始泄憤似地反擊,但更多的是她從骨子裡就沒有認可過這個女婿,更何況今天還觸及到了“外孫”這個敏感話題。
“我在教育兒子呢,你們能不能不要整天慣着他,這樣對他並不好。”王嘉略埋怨的說着。
“什麼?我們慣着他,要不是我們,你還不知道在哪呢?”石夢秋越聽越來氣。
“我們現在是討論孩子教育的問題,不是我。”王嘉略冷笑着解釋道。
“算了,不要再吵了,看把孩子嚇得。”宋悅祥還是那個宋悅祥,那個宋氏集團的掌門人,一語喝令衆人,無人再敢放肆。
終究,這場鬧劇在孩子的哭鬧和多方不愉快的情況下草草收場。只是王嘉略開車回旅館的路上,他突然意識到似乎還有一場暴風雨在等待着自己,他早已將今早與小趙姑娘的約定拋之腦後,說不好那女孩還在氣頭上呢。